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笔者爱香,喜欢香带给的各种体验,品香如品茶,同样可以带出人生百味的体现。 在自古以来,焚香、敬香、咏香、赞香、造香,几乎成了精神寄托、高洁情操、美好情性、儒雅情趣的象征和代名词。香被“雅化”具有了高洁的品质。自古爱香者,喜欢以香命名,如“香雪斋”、“香雪馆”、“香草堂”、“香饮楼”、“香韵”、“香海集”、“香山诗稿”、“香草堂诗草”……。香者,芳也、美也。更有爱香者的诗词如黄庭坚称友人与他“天资喜文字,如我有香癖”;唐代诗人罗隐在《咏香》中写道:“怜君亦是无端物,贪伴馨香忘却身。”朱德总司令称“兰为王者香”,说的是花香;而香中珍品如龙涎、龙脑、沉香、檀香、麝香诸香中,沉香名列榜首。洪刍的《香谱》列举了龙脑香、沉水香、郁金香等43个“香之品”,范成大的《桂海香志》,叶廷王圭的《名香谱》,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的动植物香料名目数以百计。 香,对于幽闲者焚之可清心悦神;对于恬雅者焚之可畅怀舒啸;对于温润者焚之可辟睡魔;对于佳丽者焚之可熏衣热意;对于蕴藉者可醉筵醒客;而对于高尚者,可以祛邪辟秽。至于香的礼节,更多具精神的、文化的内涵,颇有君子之风范,例如三浴三熏、心香虔诚便是最好的证明。“敬神”如是,“敬人”亦如是。柳宗元得韩愈的诗,先以蔷薇露洗手,熏之以玉蕤香,然后再读韩诗。 文人雅士对香的钟情,不止于对物质“香”的讴歌,更不止于对爱人“肉香”的饥渴,也有对皇陵精魂之哀、对家国兴亡之慨。南宋王沂孙的《花外集》,借“香”喻情,抒发的是忧国忧民之情,以至传为佳作、佳话。明代屠隆认为“沉香出于天然,其幽雅冲淡,自有一种不可形容之妙。若修合之香,既出人为,就觉浓艳……”;李清照写焚沉香之景、之感受是“沉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清怀如水”;黄庭坚则写道:“百炼香螺沉水,宝熏近出江南”,赞美的都是沉香。 人类之好香为天性使然,不过人们开始用香的确切时间已难于考证。从现存的史料来看,中国用香的历史可以溯及春秋之前。汉代时,香炉得到普遍使用,上层社会流行薰香、薰衣,也出现了调和多种香料的技术,香文化开始略具雏形。魏晋南北朝时,文人阶层开始较多使用薰香。唐代时,香在诸多方面获得了长足发展。宋代时,香文化达到了鼎盛时期,完全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其后,在元明清得到了保持与稳步的发展。 中国香文化由来已久,中国人对香的理解可以说是传释着中国的古老文化,它包含着对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沉甸。 香,灵动高贵而又朴实无华;玄妙深邃而又平易近人。它陪伴着中华民族的历代英贤走过了五千年的沧桑风雨,走出了华夏文明光耀世界的灿烂历程。它启迪英才大德的灵感,濡养仁人志士的身心,架通人天智慧的金桥,对中国人文精神的孕育与哲学思想的形成都是重要的催化与促进。 人类对香的喜好,乃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有如蝶之恋花,木之向阳。 香,在馨悦之中调动心智的灵性,于有形无形之间调息、通鼻、开窍、调和身心,妙用无穷。正是由于深谙此理,历代的帝王将相、文人墨客才竞皆惜香如金、爱香成癖。 香,既能悠然与书斋琴房,又可缥缈于庙宇神坛;既能在静室闭观默照,又能于席间怡情助兴;既能空里安神开窍,又可实处化病疗疾;既是一种精英文化,又是一种大众文化。究其实,它出身本无固定之标签,唯灵秀造化源于自然。宋代陈去非的诗作《焚香》,在一定程度上可代表中国古人对香的评价: 人类之好香为天性使然,不过人们开始用香的确切时间已难于考证。从现存的史料来看,中国用香的历史可以溯及春秋之前。汉代时,香炉得到普遍使用,上层社会流行薰香、薰衣,也出现了调和多种香料的技术,香文化开始略具雏形。魏晋南北朝时,文人阶层开始较多使用薰香。唐代时,香在诸多方面获得了长足发展。