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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画——艺苑弥珍版11期》收入吴悦石先生中国画教育访谈(二)

 解连环 2014-10-21

《中国书画——艺苑弥珍版11期》收入吴悦石先生中国画教育访谈(二)

(2012-12-03 14:22:06)
 

《中国书画——艺苑弥珍版11期》收入吴悦石先生中国画教育访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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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悦石中国画教育访谈录(二)

 

访谈对话:吴悦石 刘洪郡

地??点:北京·快意斋

重读画史(上)

  刘洪郡:吴老师对中国画史的研究独有心得,唐代是中华民族最为辉煌的一个时期,当代一些理论认为唐代高出宋代,因为唐人的精神气象与谨严的法度已至高度,而宋代则在“畅神达意”方面深入,以苏东坡为代表的文人士大夫把“文人画”的发展推至高峰,成为画坛主流。相比之下,他们认为唐画工艺性强,属匠人之作,宋初的黄休复在《益州名画录》里将“逸格”提到首位,从此成为了画家们苦心孤诣的追求,吴老师对唐画是如何理解的?当时的“文人画”潮流相对有没有疏漏的地方呢?

  吴悦石:我们推崇唐画,这没有问题。因为传世的唐画非常少,我们对唐画的认识都是靠文字记载。虽然是只言片语,却能够把一个人的神情全部表现出来。唐代,已经是绘画极为蓬勃发展的时代,记载下来的名家也多。关于一些传世唐画,包括张萱、周昉、韩的作品,有人说是宋仿的,究竟是不是,都没关系,都不妨碍我们对那个时代高超艺术性的认识。那种划时代的水平,现在也未必有人能够超过。

  唐代出现了一批画家,出现了两种对立的山水画风:一种是王维的水墨山水,一种是李思训的金碧山水。这两种风格都是相当好的,共同推动了中国画的发展。后来又在发展中渐融,融出来了浅绛。在中华民族绘画的发展史上,唐代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大家都说文人画是从苏东坡开始的,实际上应该往前推。文人画的产生不是心血来潮,不是苏东坡随便画两笔就是了,它没有那么简单。大家推崇王维的文、王维的诗,进而推崇他的画。由于王维本身好佛,所以他的诗文确实受禅宗的影响非常深,不着痕迹的心境,比较旷放,心如明月的感觉,王维在这一类上的表现很多。而吴道子、周昉等画家,虽然画的画也很好,但因为没有本人的文集传世,所以就吃亏了。“立名最小是文章。”文章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古人把文章看得比什么都重,没有文章的人就吃亏。文人要脱离于形骸之外,包括吴道子,他们都是文士,作画前都是酣饮。酣就是喝透了,喝得东倒西歪,这时候再作画。当然,这只是精神已经进入文人画这种状态,但文人画也未必都是要喝成酩酊大醉再创作的,精神上自我陶醉了,没喝酒的也能作出好画。

  唐代开了这个风气之先,宋代则大行其道。禅宗在宋代比较发达,文人的发展也得到了很好的历史机遇。文人画能够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宋代文人功不可没。宋徽宗赵佶连自己的江山都不要了,也要画画。当皇上当得再好,历史上也留不下多少名声。宋代仁宗、真宗等好多皇帝都是在统治上有所作为的,却都不如徽宗。赵佶把江山丢了,却比其他皇帝有名,这是文化的魅力。权欲是历史的过客,文化是历史的精神。过客太多了,而精神永在,真正的文化是不朽的。现在有很多人喜欢用假文化、伪文化来说事儿,我不建议他们这么做,因为这些都只是困在社会文化圈中的文化现象,却不是真正的文化。

  刘洪郡:吴老师修养全面,以画为寄,抒发情志,这比两宋时期的院体画家有更大的自由度。也偶见您的工笔,线条功力不输北宋。请问您对两宋的绘画体制是如何理解的?包括那段时期的文人心性方面?

