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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笔”升温背后的秘密

 一个没用的老人 2014-06-23

“新工笔”升温背后的秘密

 

/吕佳静 

    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美术馆、中国工笔画学会联合主办的“工·在当代——2013第九届中国工笔画大展”的征集活动日前开始启动。对于这一届的中国工笔画大展,一些专业人士认为有着一定的改革意识。重点在于组委会把一些非传统工笔画创作的艺术家加了进来,比如徐累、姜吉安、徐华翎等。这批艺术家的创作作品在坊间多被归结为“新工笔”或者“当代工笔”,对于这种归类,一些艺术家虽然颇有微词,但不可否认的是,由此所带来的关注热度在逐日地曝光、升温。为此,记者采访了活跃在“新工笔”一线的批评家、策展人、艺术家及拍卖行人员,为读者详细解读这个新崛起板块升温背后的秘密。

 

 

曾被边缘化的“新工笔”艺术家

很明显,“工·在当代”这个展览试图把一些曾经边缘化的艺术家给拉回到工笔画组织的怀抱里,他们想改变传统工笔画展览的弊病,寻找此类展览的突破点。北京工笔画协会秘书长金沙介绍说:“他们首次组织了一个策展团队,一部分特邀有成就的老先生,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策展团队提名的50位优秀工笔画家,然后才是全国征选。”这种形式与之前的海选展览模式很是不同,“从这种策展人提名的模式可以看到做展览的精品态度,也有一定的学术方向,不论结果怎样,作为国家工笔画一个最重要的社团,能够有所突破,走到这一步,还是不错的。”     

另外,展览主办方似乎有意要改变长久以来形成的无病呻吟工笔画陈旧观念,比如一些常见的既跟现实没关系,又跟传统搭不上边的仕女画,“工笔画有太多低俗的习气,所以新一代另辟蹊径也是必然。现在部分艺术家在创作风格上已经比较成熟,表现方式也渐渐多样化起来,官方学术机构意图关照到这一学术现象作为展览突破。”艺术家徐累对此这样解释说。现在呈现出的这种新工笔端倪,表面上看起来大家都试图在表现技法上做研究突破。但是一个展览能达到一定的广度不难,能否在个案上挖掘到深度就是另一种要求了。深究起来,每个艺术家内在的、精神性的东西肯定是差异很大的。

     艺术家张见认为展览能够做这方面的尝试是一件积极的事情,“我前几届都没有参加过这个展览,这次看到了提名人员名单有一个很大的变化,虽然结果没有预见性,但展览所呈现的活力还是能看得到。”在记者提到这次展览中传统工笔画创作与“新工笔”一并展现的问题时,张见表达了自己的包容态度,“就像宋徽宗的《瑞鹤图》,再传统,在我的眼里都是当代的,都是极富表现力的。”他认为,这不是传统和当代的对立,也不能说是谁更优秀的问题,艺术重要的是你能企及的深度。

其实这些“新工笔”艺术家并不是真正的“新”。徐累从80年代末期就开始用“新”的表达方式创作工笔绘画了。“我原先参加过前卫运动,但我一直坚持用中国传统材料进行创作,可能也算是工笔吧,但我不太愿意把艺术的表达问题归入到一个特定的行业里去,”他说他之前几乎没有参加过美协系统的展览,“因为语境不一样,在其他人眼里,我是野狐禅,一直比较边缘化。”同艺术家徐累一样,徐华翎、姜吉安在被归类之前也同样游走在当代艺术圈子里,随着“新工笔”的研究越来越深入,这种归类已不是个人能够控制的事情了。

 

   

“新工笔”艺术家如此解读“新”

“新工笔”也好“当代工笔”也罢,这些新形式的工笔作品改变了传统工笔的结构,刷新了观者的特定审美。批评家杭春晓这样概括说:“易流于匠的工笔在当代,经过艺术家们的创作、重构、转换、演绎,重新获得开放性、活跃性,建立与当下经验的联系,激活传统,显示出新工笔艺术多元化的发展。”

   那“新工笔”艺术家是如何做到“新”呢?

