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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立联合医院 陈旺全 陈旺全，台湾著名中医学家，美国卫生科技大学博士班毕业，台北市政府医事审议委员会委员，台北市中医师公会理事长，台北市政府市政顾问。 各位同仁、同学们，大家好！ 我今天来讲的就是伤寒经方在临床上的应用。 每本书最先出场的药方我们应该非常熟悉。《本草备要》的第一味药是什么？黄芪！黄芪可以说是一种万能药，生用补表，炙用补中。很多心血管系统的疾病，都是因为心气不足造成的，可以加黄芪；泌尿系统的疾病，患者会出现蛋白尿，也可以用黄芪消尿蛋白。有一位高官的太太，心律不齐，经常心脏偷停，西医的观点装心脏起搏器，但是这个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后来虽然手术还算成功，但是术后就一直发热，抗生素都没有停过，刚开始用上抗生素时可以退热，但是后来就不起作用了，没办法，就把抗生素升级，但还是不能完全把热退下去，于是患者就打算找中医治疗。我说找我治疗可以，不过得先把西药停掉！她很惊讶，发热怎么可以停掉抗生素呢？我坚持叫她停掉，因为随着抗生素的升级，体内的细菌也在不断地变异，最后会出现一种细菌，所有的抗生素都杀不掉，那时候就无力回天了。现在的关键是调动患者自己的正气来抗邪。对于这个发热中医很好解释：气虚发热。我就用了黄芪一味药，结果渐渐的，她的体温就退下来了；2个星期的时间，她就不发热了！另外，男性性功能下降，也可以服用黄芪来调理。 颜面神经麻痹的治疗，有人问我，“你怎么那么厉害，面神经麻痹的病人，你一针就解决问题？”其实我治小孩子是一针解决问题，对于那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是没那么好的疗效的，因为毕竟先天条件不行了嘛。一般面神经麻痹的病人到了急诊，医生都会给他吃类固醇，但是类固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患者一般都会第一时间做针灸。对于这种急性发病的患者，第一针翳风穴一定要扎，这对于小孩子的疗效是非常好的，之后再辨证取穴。 还有过敏性皮炎的治疗，我们学生有一个误区，一见到西医诊断了什么炎症，就用黄连解毒汤、荆防败毒散，这就是思维不清晰，开方子受了太多西医思维的影响，见到一个“炎”字，就认为是“两把火”，然后就用到降火解毒的中药，用西医的思维来治病，这是治不好的。还有就是对于这些过敏的患者，要慎用虫类药，比如蝉衣，在煎煮过程中蛋白质变性，很容易造成过敏。有些人跟我说，我不能吃海鲜，因为一吃就过敏。我说不是不能吃，而是你不会吃。怎么吃？虾头不要吃，因为毒蛋白就在虾头里；螃蟹的蟹膏不能吃，因为那里也含有毒蛋白。只要我们教给患者正确的食用方法，就可以避免过敏。 有人问我门诊怎么总是这么多病人？其实这些都是我的老师啊！我有这么多老师指导我用方，如果这个病人说这个方子不行啊，没有效果啊，那我就赶紧思考，换方，后来就有疗效了，这些病人不就都是我的老师了嘛？逐渐地我不就成名了？我们再来看看湿疹的治疗，我们要祛湿嘛！苍术，羌活，茯苓皮，生薏仁，车前子，白薏仁。台湾很多人说白薏仁力度不够强，要换成红薏仁，难道红色就进补了？其实不必拘泥于这个问题。但是女性朋友要注意，薏苡仁会促进子宫收缩，尤其是有习惯性流产的女性要特别注意。风痒，我们就用消风散；干燥发痒用什么？当归饮子，当归滋阴养血啊，还有鸡血藤、赤芍。中医是很厉害的，我小时候就有荨麻疹，这个痒起来很难受的，我那时也是遍访名医，或者是找偏方，当时在报纸上看到了治荨麻疹的广告，说是寄钱50块钱，就可以把秘方邮过来，我马上就寄了50块钱过去，天天盼，天天等，终于有一天，秘方来了，我都等不及拿剪刀，直接用手撕开了，结果发现里面写了一个字：抓！从此我就再也不相信报纸上的小广告了！我当时去看西医，以为西医不会禁止人吃东西，结果他们还是告诉我只能吃木瓜和瘦肉，别的都不能吃，我说要多久？他说1个月。中医是不会这样禁食的。防风、地龙、川芎、苍耳子这些药对寒性的荨麻疹都很有效，寒性荨麻疹的特点就是天热的时候没事，只要天冷就会痒。偏热证的荨麻疹加银花、连翘；偏湿邪的加土茯苓，土茯苓有抗组胺的作用。 