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轮渡那些事儿
本期内容对于上海市民来说，在黄浦江上坐船摆渡，往来于浦东浦西，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在2011年1月5日这一天坐船过江，却有些不平常，到底这一天是什么日子，这一天和黄浦江上渡轮有什么关系呢？ 【同期声】 你知道上海的摆渡船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轮渡乘客：这我不大清楚，小时候看到有的，以前是舢板，听我父亲说的， 轮渡乘客：我是一直住在浦东的，我在董家渡一直摆渡，从小就有的，六几年大概就开始了。 轮渡乘客：我坐船坐得比较早，应该说还是属于比较早的。照片上烧煤的船我也坐过，我乘过的，摆渡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解 说】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2011年1月5日，是黄浦江上的渡轮开行100周年的纪念日。100年前的这一天，上海第一班轮渡从当年的浦西铜人码头开往浦东的东沟。 轮渡那些事儿 ——为上海轮渡开航100年而作 【解 说】 100年前，黄浦江上的第一班轮渡开始了她的处女航，是谁开辟这样的一条航线？而上海轮渡的百年纪念日又是如何确定下来呢？ 这是一段非常珍贵的历史胶片，拍摄于上世纪初，在这段历史胶片中，我们没有看到轮渡的开行，只有小舢板往来于黄浦江两岸。据上海的史志记载，早在明清时期，黄浦江边就有渡口，江面上就漂着舢板、划子。也就是1900年的前后，上海的近代化、城市化的进程提速了，1901年，一个叫李恩时的匈牙利人把两辆小汽车开进了上海。1908年3月5日，上海的第一辆有轨电车正式通行了，从静安寺驶向外滩。 而上海轮渡起航的日子曾经有个小小的历史误会，根据上海交通的史书记载，1910年的12月5日，是上海黄浦江上第一班轮渡开航的日子。然而最近有关专家经过考证后发现，历史的记载有误。在辛亥革命以前，中国人按照阴历纪年法，上海黄浦江上第一班轮渡的开航是在满清王朝宣统二年的12月5日，而辛亥革命以后，民国政府是按照阳历的纪年法，所以从阴历换算成阳历的话，上海轮渡第一船开行的日子应该是1911年的1月5日。所以100周年的纪念日也就应该是2011年的1月5日，而不是2010年的12月5日。 【解 说】 历史的误会终于在100年后得到了更正。乘客们是如何看的呢？ 【同期声】 轮渡乘客 我认为没关系的 ，时间对我没关系的。 轮渡乘客 这个，对这方面我无所谓。 轮渡乘客 这没什么，和我没关系。 【解 说】 看来对广大乘客来说，黄浦江上哪一天开始有了渡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黄浦江上一天也不能没有轮渡。其实黄浦江上第一班渡轮的开航在当年来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甚至在当年的报刊上也没有登载这样的消息。据史料记载，当年一家从事河流、道路等市政建设的机构，浦东塘工善后局为了接送员工上下班，而租用了一条小轮渡，航线是从外滩铜人码头到浦东东沟。由于这个单位的员工人数不多，也就顺便让一些需要过江的人上船，收取一点渡费，后来过江的人多了，并且有利可图，就发展成了收费的轮渡。到了1911年的1月5日，轮渡正式营业，于是这一天就成为了上海轮渡的历史性开端，成为了一个划时代的日子。历史上的一件小事成就了未来的一件大事。 说起当年轮渡的起始点铜人码头，现在早已不复存在，那么当年的铜人码头又在那里呢？ 其实铜人码头和英格兰人巴夏礼有关，巴夏礼是英国的外交官，1856年，他代理广州领事时，制造了亚罗号事件，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1885年巴夏礼死于北京。5年后，南京东路外滩树立起了一个6米多高、背向黄浦江的巴夏礼铜像。从此，铜像附近的码头就有了 “铜人码头”的称谓。 