宋代时,香文化达到了鼎盛时期,完全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其后,在元明清得到了保持与稳步的发展。 中国的香文化 中国香文化的发展可概括为:肇始于春秋,成长于汉,完备于唐,鼎盛于宋。 近现代以来,中华民族命运多舛,香文化的发展也受到了巨大的阻抑,渐渐被局限在庙宇神坛之中。以至当今有很多人都将香视为宗教文化之一隅,甚而归入封建迷信的范畴,实为时代之遗憾。 从刘向、李商隐、李煜、苏轼、黄庭坚到朱熹、文征明、丁渭,历代文人都有大量写香的诗文传世,从《诗经》到《红楼梦》,从《名医别录》到《本草纲目》,历代经典著作都有关于香的记录…… 中国香文化历经千年风雨,留给民族与历史的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瞻念她在今日之气象,固然使人心生忧虑,但令人欣喜振奋的是,走过风云激荡的20世纪的中国人,正开始以更加清澈的目光审视传统文化的是非功过,对其精华灿烂报以更加睿智的热爱与珍惜;更有众多知香、好香、乐香的人们,兴味于传统文化的人们,共同关心着她的发展;而涉过千年之河的中国香文化,自当使人满怀信心,必能跨越一二波折,再次展示出迷人的光华。 亦可相信,那不会是一个因循守旧、疏远时代的老人,而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玉树临风,超尘拔俗。 隋唐时期:中国香文化的成熟与完备 中国香文化在隋唐时期虽然还没有完全普及到民间,但这一时期却是香文化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香文化的各个方面都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从而形成了一个成熟、完备的香文化体系。 隋唐之前,虽然上层社会对香推崇备至,但很多适宜熏烧的香料特别是高级香料不产于内陆,而是来自边疆或域外,所以可用的香料总量较少,即使对上层社会来说也是稀有之物,甚至级别稍低的官吏也难以享用,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香文化的发展。而唐代之后,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随着唐王朝成为一个空前富强的大帝国,其对外贸易及国内贸易都空前繁荣起来。西域的大批香料通过横跨亚洲腹地的丝绸之路源源不断的运抵中国。虽然安史之乱后,北方的“陆上丝绸之路”被阻塞,但随着造船和航海技术的提高,唐中期以后,南方的“海上丝绸之路”开始兴盛起来,从而又有大量的香料经两广、福建进入北方。香料贸易的繁荣,使唐朝还出现了许多专门经营香材香料的商家。社会的富庶和香料总量的增长,为香文化的全面发展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在唐代,大批文人、药师、医师及佛家、道家人士的参与,使人们对香的研究和利用进入了一个精细化、系统化的阶段。对各种香料的产地、性能、炮制、作用、配伍等都有了专门的研究,制作合香的配方更是层出不穷。 在这个时期,对香品的用途也有了完备细致的分类:会客用的香,卧室用的香,修炼用的香等等各不相同;佛家有佛家的香,道家有道家的香,不同的修炼法门又有不同的香……可以说在唐代已是专香专用了。 象前朝的帝王一样,唐代的许多皇帝,如高宗、玄宗、武后等都对香料十分钟爱,而且依仗国力之雄厚,在用香的品级和数量上都远远超过前代的帝王。皇帝经行之处,甚至以龙脑、郁金铺地。 佛教在唐代的兴盛也对香文化也是一个重要的推动。佛家的教理经书对香大加推崇,几乎在所有的佛事活动中都要用香。不仅敬佛供佛时要上香,而且在高僧登台说法之前也要焚香;在当时广为流行的浴佛法会上,要以上等香汤浴佛;在佛殿、法坛等场所还常要泼洒香水。唐代皇帝大多信佛,皇室佛事活动频繁,其用香数量之大便可想而知了。 在唐代的香具中,出现了大量的金器,银器,玉器,即使模仿前朝博山炉的样式,外观也更加华美。 熏球(汉代已经出现)、香斗等香具开始广泛使用。