徐累:我的绘画是用传统的话语系统表达现代性,从形式上说,我觉得宋代绘画与欧洲中世纪绘画差异没那么大,那个时期的绘画反映了人类观察物象的一般规律,所以是可以融合的。当然,我的作品里面涉及到的东西比较杂,有中国,有西方,有波斯,有日本,还有对文学、诗歌等其它经验的认识和理解,加上有现代主义的观念框架,这些都是重叠、交织的因素。在这种资源开发上,画家需要有一种变通的能力。把这些繁杂的东西融为化境,统合成个人化的艺术表达。

张见:在“新工笔”艺术家的范围里,我的画面是比较偏向平面化的。这也是源自于我对中国传统工笔画审美趣味的迷恋和推崇。我对传统手工的精细描绘很痴迷,尤其是工笔绘画中线条的运用。画面人物造型可能会受到一些西方文化影响,但我的绘画里没有单光源,也没有高光的表现,技法非常传统。我认为传统的技法不是没有改变的空间,但在改变的同时应该保留一些中国审美特征的东西。既然还想沿用老祖宗的文化影响力,最深层次的精髓还是要保留下来的。我还是在坚持“线”的运用,“如何在线中融合颜色,在颜色中揉合线”是我长期的关注点。

金沙:我认为一些“新工笔”对传统的敬仰和膜拜甚至会超过传统工笔,所以并不能片面地认为在技法上有所改变的艺术作品就是“新工笔”。作品还是要看呈现出来的品格和韵味,可能画面表现是西方的一些样式,但是背后传达出来的信息和品质却是非常传统的。我的文艺复兴题材从1995年就开始了,但是画面的制作技法非常传统,比如设色和线条的运用。

姜吉安:我的新作品是一块丝绢被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烧过以后会留下棕色的渣滓,然后再进行研磨、过滤,用过滤出来的颜色画到另外一块没有烧过的丝绢上,同时用剩下的渣滓做出一个实物我的《丝绢系列》既不追求抽象,也不追求表现和抒情,而是意图重新架构一种艺术的结构模式。我后来注意到《丝绢系列》类似于中国古诗的一种回文结构,也类似于基因研究中的双螺旋结构。巴赫的音乐也有类似的结构,他的很多乐谱从正向和反向上都是可以连续演奏的,就如我的《丝绢系列》作品可以不断循环一样。作品结构是开放式的,观众可以自由进入其中解读。

徐华翎: 我的工笔画融入了较多其他绘画的语言元素,如水彩画水色造型方法对于渲染技巧的丰富,如线描的弱化、没骨的增强与重新调整工笔画线面关系等等。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传统文化的东西渐渐有了一些不同感受,因此也在不断地去尝试如何让自己的作品可以更好地搭界传统和当代社会,可以用中国传统文化的绘画形态来呈现当下艺术的人文精神。在工笔的范围内不断地尝试新的表现方法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关注的,比如用绢蒙在《富春山居图》上再创作的奇特感就非常有意思,这种探索会一直延续下去。

 

杭春晓:“新”是一种动态

提到“新工笔”,批评家杭春晓是一位绕不开的人物。在2005年的时候,他首次提出“新工笔”概念,由此至今近10年的时间里,他在不断地完善“新工笔”的定义及理论架构。