1911年1月5日轮渡开航时，离辛亥革命的爆发还有10个多月，也就是在19世纪和20世纪的交替之间，西方的科学技术和工业制造率先登陆上海，上海开始从没落的清王朝和古老的黄土地中游离了出来，自从黄浦江上开行了轮渡以后，渡轮的汽笛盖过了艄公的号子，那萦回在黄浦江上的嘹亮的汽笛声也成为了从乡村上海到城市上海的历史性宣言。 轮渡使渡江更加的安全和便捷、机械化的水上交通使黄浦江上客流和物流与日俱增，浦西浦东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疏远了。 航线图 上个世纪的30年代黄浦江上的轮渡航线 【解 说】 1932年从西渡到闵行开辟了第一条车辆渡航线。那时候，黄浦江东侧满是码头 工厂和仓库。回望一江之隔的浦西外滩，早已是高楼林立的十里洋场。1930年的上海，有外资银行27家，无一例外都集中在外滩。那个年代的上海，国际贸易和金融交易繁花似锦。轮渡也有了变化。 1947年，官商合办的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董事长是杜月笙。他拥有浦江上下四十公里范围内的轮渡专营权。 【同期声】张伟 上海图书馆 研究馆员 官方摆渡轮渡出来以后，它的优势是非常大的。各方面的条件都得到很大改善。他大力发展渡轮，从30年代中期现在看就有十几艘，造得是非常豪华，可以坐五、六百个人，二十分钟一班。当时每天平均过江的大约人数是四万。 【解 说】 不过在很长的一个历史时期，黄浦江上的轮渡还是一个城市上海和另一个乡村上海的链接。因为浦西已经成为繁华的都市，而浦东还是上海的乡下。那时黄浦江上摆渡的除了轮渡外，还有小舢板和小木船，它们并驾齐驱了相当长的时间。 【同期声】 冯佳彪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 浦东人到上海来玩玩，都到市区来，就是靠轮渡。一般浦东人年纪大的人都知道，上海只有一个市轮渡，因为他没有公交车子，只有一个市轮渡呢热闹的地方呢，就是十六铺到东昌路。上海市民供应的菜呢，就是浦东来的，就是董家渡摆渡过来。 【解 说】 汤老伯如今已年近九旬了，当年他曾挑着菜篮子往来于浦东和浦西。 【同期声】汤老伯 市 民 我小时候住在浦东的，种地，自己种的菜挑出来到上海来卖，要经过黄浦江，那么乘小舢板，小舢板呢，有时候黄浦江中间大船经过，有浪，遇浪的时候，小舢板颠簸，出现危险，这个都是没有什么保障。 【解 说】 上海轮渡公司的老工人王根福小时候就是这样跟随母亲划着船往来于黄浦江两岸的。 【同期声】王根福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 我大概十二 三岁，就帮助母亲摇船了。这个船后面是两个桨，前面是一个桨，掌握方向还是后面掌握的，前面是帮助她用力气拿桨划，船才会向前走。 【解 说】 上海的先民曾经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摇啊摇，来往于浦东与浦西。 【同期声】王根福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王根福 大家都撑一圈，可能体现不出来，两圈三圈，你撑三圈，我四圈撑下来，我四次撑好了，你只撑了三次，第四次还没接上来，那么，我比你要多赚一点了，多赚一次的钱。 【解 说】 在小舢板上长大的王根福最终没有接过他母亲的船桨，在黄浦江上摇舢板，而是成为了轮渡公司的一名工人。 【同期声】季福根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 以后，1956年，全行业公司合营以后，黄浦江上所有对江轮渡全部归轮渡公司经营，黄浦江上划子，舢板全部不准参加客运业务，因为安全不保证，速度又慢，过一个江要半个小时，要慢慢地摇过去，那个时候轮渡公司就比较兴旺一点。 【解 说】 片花：上个世纪80年代，黄浦江轮渡每天要运送100多万人来往于浦西浦东，但是那时候的上海人还是说，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 【解 说】 陈根富和胡金娣是一对轮渡夫妇，他们已经退休了，而他们的大半辈子都是在黄浦江上度过的。胡金娣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轮渡女驾驶员。 