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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开讲】无竹令人俗(二)

 RK588 2014-10-11

2014年05月13日 作者:關註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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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宋元到明清,文人竹画尤其是墨竹画把对竹的内涵和外延都表达得十分完美,宋元两朝苏轼与赵孟頫对竹画的贡献我们以后另开一章来说说。竹画到了明清两代,已经成了学画人的必修,当时举凡有些文化有点追求的都能来上几笔,竹画题材的广泛超越了前面任何一个时期。

  明代王绂师承倪瓒和柯九思,被认为是明代画竹第一人,永乐年间还曾被选拔进京参与编纂《永乐大典》。永乐十年拜中书舍人,派往北京,从事迁都的筹备工作。永乐十一年、十二年,还曾经作为随从跟着朱棣北巡,期间创作著名的《燕京八景图》。

《燕京八景图》局部

  王绂是个性情孤高之人,文徵明曾说他是“人品特高,能不为艺事所役,虽片纸尺缣非其人不可得也”。傲娇到什么地步呢?他轻易不给人作画,有次夜半时分听到萧声,于是乘兴作一竹画,次日去访吹箫者想把这画送给人家,吹箫者乃一富商,见到王绂狂喜,想要送他大礼再求一副,结果王绂当着人家的面就把画给撕了不算,还非得说一句,我是为了你的箫声而来,你却送我这些,你就是一俗人!此轶事载于《列朝诗集小传》,从中王绂傲娇的个性便可见一斑。

  王绂的传世作品不多,这和他不肯轻易作画有很大的关系。在王绂19岁风华正茂之时,却因为胡惟庸一案被贬往烽火连天的朔州,此后整整20年,在那种环境下度过了他最有理想最有抱负的前半生。直到朱元璋死后,他在中年时才回到了南方,从此隐居在无锡的九龙山中。现今很多我们能看到的王绂的画作都来自他隐居时期所作。51岁官拜中书舍人,居七品,算是他仕途生涯里官阶最高了。

  流放、隐居的日子占据了王绂的一生,仕途的坎坷和早年边塞生活的苦闷消磨了他的青春和志向,连带地造就了他孤傲不羁的性格。

《墨竹图》 故宫博物院馆藏

  此画作于其从朔州回来后第二年,因为后来永乐靖难后避讳,画中一处“辛”字上还有剜过后修补的痕迹。这一副同台北故宫博物院馆藏的《淇渭图》一样,都是王绂这一明代竹画第一人少有的传世佳作。无论是用笔用墨都是简朴清新,与其他墨竹大家的作品相比,王绂画中的竹子无论是造型亦或是墨竹画选择的题材都如其人一样孤高潇逸,从不因为炫耀笔法而做过多修饰。

《淇渭图》 台湾故宫博物院馆藏

【影帝也爱画墨竹】

  王绂的墨竹从技法上讲基本上延续了宋元时代的传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无多少创意,但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在整个明代风潮都崇尚宋元画风的历史语境中,他的墨竹画在宋元名家基础上,能够与古为徒而又不拘泥于古,并在墨竹画中寄寓自己的文人情思,延续文人墨趣。单就这一点,他在明清绘画史上的地位也是不可低估的。

  与明代的文化画匠们还依旧延续宋元传统以墨竹作为表达文人气节的出口不同,到了清朝,墨竹画的广泛已经可以说到了泛滥的地步。在这种几乎会画画就会画墨竹的环境中,要标新立异,与众不同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清代的竹画题材显示出了更加多样的特性,其中出现了一批个性张扬的艺术家,譬如扬州八怪。

  扬州八怪和竹林七贤其实不一样,并非只有八个人,而是清朝中期聚集在扬州以卖画为生的一群画家的总称。这些人都个性独特,但似乎人人都能画竹,擅画“四君子”。其中以金农和郑板桥尤其值得说一说。

  金农是个大怪人,“好雄恶雌”,出行随身携带美少年田顺郎、陈蛮子(不是嫖娼进去的那个蛮子哟)。与郑板桥一生专注画竹数十年不一样,金农更爱梅花,金农的梅花和他本人的放荡倒是不一样,瘦瘦的,冷冽得很。倒是他画的少却从来多变的竹画更符合他的个性,竹叶总是变来变去,没有一张竹画的相似的。

