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粑粑好吃磨难挨

 wps0321 2014-12-22

粑粑好吃磨难挨

刘宏伟

儿时的我,甚是贪吃。

父母为一家人的生计,起早贪黑地在田地里劳作,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和心神耗费在吃上。忍不住肚里馋虫的引诱,我便开始琢磨自己动手做吃的。

当漫山遍野的果子被同村的小朋友摘得溜光,而溪沟里的鱼虾螃蟹又不能轻易捕捉到时,懒惰的小孩,往往只是跑到坡地里挖三五个红薯土豆,拿回家洗吧洗吧放进灶膛或猪食锅里煮熟了解馋。而我,却不肯就此草草了事,总是学着大人在逢年过节时才会打整的花样,“犒劳”自己。

穷人家,缺油水,五谷杂粮却总能从年头撑到年尾。赶集时,路边小摊上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总是馋得我直咽唾沫。这种要命的诱惑,最终产生了巨大的动力,我决定照着母亲的方法,自己动手蒸馒头。记得有几次家里来了稀客,母亲劳神费力地做过几次馒头。

蒸馒头,首先得解决面粉问题。当时十里八乡才有一家简易面坊,村民日常要用面粉,往往得用自家的石磨来磨。

当时的我,大概十岁左右的光景,踮起脚尖勉强能够得着磨转儿(架在石磨木柄上推动石磨的木制工具),使出吃奶的劲儿,间歇三四次才能将石磨推动一圈。没推上几圈儿,就已手心红肿、双臂酸胀,真应了那句被大人们时常挂在嘴边训斥偷懒孩子的“粑粑好吃磨难挨”。往往需要一个上午,我才能将一斗的麦子磨完,手掌往往会磨出好几个大水泡,用橘子树刺挑破后,好几天才能结痂痊愈。不过为了解馋,这点小伤也就顾不上了。

待把磨槽里的面粉用箩筛筛出细粉,倒进洋瓷盆里,加上窗台上的老窖,就可以加水和面了。在菜板上将和好的面团拉成细长的条,压扁,切成小段,用菜刀在中间横着轻轻地拉上一道小口,这样蒸出来的馒头便会多一道“笑口”。

在锑锅里放上手指深浅的水,架上格子,把切好的面块放到格子上,朝灶膛里放上几截耐烧的青冈木,半个小时左右,甜香扑鼻的小馒头就出锅了。尽管颜色和样子赶不上集市路边卖的,但味道却毫不逊色。当然,偶尔也有搞砸了的时候,比如老窖的比例没放对,出锅的就会是一个个蒸熟了的死面疙瘩。但无论是否成功,每次都能得到父母的一番赞赏和心疼。

磨麦子干吗非得用磨子呢?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就不能打个小点儿的磨子吗?干吗不像小人书里用驴拉呢?馒头虽好吃,可推磨实在太辛苦,我便寻思着有没有省力的法子。父亲告诉我,磨盘小了重量就会不够,就压不碎麦子。穷山沟里的苦日子,养头耕牛都费劲,哪里还有养驴的闲心。

长大后方知,这磨子,居然是鲁班的杰作。如此土得掉渣的物件,居然还挺有来头:磨,最初叫硙,汉代才叫作磨。我国石磨的发展分早、中、晚三个时期,从战国到西汉为早期,磨齿以洼坑为主流,形状多样极不规则;东汉到三国为中期,是磨齿多样化发展时期,磨齿的形状为辐射型分区斜线型;晚期是从西晋至今,是石磨发展成熟阶段,磨齿主流为八区斜线型。1968年,保定市还出土了我国迄今所发现的最早的石磨实物,一架距今约2100年的石磨。

如今,每当我在超市或饭馆见到那些“白白胖胖”的馒头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推磨的情景,想起那句“粑粑好吃磨难挨”。在物欲的都市打拼淤积的浮躁和抱怨、生活改善后的骄娇之气,便会偃旗息鼓,烦乱的心绪又重归清明。

生活的艰辛,总能无声地教会我们成长,并受益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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