桂枝加厚朴杏仁汤，治疗哮喘效果非常好，厚朴中含有厚朴酚，厚朴酚可以扩张气管，缓解痉挛，现在西医就是用β2受体激动剂雾化喷入，疗效没有桂枝加厚朴杏仁汤持久。我还指导一个清华大学的学生做桂枝加厚朴杏仁汤的研究，这个研究很难的，我都不敢做，他居然敢挑战这个。研究是针对桂枝加厚朴杏仁汤来治疗气喘病的，那要抽血检查，查过敏原，这个临床的试验太复杂了，他现在还没有毕业。我的妈妈七十几岁的时候有点轻微的中风，照CT时有很多钙化点，西医就没有太多办法了，只是用一些改善脑循环的药。我是中医嘛，我就用了红景天、厚朴、红花、川芎、丹参5味药，结果症状改善非常明显。妈妈现在已经92岁了，身体非常好，每个月都要管我要零用金。92岁了还要零用金，有一次打电话问我今天几号？我说我忙忘了，不知道几号。她说你是医生，怎么连几号都不知道！我突然明白了，那个月还没有给她邮零用金，她是想要钱而已啊！桂枝加厚朴杏仁汤治疗慢性支气管炎，桂枝、芍药、杏仁、厚朴、甘草、生姜、大枣各15g。 桂枝加葛根汤，治疗高血压病也可以，有的病人血压持续居高不降，可以加龙骨、牡蛎。还有肩膀酸痛，葛根和芍药都有解除痉挛的作用，还可以配合针灸，条口透承山，治疗肩背酸痛。有些女孩子患崩漏病，整个月月经不停，面色苍白，西医就认为黄体素不够，就打黄体素，患者经常这样描述：下面总是湿湿的，非常不方便。可以用桂枝加附子汤，加阿胶、车前子、山药、艾叶，事实上是胶艾四物汤加减。刚才说得了皮炎，痒得难受，又不能抓，因为一抓就变成蜂窝性组织炎了，可以用桂枝二麻黄一汤加防风，防风有调节免疫的作用，它可以抑制IgE，过敏性鼻炎也是IgE过高，也可以使用防风。对于皮炎的患者，出了汗我是不主张用毛巾擦的，因为汗中有很多细菌，用毛巾擦，细菌的尸体会留在皮肤上，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清水冲一下，这样还可以使周边的温度下降，就不会痒得那么厉害了。 对于上呼吸道感染热证的病人，可以加黄芩、银花、桔梗、杏仁。像扁桃体发炎，咽喉疼痛，可以用牛蒡子、山豆根，山豆根可以给大人开，但是不能给小孩开，因为这个药太苦了，我们可以开甘草，但是甘草不能用太多，因为甘草里面含有植物性类固醇；如果病人发热，就要用连翘；咳得厉害加杏仁；炙百部，因为百部太寒，所以要炙一下；血热就加丹皮，赤芍。 《金匮要略》肺痿肺痈篇有一条：“火逆上气，咽喉不利，上逆下气，麦门冬汤主之。”小孩子阴虚有热的咳嗽，我喜欢用麦门冬汤。痰多了加紫苏子、白芥子、莱菔子，也就是三子养亲汤；胸闷的时候加前胡、枳壳，枳壳这味药可以用在肝硬化的患者身上，肝硬化患者会引起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引发吐血，枳壳就有降低肝门脉压的作用。还有痔疮，血液从下腔静脉回流入肝，不是只能用消痔丸，可用夏枯草、鱼腥草、槐花、仙鹤草，也可以加枳壳。如果病人有便秘，那就不用枳壳，而是用枳实。有瘀血的，包括舌青紫，就加丹参、桃仁。学生经常问我：“老师，您治咳嗽时而开麦门冬汤，时而开止嗽散，时而开清金化痰汤，时而开银翘散……我们辨证不准确，把您的这些方子都合进去病人会不会好？”我很负责任地说：“不会好！”看什么病都得辨证。我一般会问病人有没有服过西药，因为服了西药以后证就会变的，如果发热，痰黄，我就用银翘散加化痰药；如果是刚刚感冒完的咳嗽，我就用止嗽散；如果是晚上咳，白天不咳，又有白痰，我就用二陈汤加当归，当归入血分。就这样啊，简单而且清楚明了。 现在台湾冠心病的病人很多，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也不少，西医最好的方法就是做PTCA（冠脉成形术），但也需要中药后期的调养。PTCA可不是百分之百解决问题的，有时做PTCA后4小时还会发生再梗死，“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就十分危险了。还有如果球囊在里面破裂了，也是很麻烦的。对于术后的病人，我们可以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加用黄芪、丹参、川七、益母草，益母草还有延缓肾功能恶化的作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加怀牛膝还能够治疗男性功能性不射精；如果偏阳虚就要加淫羊藿、肉苁蓉。