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六的晚上，我晒了一张妈妈做的馅饼图给大家看。晒完过后不久，就有不少小伙伴纷纷离我而去。你们没饼吃，嫉妒了。 我记得曾经有个段子说，馒头是万能的，饿了就可以吃，想吃包子，掏个洞塞进馅儿吃；想吃饼，就把馒头拍扁吃；想吃面条，就把馒头用梳子梳下来吃；想吃汉堡，就把馒头切开夹上菜吃；想吃披萨，就把馒头切开在上面铺上菜吃…… 咳咳，脑洞大开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妈不在身边的孩子真令人同情。因为那天晒完图，同样也有一波小伙伴，亮出自家的饼要来跟我拼一拼，梅干菜肉馅的、榨菜肉馅的，都是有妈妈做饼吃的孩子，你们报复心那么强干什么呢？ 其实，这饼本不是什么知名小吃。只是在我长大的那个小城里，藏在街头巷尾的饼摊上出品的充饥小食。然而，始终却没人愿意给这饼取个正式的名字，大家只叫它“饼”，只有为了区分馅料，才明确一点说，我要一个菜头（白萝卜）丝饼，我要一个咸菜饼。 想起念高中的时候，校门外也有一个饼摊，冬日早晨的大课间，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的时候，男生们像是从梦中突然惊醒，溜出校门奔向饼摊，用牛皮纸捞起饼铛上的饼再匆匆赶回教室，一瞬间，为了避寒而紧闭的教室便被萝卜丝味充盈。 小城方言里，制作饼的动词，不是烙、烘、煎、炸、烤，而是用一个“ta”字，想到椎拓在石碑上轻轻拍打的模样，我便用意会的方法，把这个字写作了“拓”。 如果用文字描述这饼的做法，说起来也不难。先准备馅料，白萝卜去皮洗净，用萝卜擦子擦丝，加盐腌制一会儿，可以去除辛辣，唤出萝卜的甘美。夹心猪肉一块，选肥肉多的部位，可以先煮至半熟也可以不煮，切成薄片，另加些胡萝卜和香葱，一点红绿色就让白萝卜白肉的馅料活跃起来。 接着是和面。面粉加温水，加一点点盐或是盐水和成面团，揉透揉匀后，放置20-30分钟饧面。饧好以后分成小面团，搓圆按扁，擀成长圆形，包上馅料，像包子一样合拢再压扁擀成饼坯。面若是饧得好，在面皮合拢揪起的时候，沉沉的馅料抻着薄薄的面皮下坠，欲破而不破，那韧劲就到位了。 平底锅加热入油，放入生饼坯开始“拓”，因为受热均匀，不用太多油，“拓”到两面金黄即可。最为绝妙的是，还可以在将熟的时候，用筷子挑开饼皮中心，灌进打好的鸡蛋液，这饼吃起来就愈加的结实管饱。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度。然而，在我长大的那个小城里，有许多像妈妈一样的主妇，却都会拓饼。每每一家团聚，那饼总是可以饱腹又怡情。所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人，是没有心情去拓一张饼的。揉半斤面，拓出五六张饼，吃不完扔在冰箱里，那些饼呼出来的水汽沾在保鲜袋上，全是孤独的眼泪，泡软了饼也泡酸了心。 就像我的妈妈，没有我在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自己去拓一顿饼吃。只有一家人都有时间坐定，一起欢快地嚼掉一张饼，孙儿在桌下窜来窜去，急切地想讨咬一口，这些才值得她兴致勃勃地去正确地浪费一整个半天。 早上，我和妈妈聊到这个饼的做法的时候，她忽然说起，为了能把饼做得更好吃，她曾特意去到饼摊上讨教，如何才能把面饧得更好。摊主点到即止地说，盐不用多加，但是面团一定要沿一个方向揉，不要翻来捣去就行。妈妈很遗憾地说，回来她琢磨了好一阵，最后觉得人家靠这个手艺吃饭，断然不肯讲得再细，不然，她可以把饼做得更有筋道，却不至韧劲太足。此时，一饼在手，暖胃暖心。 方文山写，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在于我，这美就是妈妈拓的饼。 文 罗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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