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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梦晓
因为我跟先生平时都要上班，所以请爸爸妈妈从老家来帮我们带年纪尚幼的女儿。他们俩中午脱不开身认认真真做饭，总是煮点面就剩菜吃，——若没有剩菜，就只有阳春面。我便时常准备一些耐再加热的菜，有时候是香菇卤肉，有时候是番茄肉酱，有时候便是炸酱。 这一日，吃了晚饭就给爸妈准备明天的炸酱。做炸酱倒没什么营养或是季节的考虑，主要是因为正好前几天收拾冰箱收出来些六必居的黄酱和甜面酱。爸妈是南方人，并不太懂得使用黄酱这样一种来自北方的酱料，我便趁手用掉它。虽然我也是南方人，但平时爱吃些南北各地的东西，又留心从书上和朋友那里收集做菜的方法，亦不吝于尝试，便多了些经验。 炸酱是北京人的国民食物，我向许多人讨教过，似乎家家都有自己一套秘笈。综合了种种说法与自己实践的经验，终于整合出一套法子。因知道晚上要做这个，提前先请爸爸买了一条很好的五花肉，红白相间数下来，七层是足足有的。我仔细把它切成肥肉丁、肥瘦丁和瘦肉丁。家里还有个圆茄子，本来是给我烤鸡腿时做配菜的，可我临时改了做法没用上，剩下来了。茄子是做素炸酱的好材料，于是也切成丁。 我刀工一般，又考究肉丁从肥到瘦要切得略有渐小之势，只能慢慢来。我在厨房的这一头的料理台上切，爸爸在厨房的那一头洗碗。我俩斜斜背对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早已去世的亲人们的往事。我重复着他们曾经说过的话与做过的事情，直到我发现，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可他们都还很好地活在我的心里面。 切好食材，我起了锅先炒肥肉。火不能太大，否则会焦糊。就这样看它一点点渗出油脂，变成淡淡的焦黄色；依次去把肥瘦丁煸到出油，再下瘦肉丁，为了嫩，火便终于可以开大，炒到表面粉白色；肉盛出来，就着猪油把茄丁炒软，再把肉倒回去，更换火候，加种种酱料，间或给爸妈尝味道。最后把成品装出来，放在桌上摊凉。 一步步，急不得。而我也并不想要着急去做完哪一步。我平日擅长厨房里的统筹规划，同时利用所有的加热源，所有流程精细分解开来互相穿插。可有时候，一旦有机会，我心里更愿意把一切放缓，每一分钟只做一个动作，一个晚上，慢慢地，只做一件事情，就像今天晚上。 等待它慢慢变作室温，终于可以收进玻璃盒，放进冰箱。 回想起来，做菜也罢，人生里别的事情也罢，缘起往往并非精心筹谋，更多的出自“顺便”或是“正好”。而原材料也多非精挑细选、特地采买，多的是顺手拿来。因缘际会，既然来到了眼前，便莫要辜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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