杭春晓所提的“新工笔”是指动态地、变化地激活传统资源,不断地拓展表达方式的一种言说媒介。他说:“在早期,对传统工笔画产生撬动性作用的是对色彩的改变。那时候主要是一批工笔画家在色彩视觉上改变了传统的表现方式,但依然保持了一定的传统审美趣味,这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在言说或者是图像构成的这种叙述性上发生的一种转变和变革,这个阶段也有一批艺术家呈现;第三阶段是在2010年的时候出现的一些更新创作,是对工笔画的这种视觉形成方式的一种反思,比如姜吉安最近做的一些燃烧绢的创作。实际上工笔画作为一个主题,它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第一二阶段都是在架上绘画,到第三阶段就有了一定的突破,就会发现一种传统的媒介方式竟然能够不断地进行自我突破,这就是一种新的动态。这三个阶段并不是平行的阶段,也不是递进的阶段,它是互相的阶段,可能一个艺术家今天有第一阶段的东西,明天就会做一些第三阶段的东西,这是不冲突的。我们也不应该要求所有的艺术家都要完成这个阶段性的接力棒,要用整体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整体的激活过程,每个人都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于艺术家往后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在杭春晓看来,“新工笔”并不是指哪种所谓的风格,或者是划地盘这样的概念。“它是一个不断自我激活的反思概念。工笔画作为一个画种就有这种反思性,就可以称之为‘新’。”他认为,大家对于工笔绘画的认识也比较流于表面化,“比如对画面形式、颜色的改变等,这其实都是早期的一些东西。”他希望更多的年轻人能进入到这样的状态中,最好不要做那种样式化的“新工笔”。

“他们要理解‘新工笔’是作为一个画种的自我反思,对边界的重新拓展,艺术作品主要看有没有反思性,”杭春晓说,就像苏格拉底说的,“没有被检讨过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同样的道理,他认为,一件没有被检讨过的艺术作品,一个不是在检讨过程中的艺术作品也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当记者提出杭春晓的批评语言太过于复杂化的时候,他笑着辩驳说:“我所做的事情都是还原,要还原到这个世界的复杂性中,我不要做简单的价值判断。”他说批评家更不应该简单表述。在采访结束的时候,杭春晓认为用“阶段”这个词其实并不严谨,如何选择代替,这是需要严谨斟酌、思考的问题。

 

关于“新工笔”的争议

“新工笔”、“当代工笔”与“当代水墨”、“新水墨”一样,对于用哪个名字来做界定一直以来都有争议。杭春晓认为每个提出者都有他的意图,称之为“新工笔”可以,称之为“当代工笔”也没问题,主要看选择艺术家的思路及艺术家在做什么样的创作。

金沙表示,称为“新工笔”或者是“当代工笔”其实都没什么太大区别,“我认为都不是太合适,但是也没有谁可以再提出一个更合适的称谓了,也只能如此。”

 当然,也有人提出用一个画种的形式来归结这部分艺术家的成就会不会太过于简单化,徐累说:“毎个人的情况不同,内在的志趣是很不一样的,以保障个人的自由表达为前提。”他认为应该把“新工笔”或者“当代工笔”的概念细化和完善化,“比如油画,有的创作是乡土的,有的是政治波普,这些分类不会说是新油画,内在理念大不同,用一种观念、趣味等类型化的方法进行说明,也许会更加有说服力。”

     张见对此也有着类似的认识。“原来‘新工笔’最早提出的时候,大致还有那么一个大的方向,表现形式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多样,如果是用别的创作方式来说事情,我认为就不应该拉进‘新工笔’里,因为不论是‘新工笔’还是‘旧工笔’,它都是在拿工笔来说事情。既然是工笔,它就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概念,如果作品已经突破了工笔的形式,还要被划进这个范围里似乎就有点牵强了。”他认为至少应该有一个相对的界限。

但是对于杭春晓来说,装置等其他创作方式被划进“新工笔”的范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讲的‘新工笔’就是不断地进行概念超越的自我反思。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每一天都是和以前不一样的,信息的不断转换使我们发生了一定的变异和异化,一种重新进行自我审思的变化和异化。”他说。

张见对于杭春晓所提出的“三个阶段”观点表示认同。“到目前为止,他把一些相对跨界的艺术家归类到‘新工笔’里面,我认为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那部分作品还是在工笔的零界点上,并且具有相当高的工笔画审美标准在里面。”但是,他认为这有可能会是一个趋势问题,“如果更多的艺术作品跨越了工笔的表现手法,而依然用‘新工笔’来界定就有问题了”。         

 

藏家为什么青睐“新工笔”?

