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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品《红楼梦》之四十三(1)

 sym480 2014-11-11


四十三(1)由《携蝗大嚼图》说开去

    游大观园是以贾母与刘姥姥在沁芳亭上谈画画的事开始的,作者这样安排,其意是:随后小说所描写的游大观园的景象,就是贾母说的:“行乐”图的景象,同时又是黛玉说的《携蝗大嚼图》的景象。

    刘姥姥说:“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里来买画儿贴,时常闲了,大家都说,怎么得也到画儿上去逛逛。想着那个画儿也不过是假的,那里有这真地方呢?谁知我进了园里一瞧,竟比那画儿还强十倍。怎么能有人也照着这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见……”画儿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真地方,虽说眼前的大观园“竟比那画儿强十倍”,其实终也是过眼烟云,也是假的。

    有诗曰:“两宴不觉已深秋,惜春只作画春游,可怜富贵谁能保,只有恩情得到头。”“两宴”时已是深秋季节,由于惋惜已逝的春天,故把“深秋”画作“春游”的景象。“惜春”在这里有双关意,既指惜春这个人,又是惋惜春天的意思。所以这幅“春游图”,即贾母所说的“行乐”图,实际上是幅假画。“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更让人领会到:“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的主旨。

    然而“行乐图”是假,《携蝗大嚼图》却是现实的真实的。贾母带刘姥姥游大观园,如同带了个“母蝗虫”在大观园内大嚼一通。事后黛玉等人讨论惜春画园子的时候称刘姥姥为“母蝗虫”,不过是形容刘姥姥的吃相而已。黛玉对刘姥姥并无恶意,标题不是已经点明:这不过是一句“戏谑”之言罢了。着只是个十三四的小姑娘,那只是她的俏皮话,一来逗得大家很开心;二来也形象地形容刘姥姥吃东西像蝗虫过境一般风卷残云。实际上,“母蝗虫”之称在前回中就已出现过了(“怡红院劫遇母蝗虫”)。

    《红楼梦》中还有一段对宝玉、湘云等人的“割腥啖膻”的描写,黛玉笑道:“那里找这一群花子去!”湘云却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看来,宝玉湘云等人的“大嚼”,既被黛玉谑为“花子”,其吃相恐怕也不会比刘姥姥好看不到哪里去。前有刘姥姥的“大嚼”,后有史湘云的“大嚼”。二者对看,倒也相映成趣。

    其实,在刘姥姥二进大观园一行中,黛玉没有参与到主动拿刘姥姥出丑取乐这件事情中来。但是冷眼旁观中,她却看出刘姥姥在自觉的扮演清客,看透这其中周俞打黄盖的本质。黛玉说刘姥姥是母蝗虫却不等于粗口。其实这一节文字,更丰满了黛玉率直不伪的人物形象。也为后来小说的发展埋下了伏笔,正是这位“母蝗虫”刘姥姥,后来成了对曾经捉弄她的王熙凤女儿巧姐的恩人,使人深刻领悟“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这类话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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