(熏球由两个半球形镂空金属片扣在一起,中央悬挂一杯形容器,容器内可以焚烧香品,即使摇摆晃动,香品也不会倾洒出来。香斗是带有长柄的小香炉,可以握在手上,主要用于供佛。) 在敦煌壁画里就常能见到香斗、博山炉等丰富多彩的唐代香具。 唐代的文人普遍用香,也写出了很多关于香的诗词,王维、杜甫、李白、白居易、李商隐等都有此类作品。如王维《谒璇上人》有: 少年不足言,识道年已长。事往安可悔,馀生幸能养。 在大唐的盛世环境中,香文化所获得的前所未有的全面发展为其在宋元的兴盛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也使香文化在后来的繁盛与普及成为一个自然的也是必然的事。 宋代,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经济都进入了一个高峰时期,香文化也从皇宫内院、文人士大夫阶层扩展到普通百姓,遍及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且出现了《洪氏香谱》等一批关于香的专著,步入了中国香文化的鼎盛时期。 宋代的航海技术发达,南方的“海上丝绸之路”比唐代更为繁荣。巨大的商船把南亚和欧洲的乳香、龙脑、沉香、苏合香等多种香料运抵泉州等东南沿海港口,再转往内陆,同时将麝香等中国盛产的香料运往南亚和欧洲。(沿“海上丝绸之路”运往中国的物品中,香料占有很大的比重,常被称为“香料之路”。) 宋朝政府还在泉州设立了市舶司(类似于现在的海关),专门负责管理进出口贸易。当时市舶司对香料贸易征收的税收甚至成为国家的一大笔财政收入。宋朝政府甚至还规定乳香等香料由政府专卖,民间不得私自交易。足见当时香料贸易的繁盛与香料用量之大。 宋代之后,不仅佛家、道家、儒家都提倡用香,而且香更成为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一个部分。在居室厅堂里有熏香,各式宴会庆典场和也要焚香助兴,而且还有专人负责焚香的事务;不仅有熏烧的香,还有各式各样精美的香囊香袋可以挂佩,制作点心、茶汤、墨锭等物品时也会调入香料;集市上有专门供香的店铺,人们不仅可以买香,还可以请人上门作香;富贵之家的妇人出行,常有丫鬟持香薰球陪伴左右;文人雅士不仅用香,还亲手制香,并呼朋唤友,鉴赏品评…… 这一时期,合香的配方种类不断增加,制作工艺更加精良,而且在香品造型上也更加丰富多彩。除了香饼、香丸、线香等,还已广泛使用“印香”(也称“篆香”,用模具把调配好的香粉压成回环往复的图案或文字),既便于用香,又增添了很多情趣。在很多地方,印香还被用作计时的工具。 与“焚”香不同的“隔火熏香”的方法也较为流行:不直接点燃香品,而是先点燃一块木炭(或合制的炭团),把它大半埋入香灰中,再在炭上隔上一层传热的薄片(如云母片),最后在薄片上面放上香品(单一的香料或调制的香丸),如此慢慢“熏”烤,既可消除烟气,又能使香味散发更加舒缓。 到明朝时,线香已有广泛使用,并且形成了成熟的制作技术。 各类典籍都有很多关于香的记载,周嘉胄所撰《香乘》尤为丰富。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也有很多关于薰香与香料的内容,例如:香附子,“煎汤浴风疹,可治风寒风湿”;“乳香、安息香、樟木并烧烟薰之,可治卒厥”;“沉香、蜜香、檀香、降真香、苏合香、安息香、樟脑、皂荚等并烧之可辟瘟疫”。 《本草纲目》还记载了制作线香的技术(挤压成条):用白芷、甘松、独活、丁香、藿香、角茴香、大黄、黄芩、柏木等为香末,加入榆皮面作糊和剂,可以做香“成条如线”。 香具方面,宋代最值得关注的自然是瓷器。宋代烧瓷技术高超,瓷窑遍及各地,瓷香具(主要是香炉)的产量甚大。在造型上或是模仿已有的铜器,或是另有创新。由于瓷炉比铜炉价格底,所以很适宜民间使用。宋代最著名的官、哥、定、汝、柴五大官窑都制作过大量的香炉。瓷炉虽然不能象铜炉那样精雕细琢,但宋代瓷炉却自成朴实简洁的风格,具有很高的美学价值。 在元明清时期,开始流行香炉、香盒、香瓶、烛台等搭配在一起的组合香具。 