  吴悦石:宋代及其之前的画院是能者机制,不问出身。包括王希孟,他们能进画院不是因为背景如何,家庭出身如何。我们之所以有现在的绘画状态,荆、关、董、巨居功甚伟,是有贡献的。他们的传世作品虽然不多,但是还能够见到,气象非常恢弘。至于后来的李成、范宽、黄荃、徐熙等,他们一直影响到现在。黄荃富贵,徐熙野逸,大家一直都这么说。一个是勾线,一个是没骨,方法从他们那个时候就定下来了。这些人属于开风气之先,在历史上都留下了名字。

  北宋的社会经济非常发达,上百年的社会安定形成了一个文化繁荣的局面。除了盛唐时期,很难再有这种现象。到了南宋,江南地区经济富庶,大家也是纸醉金迷,看贾似道生活的景象就能够知道。那时的书画虽然没有北宋的雄强,但刘李马夏的功力没的说,有继承,也有发展,值得现在人师法。你看唐伯虎的画,如果不学他们,根本出不来。我小的时候也下过功夫,长时间临摹他们的作品。虽然他们的画属于南宋的,但属于必须学习的,因为北宋的好多作品尺幅都太大。比如马远的大斧劈皴,你可以不学,但起码要知道,一上手就会。宋代也有别开生面的,比如“二米”、梁楷、文同,都属于非常高的气象,现在的好多人都摸不到门儿。那时候的人们不太认写意,就认工笔,认为工笔画得细致,花费时间长,就买这个。每朝每代都犯同样的错误,只有后人在发现过程中认识到:哦,这几笔好啊!现在也是这种情况,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是工笔卖得最好。因为买家会认为,工笔画的笔画多,让我买笔画少的,以为我傻呀。所以,这个是教不会的。现在很多画家把画面画得又密又丰富,也是因为这个。为什么“二米”、梁楷、文同等人的传世作品少,就是因为大家不重视,喜欢买一些工细的挂在家里。南北宋的绘画,开了元明乃至现代风气之先,这种气脉是贯穿的。当时的画家人数众多,虽然传世的作品少,但是有一张也可以,还是值得我们做一些细致的工作。

  刘洪郡:吴老师对复古思想怎么看待?比如清“四王”。

  吴悦石:明末清初是很有发展的一个历史阶段,清初“四王”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但是解放以后,中国的教学对“四王”一直是贬低的,认为他们千篇一律、因循守旧、一无是处、不足为法。其实,拿着“四王”的作品和元人的进行比较,就会发现是不一样的;和明人的进行比较,也是不一样的;和宋代及其之前的进行比较,还是不一样的。清“四王”有着自己的独特面目,很注重理法,山的大小有一种很庄严的态势,气象很好,理学就是在这一代画家这里体现出来的。

  清初“四王”的不肖子孙把“四王”的名声搞坏了。“后四王”以及后来的无数“小四王”,拿着他们的稿子陈陈相因,基本上是一个模子。实际上,“四王”的作品比前比后,谁都不输。民国时候,徐悲鸿对“四王”不满意,只不过是看到了许多无能画家在学“四王”。但很多优秀的画家,例如赵之谦、任伯年、虚谷、吴昌硕等,都学过“四王”,却有着和“四王”不一样的东西。“四王”独树一帜,也是属于学养深厚的一代画人。他们只不过写下了“仿王维”、“仿倪云林”、“仿黄子久”这样一些题款,但画出来的都是自己,借着黄子久这些人来补画的空。就像吴昌硕仿赵之谦一样,是一种再创作。这种“仿”,只能是个中高手才能够看得透、看得通。不要只看画的形,一定要懂“四王”的心,知道他们的用意所在:第一,我有所本,是从老师那里传承下来的;第二,虽然我也画了黄子久的《富春山居图》,但我的和他的那幅不一样,我有自己的画境,不是死守成法,不是亦步亦趋的复制。但是,后来的不肖子孙邯郸学步,贻笑天下,成为可悲、可笑又可怜的人。并不是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才开始嘲笑他们,同时代的人就已经嘲笑他们了。死临“四王”的那些没出息的人,并不代表那个时代,就像现在一些没出息的画家,并不能代表现代,这是一个道理。所以说,有些事情不能以偏概全。客观、公正、真切,这是做任何事情都必须要看透的,不能人云亦云。

  刘洪郡:赵孟螰也主张作画贵有古意,但今天看来,并不能将他划分为复古一派。比如他画《鹊华秋色图》,是他亲身游历、观察了济南附近的两座山画的,他在画跋中也曾说:“久知图画非儿戏,到处云山是我师。”所以,师法古人的技法风格是没错的。画要有古意,应该是着重于书法用笔方面。吴老师对此如何理解?