对于那些精子成活率低、精子数目不足的男性，淫羊藿是非常好的一味药。有一位海外侨胞有冠心病，心律失常，我就给他开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加党参、黄芪，他服了以后感觉非常好。3年后他再一次见到我，对我说：“这个方子就是我的秘方！”你看，我们经方成了他的秘方了！对于一些急性起病的中风病人，也可以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还要合上钩藤、天麻、地龙、半夏。有些老年人头晕中风了自己还不知道，西医可以靠仪器检查啊，CT、MR等等。但是中医怎么看，不是看病人每天早上皱纹有没有增多，而是伸出舌头，看看舌尖和鼻尖是不是在同一条直线上，如果平时都可以，但是某一天突然舌头歪了，那就要高度怀疑中风了。当然还有其他的预兆，比如患者拿报纸，拿了三次都掉在地上，或者走路不是直线，歪歪扭扭，这些都是中风的表现。时间久了，就不用扫什么CT、MR也可以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了。有的患者来找我看，我说你这是颅脑出血，马上去神经科，神经科的医生很奇怪，问病人：“陈教授没给你查CT怎么知道你是颅脑出血？”病人说：“他就是看看我的眼睛，叫我伸手，又走一走，没什么啦！”神经科医生一照MR，结果还真是个颅脑出血，他觉得我很神奇，马上做手术。手术要在头上钻一个洞，就像秘鲁人一样，不过秘鲁人在头上钻洞是因为有信仰。他们说生病是因为魔鬼在头里，钻一个洞要魔鬼跑出去。中风的恢复期要用黄芪、地龙、田七，这个对他肢体功能方面的恢复有好处。 再看麻黄汤，它有镇咳祛痰的作用。现在很多西药退热药都是从麻黄当中提取出来的，麻黄的消炎效果还是很好的。还有女孩子用麻黄来减肥。不过要注意，有些人服了3g麻黄以后，就会palpitation（心悸）。发热伴有咳嗽者还要加桑白皮、紫苏、陈皮。“冰冻肩”就加川乌、薏苡仁，川乌有麻醉的作用，它还可以通经活络。针灸也是，如果用针灸止痛，一般人认为通过神经传导到脑部，发出感觉信号，再止痛，这样太慢了，其实不管扎哪里，都要捻针，捻针以后就动气了，通过脊髓传导，到达脊髓后角，把感觉神经阻断掉，所以就不痛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对某些痛症的病人一针见效的原因。同理，川乌镇痛也是阻断了感觉神经的传导。冻疮，可以用麻黄汤，其实如果是冬天，用当归芍药散就已经很有效了。急性鼻炎，可以用麻黄汤加白芷、苍耳子。而这个病西医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靠激素维持。小青龙汤，治疗寒证支气管扩张症，加紫苏、白芥子，如果痰热壅肺就加鱼腥草、浙贝母；有些病人黄昏咳，当然不是肺结核的那种咳，就加黄柏；早上咳，加桑叶和菊花。有些人喜欢喝菊花茶，但是菊花现在也有农药残留，经过高温之后，农药就会挥发出来，导致体内重金属含量增高。病人咳嗽，我们就要观察病人的痰，有些人讲咳出的痰是黑色的，按道理讲黑色属肾，那这个人应该垮掉了，实际上不是，这是环境污染造成的。台北的环境污染很厉害，我的白衬衫到了晚上，领口、袖口都是黑的，我的家乡宜兰，盛产葱蒜，在国际上也是很有名的，那里的空气就非常好。所以你在广州也要注意哦，广州的汽车也是蛮多的。消化性溃疡，也就是胃和十二指肠溃疡，胃酸过多，西医就是用一些抑制胃酸分泌的药。我们中医不用管那么多，只要胃酸分泌过多，我们就加浙贝母、乌贼骨；如果有胃黏膜的糜烂，就加白及。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个病中药的效果比西药好。过敏性气喘的患者，如果喉咙干紧的话，就要加一点银花。对于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肺气肿的病人，我们用炙麻黄，因为生麻黄发汗太厉害，病人会心悸。大叶性肺炎的治疗，可以用麻杏甘石汤，里面的石膏用量很重，小孩子的肺炎，就加上黄芩、银花、连翘、淡竹叶、茯苓。