艺术家用新的视角及借鉴现代艺术的种种经验来演绎“新工笔”,工笔画本身所具备的技术性使得它可以更加直接地去表达艺术的情绪,使得画面呈现出现实的、超现实的、表现的、观念的、魔幻的等面貌。

     如今对于传统工笔画的逐步跟进、正确认识也是藏家判断“新工笔”价值的一个重要方面。中国工笔画有渊源的传统,但各个历史时期的发展不平衡,唐宋是高峰,元代以后,文人写意成为主流。大部分人对中国传统艺术的认识几百年来都建立在元代以后文人画的传统上,后来发展的院体画、宫廷画让大家对工笔画产生了“匠气”的认识。“这是工笔画没落以后大家的一个普遍认识,认为水墨写意是文人的。但是,唐宋传统文化恰恰是中国绘画的最高价值点,一直都被忽略了。”金沙认为真正支持中国本土绘画的最高峰反而是工笔画,“如果你拿来宋徽宗、吴道子,没有人会说它匠气,那才是中国绘画真正格调的表现。”今天工笔画到了一个新的状态,逐渐地被得到肯定,都跟这些真正的传统有直接的关系。

    某“新工笔”艺术家认为工笔画与西方、当代对接起来要比水墨具备更多的优越性。“水墨上的现代性是比较窄的,因为那是一个相对完整的结构,他不好跟西方的艺术来进行对接。对于工笔画而言,它具有更宽的度。它在对接西方当代社会可以更游刃有余。”水墨在世界上被认为是具备东方主义的一个样式已无争议,“但是对于西方来讲,可能还需要翻译,尤其是作品背后的文化概念,相对来讲,工笔画就比较直接,‘新工笔’让中西之间少了很多语言障碍,可以更直接地去理解艺术家的表达和思想。”他说。

    从普遍认可的一般绘画表达性上,徐累认为工笔画可能更具有共通的视觉理解度。他说:“工笔画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对世界形态的描摹和记录更加符合绘画本身的原理,比如造型、色彩、空间、叙事等,这些也是绘画放之四海皆为准的基本要素。”徐累提到的这些要素在文人画中是被排弃的,文人画表露性情的特征是诗,不注重绘画的专业程度,但工笔画在这方面就更优越些,可以更加细腻、具体地去表达人的种种感受。“它的色彩、造型所营造的氛围更具备普遍认知。”徐累说。

在忠实地去表达对世界感受的时候,工笔画具备了无可替代的优越性。工笔画本身所具备的技术性使它可以更加直接地表达艺术情绪,去叙说艺术家的心境、比喻或者是象征。徐累认为,这都是一种不需要通过绘画外的翻译就可以直达观者内心的绘画表达方式。“这是它的一个好处。从现代性上来讲,它可以通过本身的各种结构性方法找到绘画表达的准确性。比如用设色来表达情绪。”相比较而言,徐累说:“笔墨是需要相关的修养才能解读的,它的等级和诗歌里的用典很相似,有意制造阅读的高富帅,不是一种民主的艺术,进入现代性自然障碍重重”。

另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在画面的表现形式上呈现出的精致性也吸引了不少藏家。“由于工笔画种本身的特性,有可能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能创作出一幅作品。”金沙说。因“新工笔”作品制作费时的特性,一些藏家会考虑入手这种艺术作品的实际意义要比水墨来得更强烈,其与油画板块中的写实作品受到追捧有着同样的道理。   

 

市场的火热给“新工笔”带来了什么?

很多“新工笔”艺术家的创作风格其实在10年前甚至20年前就已经形成。值得关注的是,相对于其他艺术种类来说,“新工笔”艺术家的市场一直都在稳定上涨中,但是批评界对这个现象的关注也仅仅是这几年的事情,难道是市场先行,批评随后跟进?