  吴悦石:“师法古人的技法风格是没错的。”这句话有错。应该说:“师其心,非师其技。”前人都讲:“师古人之心,非师古人之技。”而且,“着重于书法用笔方面”也不对,应该是“着重于气象方面”,这样就好了。元代钱舜举(钱选)和赵孟螰一样,都提倡画有古意,而且他们都亲身实践探索。《鹊华秋色图》这幅画确实不错,很有古意,赵孟螰画出了自己亲身游历的景色,方法却用了唐以前的勾勒——山形非常朴素,没有故作变化。这种魏晋时期的古朴画法,元代还能看到作品,咱们已经看不到了。在当时,不仅绘画缺少古法,书法也是如此。赵孟螰认为“古法已失”,所以他写六体书,提倡复古,就是要把古法恢复过来。每个时代都有时髦,有见解的人和一帮好朋友在一起感慨世风日下,提倡一种有古意的、朴素大气的内美。他们于绘画和书法中都在探求汉魏六朝以来的“古”。

  刘洪郡:黄公望在他的《写山水诀》中说:“作画大要,去邪、甜、俗、赖四个字。”明初的王绂理解“邪”为:笔端错杂,不师古,不遵循中国画的传统方法,追求天趣,信手涂抹,不成格法,走入邪道;“赖”视为离不开古人;“甜、俗”即忽视传神,而一味追求华丽的色彩效果。清代沈宗骞认为,“甜俗”不是废除颜色文彩,是要去掉笔墨间媚气,黄宾虹也说“甜是无内在美”。由此衡量徐渭及扬州八怪,有无“邪、赖”之病?后人往往把“甜”与“俗”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有失公允?赵孟螰的用笔有姿媚之气,但格调也没差到哪去。当然,这涉及到修养与审美取向的问题。吴老师所理解的绘画弊病应是怎样一个概念?

  吴悦石:首先,黄公望的“邪、甜、俗、赖”四字从明清至今就一直影响画坛,大家都非常尊崇这个说法。在他那个时代为什么要提出这四个字呢?“邪、甜、俗、赖”的提出是针砭时弊的,因为那个时代也有这样的风气。

  传世的元四家也好,赵孟螰、钱舜举也好,还有一些传世名家基本上都是不错的。因为当时被黄公望批评的那些画家在那个时代已经被淘汰了,他们传世的作品非常少。只有那些有风骨的、有修养的、得到后世画家尊崇的、受仕林子弟敬仰的这些人的作品流传下来了。在历代的传承过程中,许多画家包括众多的当时的名人也都被淘汰了,因为他们的名节不够、画的境界不高,或者个人的修养不高、口碑不行,所以在这个评价的标准中就被淘汰了。

  对“甜”字的理解不能一棍子打死,倘若一棍子打死了,未免有失公允。“甜”倘若是“甜而不俗”、“甜而不薄”,是可以的。只要能做到这点,“甜”未必不是好东西,“甜”也是一种美,我们不一定以“拙”为美。都讲“蓬头粗服”也是不对的,“清秀、典雅”都是美,有一些很清淡的东西味道虽然“甜”,但是不俗。明清以来就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包括仇实父的作品未必不甜,但是不俗,他用色虽然都是石青石绿却很雅致,有人用石青石绿就很俗气。吴湖帆就甜,他笔下水墨晕染的没骨荷花的花头完全采用水彩画的方法,但是也相当不错,拥有出水芙蓉的典雅。“甜”未必就“俗”,“甜”要有清气,不能沾浊气和市井气,否则即使不俗,格调也不高。甜要有“清”格的话就是好的“甜”,所以我们在分析美学的内在思想的时候要综合看待,未必什么都要一统。

  我觉得王孟端对“邪”的理解还是不错的。中国画对“邪”是很鄙弃的,说一个人的画不入流、野狐禅,其实都是说的这个“邪”字。说这个人的画有江湖气也是“邪”,“邪”主要关乎心中修养和人品的问题,人品不正,画风肯定邪,人品不正,用笔肯定邪。这个“邪”字不单单从字上讲,还牵扯到一个人的人品、风骨、笔墨、画风,这些都有表现。传统画法中是追求天趣的,追求天趣没有问题,信手涂抹只是偶意为之。所以,这句话也是可圈可点的。传统中国画中不都是信手涂抹,也不是所有的都在追求天趣。“能”、“神”、“妙”、“逸”中的“能品”一般都是制作成分,“逸品”才是真正追求天趣的。追求天趣源于画家高度的人文修养,所以王孟端的说法不能尽信。读画史画论不能人云亦云,要不唯书、不唯名、不唯史,这才是真正做学问的人。我们一定要在这个基础上认识自己,在批阅这些典籍的过程中辨真伪。孔子曾经删订六经,在这个过程中他就敢把好的留下,把不好的去掉。我们不是孔子,但是要有他的这种精神。我们在阅读大量典籍的时候也要靠个人的修养和眼睛进行取舍。

