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都市居住,谁家若是还没有购进过一台两台冰箱,也许是一件很例外的事,这一家或许是不合格的城居人。 唐宋之际,伏日活动更为丰富,《东京梦华录》说:“京都人最重三伏,盖六月中别无时节,往往风亭水榭,峻宇高楼,雪槛冰盘,浮瓜沉李,流杯曲沼,包鲊新荷,远远望歌,通夕而罢。”在有些地区,有以六月六日为期的所谓“六日节”,与伏日同义。伏日食物,以清凉为特征,主要有辟恶饼、凉冰、冰麨、绿荷包子、绿豆汤、鳝羹、过水面、银苗菜、冰果、暑汤、新莲、烙饼摊鸡蛋等。 有了冰,夏日还有冰果吃,《清嘉录》所说的冰杨梅、冰桃子,便是冰果,又见《清稗类钞》记及:“京师夏日之宾客,饤盘既设,先进冰果。冰果者,为鲜核桃、鲜藕、鲜菱、鲜莲子之类,杂置小冰块于中,其凉彻齿而沁心也。其后,则继以热荤四盘。” 有冰还有冰麨,见《岁时杂记》:“京师三伏惟史官赐冰麨,百司休务而已。自初伏日为始,每日赐近臣冰,人四匣,凡六次。又赐冰麨面三品,并黄绢为囊,蜜一器。”伏日食蜜冰麨,唐代时已经成为传统,《辇下岁时记》说;“伏日赐宰相学士醝汁,京尹、公主、驸马蜜麨及浆水。” 读读这《北平俗曲十二景》,可知夏日在市面上也能享受到冰凉气氛: 六月三伏好热天, 什刹海前正好尝莲。 男男女女人不断, 听完大鼓书, 再听“十不闲”。 逛河沿, 果子摊儿全, 西瓜香瓜杠口甜。 冰儿振的酸梅汤, 打冰乍买, 了把子莲蓬, 转回家园。 考古发现过东周时代的凌室遗址,也发掘到汉代和北魏时代的冰殿遗址。冰殿是在洛阳魏故城西北部的一座夯土台上发现的,直径为4.9米,平面为圆形,底部为冰池,池上立柱承梁,梁上铺板。这冰殿当是帝王避暑宴饮之所,是个难得的发现。《云仙杂记》述及类似的避暑建筑,霍仙呜别墅即是。霍仙呜别墅在洛阳龙门,“一室之中开七井,皆以雕镂木盘覆之,夏月坐其上,七井生凉,不知暑气。”有七井覆盘,也有可同时供七人享受这炎暑生凉的乐趣。 用凉冰改善夏季的环境温度,在唐代都城中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做法。《开元天宝遗事》说,杨国忠子弟“每至伏中取大冰,使匠琢为山,周围于宴席间。座客虽酒酣,而各有寒色,亦有挟纩者。”宴席周围放上冰雕,造成了一种十分凉爽的环境,那些身体稍弱的人甚至要穿上绵衣赴宴,可见效果也是很明显的。杨氏子弟夏日还用坚冰琢为凤兽之形,还饰以金环彩带,置雕盘中玩赏,这要算年代较早的冰雕了。 除了用冰,改善环境温度的办法还有一些。首先,搭凉棚为一法。《开元天宝遗事》说:“长安富家子刘逸、李闲、卫旷,家世富豪,而好待士。每至暑伏中,各于林亭内植画柱,以锦结为凉棚,设坐具召长安名妓闲坐,递请为避暑会,人皆羡慕。” 更有甚者,有设水室洞房者,如《销夏部》说,“鱼朝恩有洞房,四壁爽安琉璃板,中贮江水及萍藻诸色鱼蟹,号鱼藻洞。其次是进凉食用凉物,如《云仙杂记》所说:“房寿六月召客,坐糠竹簟,凭狐文几,编香藤为俎,剖椰子为杯;捣莲花制碧芳酒,调羊酪造含风鲊,皆凉物也。”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运用科学手段,如《杜阳杂编》提到同昌公主宴客,方法奇绝: 公主一日大会韦氏之族于广化里,玉馔俱陈。暑气将甚,公主命取澄水帛,以水蘸之,挂于南轩,满座皆思挟纩。澄水帛长八九尺,似布轻细,明薄可鉴,云其中有龙涎,故能消暑毒也。 古人说的龙涎,是患病抹香鲸的分泌物,可制龙涎香,有通脉活血生津之效,大概有一定的防暑作用。类似的法子,还见于《剧谈录》的记述: 李德裕尝因夏日邀同列及朝士宴,时畏景赫曦,咸有郁蒸之苦。既延入小斋,列坐开尊,烦暑都尽,清脆凛冽,如涉高秋,及昏而罢。出户则火云烈日,熇然焦灼。有好事者求亲信问之,云此日以金盆贮水,浸白龙皮置于座中。龙皮者,新罗僧得自海中。 这里所说的龙皮,可能就是鲸鱼皮或鲨鱼皮之类,也可能浸有“龙涎”,与澄水帛的降温作用相类似。在宋代,酒楼食肆也采用了调节温度的措施,改善了饮食环境。据《东京梦华录》和《梦粱录》等书记载,不论是汴京还是临安,酒楼食店的装修都极为考究,大门有彩画,门内设彩幕,店中插四时花卉,挂名人字画,借以招徕食客。在档次较高的酒楼,夏天增设降温的冰盆,冬天添置取暖的火箱,使人有宾至如归的良好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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