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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闲话研究 010 ABB — 梅玺阁之幸福生活

 江苏常熟老李 2014-04-06

  上一篇文章说了两个叠字,加一个单字的组合形式,上海话中还有许多一个单字后跟两个叠字的组合,就像普通话的“绿油油”、“黄澄澄”一样,它们大多数都有固定的搭配。

  既然说到了颜色,就从这里开始吧,颜色无非是“红黄蓝白黑”,在前一种组合中,它们是“血血红”、“蜡蜡黄”、“生生青”、“雪雪白”、“墨墨黑”。在这些组合中,表示的都是颜色很深,纯度很高的“正色”,而在今天要说的情况中,则不尽然。

  “红”是“红兮兮”,表示“有点红”的样子,“我问伊到底阿欢喜小伙子,伊面孔‘红兮兮’,勿好意思回答”。“黄”是“黄亨亨”,表示“有点黄”的样子,“搿搭水质勿好,白汗衫汏仔两趟,就有点黄亨亨了”。

  与此相同,还有“绿汪汪”、“蓝荧荧”、“青齐齐”、“白塔塔”、“白呼呼”、“黑黜黜”以及“灰托托”,表示“有一点”的意思,其中有些词有固定的描述对象。

  “白??”就有特指,“?”是“面”字旁的,指的当然就是“面孔”。“脸白”有许多种,“面如敷粉”说的是肤色白,白得漂亮,在上海话里,就是“雪雪白”;而如果是短时间的白,受了惊吓的白,则是“煞煞白”或者“刷刷白”。若是由于健康的原因,面孔缺少血色,病态的白,则就是“白??”了。过去,“白??”也专指长期吸食“鸦片”的“鸦片鬼”,这些人,身子淘碌空了,没有血色。

  说了颜色,不妨再来说说味道,味道中的“ABB”结构,多半也是指“有一点”的意思。

  “甜味味”经常有人写作“甜蜜蜜”,其实是写错的,“味”在上海话中念“咪”,而“蜜”在上海话中念“灭”,与发音不同;其次,不但有“甜”,“咸”、“酸”、“辣”都可以跟“味味”两字,显然“蜜蜜”就跟不上去。

  这些字还有更“标准”的搭配。“咸”是“咸搭搭”或是“咸溜溜”,虽然“酸”也有“酸溜溜”,终究不如“酸济济”来得广泛,若说到“辣”,更有专用的“辣篷篷”。

  “辣篷篷”是专指食物的味道,而“辣豁豁”则不能用在食物上,“辣豁豁”是挨打后皮肤如裂开般疼痛,引申为做事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一般。

  这些叠字词,真的非常好玩,有些词非上海人决不知也。

  “急绷绷”是啥,“急”的是啥,“绷”的又是啥?原来,“急绷绷”专指口袋里没钱,“伊搿个人啊!就是不晓得囥点钞票下来,一到月底么,总归弄得急绷绷”,“囥”音“抗”,是“藏”、“留存”的意思,从话中可见“急”的是“生活”,“绷”的是“铜钿”。大多数情况“急绷绷”用于生活窘迫,也可用于考试分数、时间之类等对“量”有要求的场合,如“搿能介一镬子饭,要四五个人吃,有点急绷绷呃”,说得简单点,“急绷绷”就是“刚刚好有可能不够”的意思,“急绷绷”有时亦作“紧绷绷”。

  “急齁齁”形容气急败坏。喘粗气的样子,有人说应该写成“极呴呴”。“吓咾咾”和“吓丝丝”是差不多的,都是“担惊害怕,心中放不下”的意思,这样的“吓”,相对而言与“吓煞人唻”有很大区别,后者可以吓得人“定洋洋”、“呆憕憕”外加“木噱噱”。

  “定佯佯”也是个有专指的词,指的是人的眼睛,眼睛“定”住而不动,不是专心致志,而是茫然不知所望,人受到打击之后眼睛发直人发呆,在上海话中叫做“定佯佯”。

  眼睛“定佯佯”的人,必然“呆憕憕”,“呆”在上海话中和上海话的“眼”发音相同,与普通话的发音无关,“呆憕憕”就是“发呆”的意思。“呆憕憕”的人反应迟钝,上海话叫做“木噱噱”。“木噱噱”亦指有人不谙人情,不会“轧苗头”、“接灵子”,以至于错过了机会,这种人,就有点“木噱噱”也。

  “硬”有“硬绷绷”,指硬得如绷紧的弦一般,“软”则有“软披披”,说是软得像薄布那样。“软披披”大多数情况用在“本来该硬”的场合。软还有“软冬冬”,指“有些软软”的样子。

   “干夫夫”是“不湿润”,多半指食物没有油水,就是普通话“干巴巴”的意思;相反的,湿有“湿”,指由于湿润而黏在一起,“”念成“搭”。

  说“胖”有“胖墩墩”,乃是“墩实”之意,而“瘦”是“瘦刮刮”,盖薄片方能“刮”,指人瘦如“片”也。“直拔拔”是指人说话不绕弯子,有啥说啥,仿佛把竿子直直地拔出来似的。

  “汗滋滋”指“汗津津”的样子,用于天热出汗不止,或染风寒吃药发汗的状态;“寒势势”亦作“寒丝丝”,用于天凉或生病时畏寒的情况。两个词读音相近,意思却是相反的。

(写于2008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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