百日咳加百部、葶苈子、大枣，尤其是痰很黄、很稠的时候，我们就要加葶苈子。过敏性咳嗽，我们用苦参、蝉蜕、薄荷，薄荷要后下。 流行性腮腺炎，有人喜欢用普济消毒饮，《温病条辨》里面的方子。如果病人有糖尿病，那么用苦瓜熬水，当茶喝，疗效也是非常好。小细胞肺癌，很多人认为男性抽烟，会得这种病，但是女性得的也不少，可以用麻杏甘石汤合上桂枝汤。如果病人有气喘，就加上杏仁、厚朴。如果是玫瑰糠疹，就加上地肤子、大青叶。如果是早期水痘，由于轮状病毒感染，病人一张开口，咽喉满是病毒点，就要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 对于慢性肾功能不全或急性肾炎的病人，出现蛋白尿，可以加上紫苏叶、防风，可以降尿蛋白。肾脏病人都会有高血压，西医用利尿药，结果患者一个晚上要去好几次厕所，有的中医就用桑螵蛸这类药止尿，结果尿不频了，但是血压又高上来了。所以我们不能只看患者的一个症状，要全方位思考问题，时刻不要忘记整体观念，辨证论治。有很多肾衰病人找我看病，问我能不能不用洗肾，还问我3剂中药能不能好转。我说你还是做好洗肾的准备吧！3剂药就想搞定也不太可能。西医认为肾衰了，不能服药了，或服药效果不佳，只能洗肾。但是，我们中医可以啊！病人吃我的中药，后来又去化验，虽然指标下降不是很明显，但是没有上升，要知道肾衰的病人各项化验指标上升是很快的。照这样继续治疗下去，是可以不洗肾的。当然肾衰竭的病人往往肾阳不足，我就让他们每天用红外线照射背部，每天早上15分钟，晚上15分钟，因为督脉统一身之阳，温暖背部也是帮他回阳的一种方法。 现在我们中医中药经常被人家诟病，说什么会引起电解质紊乱，会使机体低钾，其实只要辨证准确是不会有这些问题的。曾经有一个病人对我说：“你开的中药真是太好了！”我问他：“好在哪里？”他说：“我拿着你开的药去化验，没有重金属离子超标，没有农药，没有机体有害物质。”他还把长长的化验报告单给我看，大概有几百项。我觉得做中医真是可怜啊！辛辛苦苦给病人开药，病人却不信你，还要化验你开的药。你把他病治好，他还对你有所质疑，我觉得有些不舒服。那个病人还花销了一笔高额的费用作了这么多检查。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啊！ 对于痛风性关节炎的患者，在麻黄附子细辛汤的基础上，可以加入生地、地龙、牛膝、白茅根。红肿热痛时，一定要加牛膝、白茅根，此药有解热的作用。 带状疱疹的治疗。有一个患者找我看病，胃痛，说其他医生给他诊断为神经性胃炎，我说：“你饭前痛吗？”他说：“不痛。”我问：“怎么个痛法？”他说：“偶尔就痛，火烧火燎，后来又不痛。”我问：“医生给你做胃镜了吗？”他说：“做了，没事。”我说：“这不是十二指肠溃疡，这是带状疱疹。”他不相信，他说：“我身体好好的，哪里有疹呢？”我说：“要是信我就马上吃药，要不然1周之后就没那么容易治了。”病人不信我，结果1周后回来，带状疱疹长出来了，这回他信我了。我得给他治啊，用普济消毒饮，但是这是急性期，到了后期，就要着重于皮肤修复，用麻黄附子细辛汤。细辛也有很明显的止痛作用。不到1个星期，他的带状疱疹就好了，他非常感谢我，他家里是种菜的，都是绿色食品，他带了好多蔬菜给我。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民间也有很多止痛方法，例如我小的时候牙痛，妈妈就用味素滴在我的龋齿上，后来牙就不痛了，民间的很多方法都是值得挖掘的。还有一个患者，周身上下不舒服，他患有多发性骨髓瘤，又患上了带状疱疹，非常的痛苦，我用普济消毒饮加减治疗，虽然我治不好他的多发性骨髓瘤，但是至少可以减轻他的病痛。他的亲戚就是西医医生，但是西医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方法，病人也只能靠中医来治疗。 最后，我要说我有信心：我们的中医一定能够以更好的姿态展现在全世界人面前。因为台下有一些外国的朋友，我用英语来结束我的讲演——I believe we can（我们肯定行）！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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