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治疗肾病综合征中体会陆广莘教授治疗慢性疾病的整体观

在跟师全国名老中医陆广莘教授的过程中, 通过学习其学术思想, 结合临床实践, 体会到陆老在治疗各类疾病尤其是慢性病的过程中, 娴熟地运用整体观念对疾病进行防治, 以扶“正祛邪”之势, 是其临床的一大特色。现以治疗肾病综合征为例, 阐述陆老的经验。

肾病综合征是肾小球疾病中表现以肾小球毛细血管壁对血浆球蛋白通透性明显增高为特征的一组证候群。临床表现有大量蛋白尿和继发于蛋白尿的低蛋白血症、水肿及高脂血症等, 由于患者的IgM、IgA、C3 沉积, 所以倾向于自身免疫性疾病。

该病常见的并发症有: www.tcmer.com中医人
①高凝血症和肾静脉血栓形成, ②肾病综合征的肾衰, ③肾小球功能减退,④骨和钙的代谢异常, ⑤感染, ⑥激素代谢异常
和微量元素缺乏等。

目前西医治疗主要采用糖皮质激素, 免疫抑制剂如氮芥、环磷酰胺、硫唑嘌呤等。

由于病因不明确, 所以西医治疗往往是对症而非对因治疗, 临床效果并不理想, 且副作用大, 故许多患者求助于中医, 但这部分病人病情往往已至中晚期, 病程长, 病情重, 治疗颇棘手。

陆老认为, 该病“其本在肾, 其末在肺”, 故临床上见患者头面部、四肢水肿明显, 怕冷、四肢不温等肾阳虚衰诸症。水肿其实是全身气化功能障碍的一种表现, 涉及多个脏腑, 正如《景岳全书·肿胀》篇指出:“凡水肿等证, 乃肺脾肾三脏相干之病, 盖水为至阴, 故其本在肾; 水化于气, 故其标在肺; 水唯畏土, 故其制在脾。今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 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克, 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既然该疾病是由全身气化功能障碍、脏腑机能低下而导致的, 故治疗时应采取多种的手段, 扶助患者的正气, 增强其“正祛邪”的能力; 使患者的内环境达到较低水平的新的平衡, 使气化功能慢慢恢复正常, 以达到恢复健康的目的。具体方法如下。

1　心理治疗www.tcmer.com中医人

该类患者都是久病之人, 到处求医, 耗资不菲,无论精神上和肉体上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压力,不少病人已显得心灰意冷。如此的精神和心理状态, 显然不利于疾病的治疗和身体的康复。因此, 解开患者心中的结就很关键。为此, 每次病人来诊时, 陆老都要做一番开导和鼓励, 用人
能听得懂的语言告知该病的病因病机, 使其释然,取得信任, 使治疗有连续性。这也是陆老常说的“中医是关于人的医学”的具体体现。

2　常用药物和思路ww w.tcmer.com中医人

对于此类患者, 陆老常用的药物有: 生北芪、苍术、防风、柴胡、仙灵脾、桂枝、枳壳、赤芍、栝楼、石斛、牛膝、车前子、生地、山楂、苡仁、路路通、乌梅、五味子、浮小麦、大枣、生甘草等。方中包括了瓜石汤、玉屏风散、四逆散、排脓散、过敏煎、甘麦大枣汤、四妙散等。陆老认为, 瓜石汤、甘麦大枣汤对神经内分泌系统有较好的调节作用, 两方合用尤其如此; 由于肝肾同源, 通过用酸甘入肝之品补肝阴而达到补肾的目的; 此外, 甘味补益和中而入脾, 使后天之本恢复, 才能为先天之本提供能源。其中并未使用峻猛的药物, 这是由于患者全身功能低下, 病程长,“其病久, 其去必迟”。如果采取大攻大补的药物, 必不能奏效, 反而加重了内环境的震荡, 不利于患者体内阴阳的平衡。“久而增气, 物化之常; 气增而久, 夭之由也”。人都有自我痊愈能力, 肾病综合征患者免疫复合物的增多, 是由于其清除或分解的能力不足, 所以我们是助其完成而非采取压制和代替的办法, 通过采取提升患者的整体的气化功能, 扶其“正祛邪”之势, 达到目的。ww

3　辅助疗法www .tcmer.com中医人

3、1　花椒水泡脚: 脚上有大量穴位, 也是六经汇合的地方, 通过用热花椒水泡脚后, 促使患者发汗, 从而促进血液循环, 提高免疫功能, 加强患者的皮肤排泄功能, 增加邪毒的排泄。

3、2　热水擦澡: 嘱患者每天洗澡时用热毛巾搓背、擦胸, 以局部和全身发热、汗出为度。按照中医理论, 背部为督脉所在, 前胸为任脉所经之处; 督脉“总督诸阳”, 任脉为“诸阴之海”, 冲、任、督三脉一源而三歧, 与肝、肾等脏关系密切。通过擦澡刺激任、督脉而提高患者的免疫能力。

3、3　调畅情志: 开导患者, 使患者放下心中的包袱, 保持心情舒畅, 坦然面对疾病, 使病人的内环境处于一个较平稳的而非剧烈动荡的状态。如陆老经常要求患者做到:“干、暖、慢、欢”,“干”就是吃干饭, 要细嚼慢咽;“暖”就是要注意保暖, 避免感受外邪;“慢”就是要求患者做事不急躁, 保持平和的心态;“欢”就是要心情舒畅, 乐观面对疾病, 不能心灰意冷。

3、4　预防复发: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 病情处于平稳状态, 继续治疗时要注意防止病情反复, 注意避免容易引起患者病情变化的因素。常用的方法和方药有:

①平稳期视具体情况服用乌鸡白凤丸、六味地黄丸、防风通圣散等;
②注意气候变化, 防感冒, 以免引起肾炎新的发作或加重, 适当多饮水。

总之, 陆老治疗该病除采用辨证使用中药内服外, 还采取心理治疗和提高人体整体防御功能、排泄功能的多种防治手段, 而非单一的治疗, 这是其整体观念指导临床的具体体现。其预防复发的观点, 与中医的“上工治未病”的思想是吻合的。从治疗的思路看, 陆老通过减轻肾脏的负担、增加代谢产物的排泄、树立患者抗病的信心等方法, 充分调动一切有利于患者康复的手段来对付疾病, 真正做到扶“正祛邪”。

陆老常告诫我们, 作为医生应该有包容心, 对于现代医学的东西或别的医生作出的有利于病人的治疗方案, 采取包容的方法, 都可归纳到整体治疗的框架内为我所用, 以求达到阴阳在健康层次上新的平衡。表现出名家的风范和胸襟。

所以陆老常言:“治内伤如相, 坐镇从容, 神机默运, 无功可言, 无德可见, 而人登寿域。”真正治好病的是患者自己, 医生只是起到助一臂之力的作用; 治病不能只限于一方一药, 高明的医生在于能发现我们可以依靠和扶持的对象——人体正气, 调动一切积极因素, 最终达到祛除病邪、恢复健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