到明朝宣德年间,宣宗皇帝曾亲自督办,差遣技艺高超的工匠,利用真腊(今柬埔寨)进贡的几万斤黄铜,另加入国库的大量金银珠宝一并精工冶炼,制造了一批盖世绝伦的铜制香炉,这就是成为后世传奇的“宣德炉”。“宣德炉”所具有的种种奇美特质,即使以现在的冶炼技术也难以复现。 对宋元明清的文人来说,香已成为生活中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从苏轼出神入化的咏叹,到《红楼梦》丰富细致的描述,这一时期文艺作品对香的描写可谓俯仰皆是。 而且从苏轼、曾巩、黄庭坚、陈去非、邵康节、朱熹、丁渭等人写香的诗文中可以看出,香不仅渗入了文人的生活,而且已有相当高的品位。即使在日常生活中,香也不单单是芳香之物,而已成为怡情的,审美的,启迪性灵的妙物。如苏轼的《和鲁直韵》、朱熹的《香界》: 《和鲁直二首》 《香界》 苏东坡虽然出生在四川,但他与沉香却有缘,缘起于他晚年时,在被朝廷贬到惠州后,再被贬到当时被称为「南荒」的海南岛。因此,流传着一段文化名人与沉香的文化故事。 沉香树是海南的独产,《辞海》说沉香亦称「伽南香」、「奇南香」,是常绿乔木,叶革质,卵形,有光泽,春季开花,花白色,产于印度、泰国、越南、中国海南等地。沉香是珍贵的香料与药材。《琼州府志.物产》曰:「沉香似冬青树,形崇辣,坡朽烂,内心乃香」。《虞衡志》曰:「沉水香,上品,出海南黎峒,一名土沉香……焚少许,氛翳弥室」。 沉香何时传入海南,笔者没有考证,但海南自古就产沉香。尽管当时「环岛皆有之」,但此物然是奇物,大受钟爱。《舆地纪胜》卷124说:「沉香,出万安军(今万宁市),一襾之值与百金等」。「一襾之值百金」的高昂价值,使沉香成为海南岛上的宝贝。被贬到海南岛的苏东坡情系沉香,他在《沉香山子子赋》中咏道:「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 海南沉香,从宋朝开始,就成为朝廷的贡品,后又成为商品。成为商品后的海南沉香,价格越来越高,海南沉香的特产与高价,使沉香为名所累,求者贪婪无度,在利益的驱使下,砍伐沉香渔利者不断,有的还重金贿赂黎人为之砍伐。眼睹沉香被「竭泽而渔」,苏东坡坐不住了,他作诗抨击乱砍沉香的行为,诗曰:「沉香作庭燎,甲煎纷相如。岂若注微火,萦烟袅清歌。贪人无饥饱,胡椒亦求多。朱刘两狂子,陨坠如风花。本欲竭泽渔,奈此明年何?(《琼州府志》)」苏东坡尽管是被贬流放,但他爱国愤恶的品德没有半点动摇。沉香,是祖国的宝贝,国内能生产的地方有限,如果不节制的开砍,结果不可想象。出于对沉香的关爱与重视,苏东坡才作此诗抨击。 海南古时被称为香洲。南朝《述异记》曰:「香洲在朱崖郡,洲中出诸异香,往往不知其名」。宋《香谱.香事三》曰:「香洲在朱崖郡,洲中出诸异香。」苏东坡被贬到海南后,发现海南香多,而且不少人以香为业。因此,他在《和劝农》诗序中曰:「海南多荒田,俗以贸香为业」。尽管当时沉香生产繁荣昌盛,「环岛皆有之」。但是,沉香生产周期长,苏东坡以敏锐的目光,洞察到「贪人无饥饱」,狂砍沉香取利,一定会造成严重后果。 苏东坡尽管是被贬的流放之人,但他对海南是很钟情的。余秋雨在《山居笔记》的《天涯故事》中写道:「苏东坡在海南岛居留三年后遇赦北归,归途中所吟的两句诗可作为这次经历的总结。『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这么说来,海南之行竟是他一生中最奇特,也最有意思的一段遭遇了。文化大师如此说,海南岛也对得起中国文化史了。」一个文化大师,在他被贬后,然然关心着珍贵物种的生存,怎不令人感动。 历史回答了苏东坡的担心。明清时期,海南沉香采砍更为严重,清康熙时期,崖洲知州张耀士看到沉香被砍严重,冒着被罢官的危险,大胆上书朝廷,请朝廷免去沉香贡品。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陈铭枢在《海南岛志》中写道:「沉香中的上品,香味极佳的伽楠香(又称奇楠香),此物现出产已较稀。」如今,海南沉香更是稀上加稀,成为名副其实的有价无货的宝贝。 在海南沉香稀缺的今天,重读苏东坡的「沉香诗」,更显得此诗的重大意义。