 

徐累认为这也是事实,“各自做好各自的事,但与实践相比,理论的关注和研究还是有点不够。学术界在一种新形态面前,有一点猝不及防,也许全球化还顾不过来吧。”他笑言道。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他倒是感谢学朮方面的滞后,“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充分成长的空间和独立思考的机会,我能不受干扰,也不用去随波逐流或者是察言观色了。”不仅是批评界,一级市场对于这部分作品的跟进也不如当代艺术,徐累分析出现这种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则是来自于工笔画本身,“一个艺术家一年的作品没有几张,画廊做起推广来也比较费劲,另外一点是,国画市场也很特殊,艺术家的自我消耗能力相对较强,也就免掉了画廊这个中间人。但这两年情况有一些改变。”他说。

金沙也同样认为媒体、机构、批评界一直以来都对“新工笔”艺术家、艺术作品关注不够,“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比较好的艺术家和艺术作品,但却缺少特别好的机会带给观众。”如果横向去比,与当代艺术比,与水墨、装置相比,关注点都相对低很多。

张见则认为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事情,“我认为是学术先行的。一些艺术家私下的市场不错仅仅是个案,不能做整体分析。这两年学术的梳理、展览的跟进都对‘新工笔’的推广和进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对记者说。

市场的升温,对艺术家也带来了很多问题,尤其是涉足“新工笔”的年轻艺术家,“很多模仿作品开始问世,”徐累认为“新工笔”艺术家的综合修养一定比那些在技法上、功底上的东西重要得多。“分析内在的思维结构可以帮助自己创作,而不是简单地只关注一些表面化的东西和趣味。”模仿、学习一些表面性的东西是一种艺术潮流最容易带来的垃圾,“对潮流的趋之若鹜只会害了自己。所以年轻艺术家要有一定的自觉性,要对传统文化的价值观有一个正确的肯定和认识。”徐累说

 

 

“新工笔”依然是价值洼地

 翻看拍卖市场中的数据不难发现,一些“新工笔”艺术家的作品价格上涨幅度已不容小觑,拍卖行这两年也在不断地推出“新工笔”艺术家及“新工笔”拍卖专场。艺术家对此颇有怨言,某艺术家对记者抱怨:“我肯定不喜欢自己的价格被推到那么高,那都是以前的作品,很便宜出手的。现在卖那么贵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有业内人士指出,虽然现在已上涨了不少价格,但是从“新工笔”整个市场的发展,依然是价值低洼地。“为什么还是有人敢买,主要是势头刚起来,他们看得到其中的升值空间。”如果在艺术市场中横向比较来看,不难发现这个行业领军人物的价钱仅仅是其他板块一线艺术家低端作品的价格。“你说这个态势藏家敢不敢追?”某艺术家也对记者坦言,“我也动员之前的老藏家把东西拿到市场中,说是回报你们的时候到了。但看到市场的上涨走势,他们更不出手了。”

对于投资“新工笔”艺术作品的风险性,金沙有着理智的看法,“这些艺术家的创作风格在十几年前甚至20年前就已经形成。市场高潮时候,这批艺术家没有为之所动去迎合市场,所以说这些艺术作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他认为现在的火热才仅是苗头,大家对于‘新工笔’的价值认识也才刚刚开始。

北京保利拍卖贵宾部业务经理胡志明介绍说:“‘新工笔’在拍卖市场中的上涨趋势还是比较明显的。去年,保利为此推出了两个大型工笔展览,另外,贵宾部与当代水墨部联合精心设置的‘新工笔’拍卖专题也收收到了很好的成效。”相对于大家比较关注的拍卖市场而言,其实大量的交易都是在线下发生的。胡志明也坦言,如果与其他的拍卖板块相比,“新工笔”的关注度仅仅才刚开始,优秀作品的升值潜力依然有很大空间。胡志明对记者透露这部分的藏家群体广泛,随着对“新工笔”的认知和推广,也呈现出不断地扩大势头。他说:“一些近现代、现当代藏家甚至白领阶层都开始涉猎‘新工笔’领域。”

