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先后治则：虚烦证(7)

    （接上篇）所以，这里命名为“虚烦”，是指的和那些实烦相对的。像大承气汤适应证有心烦，那是实烦。像大陷胸汤证有心烦，又有心中懊恼，那也是实烦。这个“虚”，只不过是指的邪气没有和有形的病理产物相结，而不是说正气虚。因此，我们在描述它的病机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说，虚烦证是怎么回事呢？

    指太阳病误治以后，使无形邪热留扰胸膈，蕴郁心胸，郁热扰心，轻的就见心烦不得眠。人一有心烦，就不能够闭目静息，这个“眠”字，也不是睡觉。仲景把睡觉，用“寐”字，“寐”是指睡觉。这个“眠”通“瞑”。“瞑”是什么意思？就是闭目，成语有“死不瞑目”，那个“瞑”字就是闭目。“眠”和“瞑”，一声之转，眠、瞑，就是闭目。

    这人因为心烦，瞪着两个大眼睛，眼睛不闭。“若剧者”，如果严重一点的，“反复颠倒”，就辗转反侧，坐卧不宁。“心中懊恼”，心中烦郁无可奈何。心中懊恼这个症状，实际上就是胃脘部和胸中的一种嘈杂，一种似饥非饥、似热非热、似胀非胀、似痛非痛的那种就不出的难受。

    我上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对于学习特别的认真，凡事都在打破沙锅问到底，当老师讲到“反复颠倒，心中懊恼”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伤寒教研室的第一任主任，是陈慎吾先生。这位同学就追着陈老说：“陈老师，你告诉我，什么叫心中懊恼？”

    我们在东直门大院里，陈老的办公室是在那个白六楼，教室是在教学楼，他就一直从教学楼，追到陈老的办公室，陈老没辙了，陈老说：“就像吃了生乌头的那个感觉。”

    他说：“老师，您能不能给我找一个生乌头来，我来尝尝看。”老师哪能敢让他吃生乌头呀，里头有生乌碱，吃完不就毒死了吗？

    老师又没辙：“那不就这样，你要真想体会一下心中懊恼，那你就准备一头紫皮蒜，空腹的时候吃下去，看看感觉怎么样？”

    有一天中午，他把我叫住，他说：“你先别去吃饭吧，我想体会体会一下心中懊恼。”

    我说：“怎么体会啊？”

    他说：“陈老告诉我了，让我吃一头紫皮蒜。”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头紫皮蒜，剥了一半就吃，刚吃了两小瓣，哎呀，鼻涕也出来了，眼泪也出来了，哈拉子（涎水）也出来了，嗨，想吐吐不出来，想拿出拿不出来，你想想那胃中那种火辣辣的感觉......

    他说：“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我说：“我这儿空空如也，什么吃的也没有。”

    “那赶快上食堂。”

    “你怎么不把这一头紫皮蒜，吃完了再去呀？”

    “我已经体会到什么叫心中懊恼了。”这个同学现在在临床上有很好的造诣，他要体会体会什么感觉。

    所以，这种心中懊恼的感觉，就是那种嘈杂、似热非热、似胀非胀、似痛非痛。我用了这么多语言来描述，也没有说清楚，我们那个同学，空腹吃了两瓣儿紫皮蒜，就感受清楚了，这是郁热扰心。只有郁热扰心，才能出现这样的心烦重证。“栀子豉汤主之”，用栀子豉汤来清宣郁热。

    大家都知道，栀子，是一个清利三焦之热的药，豆豉是个宣散的药，两个药结合起来，有清有宣。上焦的热，因为上焦离表很近，所以叫清宣，把热散出去。“若少气者”，这是火热伤气，火热邪气是很容易伤耗人体正气的，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少火生气，壮火食气”。少火，是指人体的阳气。人体的阳气，有温煦的作用，有气化的作用，那就可以化生人体的正气。壮火，就是指的邪热，指的邪气。壮火盛邪热盛，它就消耗人体的正气（转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