我们的许多行业,都应从中得到启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竭泽而渔。 邱浚在《南溟奇甸赋》中,大力称赞家乡海南的物产:「而物之生也多奇相,草经冬而不零,花非春而亦放……物产有瑰奇之状:其植物则郁乎其文采,馥乎其芬馨」,他所说的植物芬芳,指的是沉香树等。 漢宮香方鄭注一卷 香譜二卷 香譜一卷 名香譜一卷 桂海香志一卷 香譜四卷 焚香七要一卷 香錄一卷 香箋 香本紀一卷 香韻一卷 香乘二十八卷 香國二卷 黃熟香考 非煙香法一卷 苏幕遮·燎沉香 周邦彦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乾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这首词,上片写景,下片抒情,段落极为分明。一起写静境,焚香消暑,取心定自然凉之意,或暗示在热闹场中服一副清凉剂,两句写境静心也静。三、四句写静中有噪,“鸟雀呼晴”,一“呼”字,极为传神,暗示昨夜雨,今朝晴。“侵晓窥檐语”,更是鸟雀多情,窥檐而告诉人以新晴之欢,生动而有风致。“叶上” 句,清新而又美丽。“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则动态可掬。这三句,实是交互句法,配合得极为巧妙,而又音响动人。是写清圆的荷叶,叶面上还留存昨夜的雨珠,在朝阳下逐渐地干了,一阵风来,荷叶儿一团团地舞动起来,这像是电影的镜头一样,有时间性的景致啦。词句炼一“举”字,全词站立了起来。动景如生。这样,我们再回看一起的“燎沉香,消溽暑”的时间,则该是一天的事,而从“鸟雀呼晴”起,则是晨光初兴的景物,然后再从屋边推到室外,荷塘一片新晴景色。再看首二句,时间该是拖长了,夏日如年,以香消之,寂静可知,意义丰富而含蓄,为下片久客思乡伏了一笔。 下片直抒胸怀,语词如话,不加雕饰。己身旅泊“长安”,实即当时汴京(今开封)。周邦彦本以太学生入都,以献《汴都赋》为神宗所赏识,进为太学正,但仍无所作为,不免有乡关之思。“故乡遥,何日去”点地点时,“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实为不如归去之意。紧接“王月渔郎相忆否”,不言己思家乡友朋,却写渔郎是否思念自己,这是从对面深一层写法。一结两句,“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即梦中划小舟入莲花塘中了。实以虚构的梦景作结,虽虚而实,变幻莫测。 这首词构成的境界,确如周济所说:“上片,若有意,若无意,使人神眩。”(《宋四家词选》)而周邦彦的心胸,又当如陈世所说:“不必以词胜,而词自胜。风致绝佳,亦见先生胸襟恬淡”《云韶集》。足见周邦彦的词以典雅著称,又被推为集大成词人,其词作固然精工绝伦,而其思想境界之高超,实尤为其词作之牢固基础。(金启华) 盛唐大诗人李白的沉香亭咏牡丹的名句,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传诵。说的是一天唐玄宗与杨贵在沉香亭观赏牡丹,歌手李龟年领着一班子弟奏乐歌唱。唐玄宗对李龟年说:“赏名花,对艳妃,你们怎么演唱旧词?这样吧,你快召李白来写新词。”李龟年赶到长安大街有名的酒楼寻觅,果然李白正和几个文人畅饮,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当李龟年向他传达圣旨时,他醉眼微睁,半理不睬地睡过去了。 圣旨是误不得的,李龟年只好叫随从把李白拖到马上,到了宫门前,又用几人左扶右持,推到唐玄宗面前。唐玄宗见李白一醉如泥,便叫待臣搀到玉床休息,吩咐端来醒酒汤,杨贵妃叫人用冷水喷面解洒。李白躺在玉床把脚伸向高力士,要他脱靴。高力士无奈,只好憋着一肚子气蹲下来为他脱,忙乱一阵,李白才从醉梦中惊醒。唐玄宗叫他快作诗助兴。李白微微一笑,拿起笔来,不到一炷香工夫,已经写成了《清平调》词三首: (一) 云想衣裳花想客,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这三首诗,把牡丹和杨贵妃交互在一起写,花即人,人即花,人面花光浑融一片,同蒙帝恩。