  黄宾虹说的“甜无内美”是对的,但只是表面层面的看法。我们刚才所谈到的“甜”的各种不同,宾老也没有说得那么细,只是笼统地就前人之说说了一句评语。宾老的画重“内美”、重“大美”,对内美的追求其实是以中国哲学思想为依托的。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在一个高层次的境界当中恪守内美、大美这一法则,后世的市井间就不一定了,随着修养、文化领悟的不同,尤其到了书画上,很多人会产生局限性。因为他们接触的人少,见到的大多是风俗画、民间画,以潘家园的画为主,看到真正的名家作品很少。只有在传承过程中,通承革之变,在艺术上有造诣的人的作品在传承过程中才有影响力,但这样的人凤毛麟角。

  所以把“俗”和“甜”连在一起也是不对的,“俗”是无药可医的,后人讲“唯有读书卷以发之”,其实未必。有的人读书也救不了,因为“其俗在骨”,这种俗是胎里带的;但对于有些画家,书卷的确能温养他的气息,但在于书怎么读,有没有导师,怎么带他深入下去,然后才产生气质变化。过去我们讲“读书卷以发之,广见闻以扩之”,就是人在读书卷的过程中使气质发生了变化,那么举手投足、谈吐之间就温文尔雅,运用于笔墨之中也就有了这种精神。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和一个小环境,接触的朋友和生活圈子都相互关联。如果你的圈子当中只有你一个人想“雅”,那么你也“雅”不起来。所以得有“二三同好,共好此道”,然后才能互相熏陶。

  至于说赵孟螰的用笔有姿媚气,实则未必。傅山的格调很高,修养也非常好,有一个故事说傅山在盛年的时候贬斥赵子昂,在贬斥过程中就说赵子昂太过姿媚,也就是俗,不足师法。到了晚年他却说自己说错了,认为赵孟螰的“高”在内:表面上看起来很甜,实际上内在气质很雍容、很圆满。无论从间架结构、行笔气韵都能看出来赵孟螰的高,但这需要一定的功底才能感悟。所以现在市井间一般拿到赵孟螰的画就说赵孟螰太俗,但我的老师让我初学的时候就是学的赵孟螰,我当时写字就是先写的赵孟螰的大字,到后来也没写俗。因此这个东西要正确认识,不能人云亦云,看不懂是自己的修养和眼界没到。一个人的作品能流传那么久,从元明清到现在很多人都在学,肯定不会浪得虚名。所以说中国画的审美问题和绘画的弊病是一个课题,在审美过程中要兼顾,不能根据一己之所好而去针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若做到公允的话就要兼顾,就像人家赵孟螰的“甜”做到了有“清气”,“甜”而不“俗”,就一样是有境界的。如果“甜”到“俗”那就又不同了,种种不同。比如傅山提到的“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这些都是大美,包括黄宾虹提出的“甜的画无内在美”,都是中华美术理论中的经典,这是人所共知的,大家都没异议。提起赵孟螰就有异议,其实有异议是好事,但不要以偏概全。看待绘画弊病的过程中要有自己的一个正确认识,而这个认识来源于修养。时弊和历史遗留下来的弊病都有。现在东洋、西洋画法一起到了中国,土生土长的画法非常多,那么毛病也会非常多。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个人在实践过程中都会有所认识,认识了如果能改,就善莫大焉;如果说认识了还走另外一个极端,那只会在极端中来回走。但假如在某一方面确实有成就,那一定会成功。所以说不要拘泥,要给所有人一个空间,但有一点,就是不能入邪道,就是王孟端说的。其实所谓弊病和邪道都是急于求成造成的,如果不急于求成,那么这些弊病都可以去掉。包括许许多多的画论中说的都是修养问题,现在很多毛病都是急性病造成的弊端。现在大家看到的现象非常多,因为现在资料多,现在任何人的创作都可以在网上看得到,但当下的一批画家就是性子太急了。过去古人讲,君子“无欲速”,“欲速则不达”。如果不恪守这个法则,肯定就会出毛病。

录音整理:王纯纯  姜丽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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