当然,选择收藏“新工笔”也有其一定的局限性。首先,一级市场少有机构在跟进这个板块,这就需要个人具备基本的认知判断;另外,“新工笔”的包容性很广,书画门第观念也不是那么明显,在艺术家的选择判断上比传统书画多了不少难度,所以应尽量选择已有成熟风格、成熟市场的艺术家作品。随着市场的热度,一些拙劣的模仿作品混杂其中在所难免,这就需要爱好者认真学习基本的价值判断,比如对工笔技法及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包括对艺术家的深入了解等。

 

 

“新工笔”艺术家访谈(一)

 

  “不安分”的姜吉安

/吕佳静

 

   约好采访姜吉安的那天的北京一直雾气蒙蒙。在陌生的楼道里,记者找了半天才看到在门口探头张望的他。艺术家的工作室很干净,装饰也非常简洁。阴天的色调把窗外的冬青叶子衬托地越发冷清,我们的对话就在窗边的两把沙发上开始了。他并不娴熟的泡茶动作,也不知该如何客套招待的表情像极了敦厚的山东人。但在聊天中,随时迸发出的敏锐思维,让笔者不得不揪起所有的神经来。

相遇姜吉安的作品是在今年的艺术北京博览会上,凯撒空间带来的装置《两居室》吸引了很多观者,“我当时感受到时光被凝滞了,”笔者特意记下了这个看起来很像韩国人的名字——姜吉安。这件作品所引起的轰动不仅仅是在今年,2012年曾在上海某知名画廊也展示过一段时间,“那次展示的空间大,观众可以允许走到装置中见去,后来地板都被踩烂掉了。”姜吉安不无可惜地谈起。

对于姜吉安来说,这件作品背后的含义及认知才是他真正要表达的东西。“两居室是一个关于素描的问题,大家认为素描一定是要画在纸上的,但是这种常规性的思维就会让人变得非常懒惰和愚钝,不愿意再去思考。所以,我就把素描还回到物体当中,”尤其是画过素描的人们会马上对他的这个作品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在姜吉安看来,当大部分的艺术家在用艺术来批判社会、表达想法的时候,他会把艺术当成一个现象来看,把艺术本身作为一个问题来对待,他认为作品就应该做到对艺术本身的一个批判才是正确的创作思路。

    这种批判性的精神不仅体现在姜吉安的装置作品中,一些绘画作品也同样如此。比如他在90年代尝试用工笔画来表现几何形体,老师们都很吃惊地问他怎么能用工笔来画这些玩意。“在传统绘画的观念中工笔只可表现那些山水花鸟鱼虫之类的东西,其实这些想法认识对人是统治的,人物专业就是画人物,花鸟专业就是画花鸟,这就是对艺术本身的一种批判。”姜吉安说。

相对于隐藏在背后的这种精神性,姜吉安绘画作品中的技法表现也始终是个迷,“不仅是你,很多人都问我的工笔作品是怎么画出来的。”他有一次开玩笑地说要开个技法培训班,每个人学费80万,笔者笑言他也太黑了。他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有一哥们还很认真地打电话咨询他老婆这个价格怎么样呢!”

姜吉安的工笔画作品非常耗费功夫和时间,“有的部分可能都要渲染上个100遍才会得到我想要的效果,作品需要一层层的染色和提亮。”提亮就是洗,姜吉安认为洗色非常重要,“这样会让画面更浑厚,既染又洗,颜色就会吃进绢里面,上百遍地反复,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这种一遍遍地洗染、描绘,在姜吉安看来就如同修炼一样,他解释说,“更像东方人的一种生活态度。”