个人收藏,珍珠饰品,台北故宫博物院所出,创意来自金农的寒梅

  金农之外,就是金农的好基友,专注画竹很多年的郑板桥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四十年来画竹板,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 郑燮画的竹子之多,且清一色是墨竹,恐怕连他自己都区分不了。同一时期连续的作画,同样构图的《墨竹图》们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再取,“画到生时是熟时”的统一面貌到了他的后期简直就成了一个职业画竹匠。

  与他的前辈们很不同,甚至区别其他扬州的画家们不同的是,郑板桥自称“无所师承”。这种在今天看来就是突出重围的一种自我包装和营销。

郑板桥 《华封三祝图》 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

  这位被后世歌颂拔高的清代画家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穷困潦倒的艺术家是他一贯的自我宣传手段。早年的他确实有过贫穷,那时的郑板桥热爱抨击政治,即使他的诗才也就是个二流水准。在离开老家兴化到扬州谋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画并不受欢迎,整天寄居在天宁寺里愤世嫉俗。我想那时候的郑板桥大概是想不到自己以后会成为后世竹画赝品最多的画家。

  郑板桥艺术生涯的转折点来自于一件颇有疑点的事情。一个叫程羽宸的徽商突然出现,自称是郑板桥的粉丝,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居然送了郑板桥黄金千两只求偶像不要忧伤。这作为,简直就是现在追韩星为欧巴们攒钱买金杯的脑残粉。

  自从有了这笔横财后郑板桥就像走了狗屎运一样,甚至在44岁时居然还中了进士。这还不算是大运,在郑板桥此后百折不饶自我包装营销下居然还认识了真的豪门显贵,乾隆的叔父慎郡王允禧(没错,就是甄嬛妹妹喜欢的那个啦)。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黄金运的加持,允禧居然还举荐郑板桥去了山东当知县。郑板桥这次感激涕零到歌颂允禧甚至出动了杜甫王维这样的豪华阵容,什么诗圣诗仙都往王爷身上套,全然忘记了自己年轻时曾写过的“近世诗家题目,满纸人名……其诗可知,其人品又可知”这样愤世嫉俗之言。

  需要时他是礼义廉耻画个竹子要题“咬定青松不放松”大清道德模范;不需要时,他能给官场文艺爱好者们歌功颂德无限,甚至自我吹嘘“从此江南一顽梗”。

  脸皮之厚,遗忘能力之强,表演能力之大赶超前辈董其昌,也把后来者“仰望星空我来晚了”给比了下去。

郑板桥《竹石图》 上海博物馆馆藏

  虽然说自己是“造物为师”,但郑板桥在竹画形态上还是继承了宋元时画家的路子,不同的是郑氏画竹强调精神,他一直以徐渭为楷模,形容自己是“青藤门下牛马走”。把自己同徐渭放在一起包装,甚至行事风格都一直在模仿徐渭在艺术上的标新立异。

  他开创性的为自己的润例明码标价“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条幅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年老体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谓语言也”。一边劝别人要“难得糊涂”,自己在银子面前却从来“咬定青松不放松”。

  他可以一边谩骂买他画的盐商们如何骄奢淫逸,对权贵不可一世的傲娇样,又可以一边同权贵厮混,为权贵们大写歌颂诗词并因着这些人脉对自己进行市场运作,力争自己有一天也能像这些盐商权贵一样酒池肉林。

  后世的艺术批评家们爱说郑板桥是真性情,往往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郑板桥董其昌之流,虽然作品都带着高雅之气,本人却不一定就是如此。郑板桥爱表演自己的贫穷豁达标新立异,董其昌年过六十还鱼肉乡里,强抢民女。可见人如其画之语就是大错特错。

  郑板桥善画竹,也善于给自己的竹画题诗提升画作的精神层次,但竹画到了郑板桥这些清代中期的画家手里已完全不是前辈们拿来表达气节的题材了。短短才几百年,从明初不愿随便作竹画孤高的王孟端,到已经把竹画变成了商品卖给富商们填充门面自我包装的郑板桥,竹画也在传承中变了味道。(俞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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