【同期声】胡金娣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 我们是52年进去的一批女同志中挑选的，总归比较工作什么的，各方面总归表现比较好一些的同志，那么组织上培养我们。 【解 说】 在交通繁忙的黄浦江上安全行船是不容易的，胡金娣几十年如一日，头脑中安全第一的那根弦总是绷得紧紧的。 【同期声】胡金娣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 开船开到后来也没有出过事故，一直没有出过事故。我觉得解放了，很自豪的，好象我们女同志现在能够开船了，因为（过去）船上不培养女的。 【解 说】 因为天不亮就要赶很远的路去上班，在轮渡公司工作了几十年的唐恩林，每天早晨都要靠5个小闹钟叫醒。看来唐师傅的睡眠质量很好，要5个闹钟大合唱才能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而5个闹钟的大合唱也成就他的一项人生记录，那就是从来没有迟到过一天。 【同期声】唐恩林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 我那个时候搞机舱工作。我们不开的话，对面厂里上班的连早饭什么的也没有。他们早班食堂（的师傅）都跟我们船走，去开饭什么的都跟我们走。我们船第一渡过去了，浦东那时候还很暗的。 【解 说】 唐恩林记不得十几年前间，在浦西和浦东之间往返了多少次，但清楚的记得那时江面上的情形。 【同期声】唐恩林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退休员工 我最早的时候就做这个船的模船，人多的时候，上面这个地方都在黄浦江里开，人多啊！ 【解 说】 轮渡很平凡，人们上船下船、浦东，浦西，似乎很少关注它，实际上，上海轮渡为当年还没有架桥的黄浦江市区段架起了一座座浮桥，成为城市的一条命脉。它有着巨大的承受力，却一点也不张扬，这就是轮渡的品性。 50年代开始，上海全力建设社会主义的工商业城市，浦东陆续建造了一些大型工厂和工人新村。黄浦江上的水上交通更加繁忙了。上海轮渡作为市内交通和公用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开辟了很多新的航线，渡轮的硬件也开始不断更新。 航线图 70年代轮渡航线 【同期声】曹启明 上海市东昌轮渡站轮机长 钢铁厂下班的时候，客人大量涌过来，你的船很小的，它根本没办法装，就1400客位，那时候也有好几条船，在黄浦江上面来来往往很忙碌地来回穿梭。 【同期声】忻顺康 全国轮渡协会 轮渡公司黄金季节基本上是在80年代，那时候每天的摆渡，就是从浦东到浦西，每天基本上是100万人，最高的时候有110万一天，轮渡的客流量很大。 【解 说】 百万市民过浦江，这是一个多么壮观的场面啊。上个世纪80年代，上海黄浦江上共有对江客渡航线22条，对江车渡航线五条，其中中心城区客渡航线平均间隔1·4公里就有一条，日平均客运量100多万人次。年最高客运量3.7亿人次。堪称全世界最繁忙的轮渡。而从陆家嘴到延安东路外滩的陆延线则是上海最繁忙的轮渡线，一天的客流量超过20万人次。 上海的媒体人陆新生是上个世纪80年代乔迁到浦东的，而他所供职的报社在浦西，每天都要摆渡过江。 【同期声】陆幸生 新民周刊 高级记者 以前其实上下班的时候轮渡很挤的，以前人多，自行车等少，上船时要奔的，为了抢位子坐，有时候要发生一点小的纠纷，吵上几句。 【解 说】 说到上海轮渡最繁忙，最鼎盛的时期，无论是轮渡员工，还是上海市民都会回忆起上个世纪的80年代。这是轮渡超负荷的承担，这也是轮渡的不可承受之重。 1987年初冬的一个大雾天的早晨，陆家嘴轮渡站发生了一起因大雾酿成拥挤踩踏的重大伤亡事故。这是当年的新闻。 【同期声】 新闻实况：今天早晨，黄浦江上一场大雾使本市陆家嘴轮渡站发生一起重大伤亡事故，上午九时十分，因大雾而被迫停航四个多小时的陆家嘴轮渡站开始恢复通航，当第三班渡轮上客时，由于大量乘客极度拥挤在轮站浮桥上，争先恐后上船，造成87名乘客被挤倒压伤，伤员已被分送第一人民医院，仁济医院，黄浦区中心医院等抢救，事故发生后，市委书记、市长江泽民，市委副书记杨堤对事故处理、伤员的抢救做了部署，据了解，目前卫生局已经组织专门力量全力以赴做好抢救危重伤员的工作。 