     60年代的生人的姜吉安笑称自己是一个老当代艺术家了。他说自己艺术作品中的这种批判性和反思意识其实是源自于85艺术思潮时期,“85时期搞的艺术是非常开阔的,不像现在大多数的艺术家沉醉在绘画中,那时候怎么搞的都有,很有意思。”其实在90年代的时候,姜吉安就尝试创作了不少装置作品。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做木头花生,他用木头雕刻成一些假的花生,把它们与真的花生放在一起下锅里炒一下,然后放在家里的果盘里,朋友来的时候拿起来吃到一个是真的,随后再吃到一个是假的时候就会仔细观看研究起来。他说自己做这种东西其实是想改变人们的思考方式和思维方法,“其实那时候做艺术的思路与现在做的这些都是相通的。80年代是西方文化大量进入的年代,当时人人一本哲学书。”姜吉安说,那时候没有标准,没有权威,没有老师说应该怎样去做,大家都在学习,都在反思自己。“当时整个文化界的气氛塑造了现在的我。90年代艺术市场一出来就很少有人思考这些方面的事情了。”他提到那时候的一本书籍《客观知识》对他影响很大,姜吉安说:“书里把世界分为三个层次,物理世界、经验世界和观念世界,现在我做的事情就在观念世界里做,是针对意识形态的。”

    作为“新工笔”的代表人物,姜吉安关注观念及精神层面的东西比其他艺术家要多一些,当笔者问起他每天是如何安排工作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亏欠地笑笑,“想事情。现在真的是想得多做的少了。”

 

 

“新工笔”艺术家访谈(二)

 

游离在“青涩与情色”之间的徐华翎

/吕佳静

与艺术家徐华翎的采访约在了798一个比较安静的咖啡厅。一身深色的打扮似乎与她柔美的画面对不上号,乌黑的中分长发把她的脸型衬托得更加精致,清澈的眼睛、颦笑中露出的虎牙、毫无修饰的面容实在无法与她的年龄衔接起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青涩是天生的,好像有一种东西永远定格在了央美附中的少女时代。

平角的内裤、有条纹的袜子、发育不太成熟的胸部都是徐华翎在一个阶段特意描绘的对象特征。她的很多作品都会选择15、16岁,青涩、可爱又只有点性意识的少女作为创作对象。她解释说自己比较喜欢女性那种私密、自在、性感的无意识状态,但又不想表现熟女风韵,“可能男性艺术家更感兴趣女性的曲线,我看女人体是有温度的,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朦胧的,是可以看,但又没办法直接摸她的一种感觉。”徐华翎说。

有的时候,她会把这种温暖感情绪表达得更直接一点,比如画面中两个少女牵手的惺惺相惜,很容易让人想起岩井俊二电影中花与爱丽丝的那种闺蜜情谊。徐华翎说自己喜欢美的东西,但是又不喜欢太过甜美。这种矛盾性在她的《依然美丽》系列作品中体现的很充分,“女孩的一只眼睛被打肿了,画面的柔美需要那种破坏性。”徐华翎善于把握一些临界点上的情绪,就像她受不了北野武真正的暴力和特别狠的东西一样,她也受不了那种甜腻腻的情绪。所以,在美与暴力之间,在情色与青涩之间,在偏执与稳定之间,她寻找属于自己的极致,“我喜欢亚洲的东西,比如日本,那种残酷就要残酷到极致的一种感受,但我又做不到那样,”正是由于不同的社会文化差异性,让她可以在共通的审美之间找到一种契合点,她会有限度地去接受。其实徐华翎的很多作品都游离在这种临界点感受上,比如在一些画面中她会尽量避开脸部的表现,要么是低头,要么用头发遮掩,她解释说是因为眼睛太美、太夺目了,她不想那样顺的美。

徐华翎选择国画专业,选择创作这种“新工笔”风格的作品都是一种看似偶然其实却很必然的过程。“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还是对那种脂粉气的东西很感兴趣,”她小时候会对着电视画美女,研究起绫罗绸缎上的花纹很上瘾。“我从小就对那些小细节的东西特别感兴趣,现在这种情绪似乎更加强烈了。”她说。

从附中到美院,西方体系的教学对徐华翎有着很深的影响。虽然选择了国画工笔人物,但她却天天尝试要怎样做才能画得不像国画。这两年,徐华翎开始对中国传统的东西有了一些新认识,“我之前不喜欢、很不屑的一些东西,现在突然间觉得怎么会那么好,比如苏州的园林、太湖石等,我想可能是年龄的原因吧。”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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