从结构上看,第一首从空间写,引入月宫阆苑。第二首从时间写,引入楚襄王阳台,汉成帝宫廷。第三首归到现实,点明唐宫中的沉香亭北。以第一首春风与第三首春风,遥相呼应。 一首第一句,见了云便想起贵妃的霓裳羽衣,见了牡丹花便想起贵妃玉容。下句露华浓,进一步点染牡丹花在晶莹的露水中显得他外娇艳,使花容人面更见精神。下两句想象升腾到王母娘娘住的群玉山、瑶台、月宫等仙人世界,这些景色只有那边才见,实把杨妃比作天女下凡。 第二首指出楚襄王为中神女断肠,那及眼前的绝代佳人。再说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还得倚仗新妆,那里及得眼前花容玉貌的杨妃,不须脂粉,全是天然绝色。这儿以压低神女和赵飞燕来抬高杨妃。 第三首一、二句把牡丹、杨妃、玄宗三位融合一体。倾国美人当指杨妃,第三句中“春风”二字即君王之代词。 唐玄宗对此诗很满意,后人编造说,高力士因李白命脱靴,认为受辱,乃向杨妃进谗,说李白以飞燕之瘦,讥杨妃之肥,以飞燕之私通赤凤,讥杨妃之宫闱不检,这是不可靠的。 这是李商隐的无题诗中我很喜欢的一首,起句最高,迷离恍忽。短短八句之中,就有两处涉及到香。 第一处是“金蟾啮锁烧香入”,说的是熏香的器具。所谓金蟾,是古代一种非常精巧的香炉,用铜制成(当然也不排除有土人真拿金子来做),作蛤蟆状。古时室内香炉焚烧的香,有条状、块状、碎粒状或线形,这种金蟾是专门用来烧线香的。可以将线香从金蟾嘴上插入腹内,嘴上有锁扣,可以控制用量,预先设好,烧完定量自然熄灭,不至于浪费香料或者香味过浓。从这种精巧的器具可以看出,古代中国人熏香的兴趣实在很大,真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古代所用香料的种类很多,一般的香料多半是植物类的,如干花或某些树木制成,如檀香木。动物类的香料都很名贵,如麝香。中国人对香料自古就有崇洋媚外的传统,最名贵的香料都是外国进口的。如沉水香,据说东南亚有一种稀有的香木,这种木头倒在水边,天长日久沤烂了,木心就是沉水香,非常贵重。再如龙涎香也非常名贵,其实是抹香鲸的分泌物,由于产自海外,就以讹传讹叫这个名字了。 香料多,烧香的器具也不少。香炉是古代贵族和有条件的人家中的必备器皿。不过古代的香炉并非都象现代人所见的一个鼎装一肚子灰,插几柱线香那个样子,而是构造很讲究,有些精致的香炉甚至有特别的导出管道来控制香烟的形状。古人在寺庙、静室、闺阁,无论正规还是不正规的场合都烧香。阵阵幽香的环境很能营造情绪。 诗中第二处说到香是“贾氏窥帘韩掾少”,这是一个香艳故事,同时也涉及了古代香料的一个主要用途:熏衣或随身佩戴。 这个典故说的是:汉朝的大官贾充,手下有一个幕僚姓韩(“掾”即文书幕僚之意),年轻俊美,一表人才。有次韩帅哥去贾充家,贾充的女儿在帘子后边偷看到了,一见倾心,于是偷偷遣人致意,不久两人就好上了。正好有人来给贾充送礼,礼品是一种名贵的香料(好象就是龙涎香),贾充给了爱女,女儿回头就送给了情郎。韩帅哥也老实,不客气地带在身上。他来贾充家里,贾充拿鼻子一闻,就知道出事了。不过贾充并未发作,而是不声不响,赶紧把女儿嫁给了他。 用香熏衣和随身带香,是古代普遍的用法。用料也更广泛,包括常烧的香,还包括其他不大烧的香,如种类繁多的香草。最普通的熏衣草,就是制干后夹在衣橱、书橱里用的。其他的香草数不胜数。 嫌熏衣还不够意思的人,就会带在身上。后世的人当然不会象屈原那么土,把草别在身上,于是出现了各种特制的香饼、香料环佩,更普遍的用法是香囊,就可以装各种块状香料,带在身上慢慢的香。 这并非女士的专利,男人也很普及,清朝的公子哥儿,“玉佩、香囊、鼻烟壶”是典型的随身三小件,红楼梦中讲得很多。提起《红楼梦》,才想起还有贾宝玉这样的,人家都不用香囊了,而是直接就把沉香粒装在荷包里。水月庵里祭金钏,突然想起应该烧点香,于是拿出来就烧,不愧为专业户。 【作者】傅京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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