【解 说】 第二天，上海市政府发出《加强轮渡管理保障乘客安全》的通告。《通告》规定职工因轮渡停航不能按时上班的，可以比照公假处理。 之后，上海宣布了六条改善上海轮渡的措施。并计划加快过江大桥和隧道的建设。 【解 说】 陈奕一家是三代轮渡人，她孩提的时代也常常跟随母亲搭乘黄浦江上的轮渡，她还记得当年乘轮渡时所看到情景。 【同期声】陈奕 上海市吴淞轮渡站员工 我的妈妈在陆家嘴轮渡工作，我小的时候，她带我到那边去玩，那么带我到浦东么黑黑的，看也看不到东西，一片荒凉，浦西还可以看看的。 【解 说】 只靠单一的轮渡是无法解决过江难问题的，再有承受力的轮渡也不可能承载来浦东的繁华，当时上海常说的一句话是：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同是上海，一江之隔，天壤之别，这是因为黄浦江上仅有轮渡是不行的。 片花：过江难曾经困扰上海人，而浦西浦东的巨大落差则曾经困扰着一座城市，当黄浦江上架起大桥，黄浦江底贯通隧道以后，轮渡会走向何方？ 【同期声】陆幸生 新民周刊 高级记者 我从2004年的时候呢，买了车，以后过江呢就开车过江，从整个过江的过程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与过去相比呢，要靠轮渡过江的话，没有半个小时是过不去的，如果是遇到刮风下雨，轮渡停航，那什么时候能够渡江到对岸去，就没有时间了。 【解 说】 如今黄浦江上先后建成延安路、复兴路等7条隧道，架起了南浦、杨浦、卢浦等8座大桥，天堑变成了通途，一个由桥梁，隧道和渡轮组成的立体化的越江交通新格局形成了。昔日拥挤喧嚣的渡口开始越来越冷清了。 【字幕】 1999年8月14日，陆家嘴轮渡站迎来了最后一班轮渡 【同期声】 新闻实况： 在黄浦江上下游十几条航线中，名气最响、影响最大的，自然要数浦东陆家嘴轮渡站至浦西延安路码头的陆延线轮渡线了。陆延线的前身是民营渡线。1956年，陆家嘴路辟建，陆家嘴至延安东路码头的陆延线正式通航，并很快成为黄浦江上的主要航线。 【解 说】 1999年8月14日， 随着小陆家嘴地区整体开发的需要，陆家嘴轮渡站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退出了历史舞台。 老轮渡退出了历史舞台，然而自行车、助动车，摩托车、人力货车，还有特种车辆等过江还是要依靠轮渡，而且对广大的乘客来说，乘坐轮渡是岸到岸比较便捷的交通方式。 【同期声】 罗应根 上海市轮渡有限公司 总经理 目前有18条航线，36个渡口，从吴淞到松江81公里的黄浦江沿岸，每天承担着大约26到27万的市民过江的任务。 【解 说】 从上个世纪80年代每天的轮渡乘客100多万到现在的20多万。轮渡虽然再也不是黄浦江上唯一的越江交通工具，但是轮渡仍然是黄浦江越江交通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解 说】 1911年起航的上海轮渡已行驶了100年的漫漫历程，而在新的世纪，特别是2010年世博会上，它开始了一次华丽的转身。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园区位于南浦大桥和卢浦大桥之间，沿着黄浦江两岸布局，这是世博会159年历史中，唯一的一届渡轮游世博的盛会。有22条设施一流的世博号渡轮航行于世博园中。这实际上原本作为水上交通工具的轮渡一种新的功能定位，那就是游览观光，把两岸的景色尽收眼底。 【同期声】 实况 世博海事，世博客渡13号轮，从L1码头离泊，靠泊L2码头向你报告。 【解 说】 人们对于黄浦江有着一种情怀，而只有乘船驶入江心，对母亲河的感情才更能释怀。浦江两岸的景色是看不够的，而在黄浦江上，人们对城市的观赏有了新的视角。 【同期声】 轮渡乘客：黄浦江两边让我感到了沉淀和勃发 轮渡乘客：我觉得浦江两岸有这么好的景色，那应该看得赏心悦目的。 轮渡乘客：很美丽的，很符合出游的心情。 【解 说】 2010年世博会后，这22条轮渡投入了日常的黄浦江摆渡。它们开启了上海轮渡新的航程。  友情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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