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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山村——人家在何处 云外一声鸡

 仲让樵 2015-01-12
“人家在何处 云外一声鸡”
  从莱城向西北途经大王镇政府,折而再往西北,翻越莱芜最高的香山,再向北,便是连绵不断地群山了。七拐八拐,便来到莱芜的九寨沟——独路村。要去迟步沟,先走独路村,独路村与泰安、章丘交界,坐落在群山脚下,方圆数十公里没有外出的道路,故名独路。村内青山秀水,绿树苍天,千年唐朝板栗园让人有原始森林的感觉。从独路村沿盘山公路驱车往西,秀美山色尽收眼底,只见遥山隐隐,远水粼粼,层峦叠嶂,郁郁葱葱。由于人迹罕至,行人感到清冷。加上阴天雾雨,山间有淡淡的雾气缭绕,如处仙境。
  从独路村盘山四公里下车,还没看到村庄,就听到几声鸡叫,翻过山顶,往下俯望,迟步沟就挂在半山腰。迟步沟依山而建,坐北向南,一眼看去只有寥寥几间院落,而且土黄的泥坯房很多都已倾塌,不再有人居住。去村庄的路用碎石砂土铺就,而且很陡,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带领我们采访的独路村支部书记赵云亭指着村庄说,迟步沟在莱芜地图上能够找到。听老人们说,一百五十多年前,这里还是荒山野岭。迟步沟的先人曹老太爷为了躲赌债,带了一张席子,只身来到了两县交界的山沟。曹老太爷有一身蛮力气,用石头垒了一间屋。他白天在山间垦田,晚上把席子挂起来当门。就这样曹老太爷硬是在群山之中垦了三十多亩地,定居下来。以后就有了子孙繁衍,有了“迟步沟”这个地方。
  迟步沟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它的东、西、南、北四面环山,南边有一个比山还难逾越的沟壑,叫“憋死猫”。顾名思义,连腿脚敏捷的猫到了那里,也跳不过去,活活憋死。它的鼎盛时期只有十户人家,三十三口人。现今还有七户人家坚守在世代开垦的土地上,独路村修建的盘山路,是它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赵云亭说,听老人讲,迟步沟还发生过一个悲惨地故事。40年前,这里还是野狼成群的地方。一位李姓的媳妇,带着3岁的女儿到地里挖野菜,野狼扑来,把三岁的孩子叼着就跑,这媳妇一边呼喊一边与狼夺孩子,另外一只野狼一口咬住她的小腿,等她回头一看,孩子被叨着跑远了。这媳妇是一烈性的女人,回家扛着丈夫的猎枪就去追,可是哪能追得上?等追到一块大石头下,只找到一块破棉袄。这媳妇情急之下,对着天放了一枪,然后离开了这个村庄,再也没有回来。
  
  “山中无甲子 岁月不知寒”
  抓着树枝往下挪,说话间,我们来到在这原生态的村落外,年过半百的曹文庆老远就跟我们打招呼。据曹大哥介绍,如今在这里常住的只有七户人家了,不过很多已经搬走的人还会时不时地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因为他们的根在这里。
  说着,我们跟随曹大哥来到了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这里住着一位79的老人,叫李光英,老伴在四年前去世了。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四合院,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金灿灿地的玉米,整齐地挂在墙上。老人笑着说:“我来迟步沟57年了,生有四男二女,他们都各自搬下山去居住,就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些玉米全是我自己种的,地就在离我家三四十米的山坡上,有三四亩呢,我一年的口粮就指着它了,想吃点面的时候就拿这些玉米棒子换,吃的菜也是我自己种的,这不,有南瓜、土豆、云豆,以前种的还多点,现在不行了,人老了。”再看看老人家里,正北屋由于年久失修,屋顶几近塌落下来,西屋的草棚也有一块掉下来了。现在老人住在东边的屋里,走进屋里,虽然只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但是给我们的感觉却像六点多了,屋里没什么特别的摆设,一个小小的钟表放在古老的家具上,另外就是一张床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老人生活节俭,为人乐观。她说,村里没有门市部,吃盐打油全到独路村去买。现在,走路不便了,我就让赶集的人给我捎回来。平时,吃饭也就是馒头跟土豆,要不就是炒云豆、熬白菜,地里啥菜也有。要是下了雪,实在没菜了就吃咸菜。过年,我就做四个菜,像炖鸡、熬白菜、粉皮、豆腐,一个人吃不多少。别说这个,过生日我才割二斤肉呢!孩子们来,吃一顿就走了,剩下的我得吃好几天。老人笑着说:“我曾经花20块钱买了一个黑白的旧电视,可在一次打雷的时候给炸了,打那之后我就不看电视了,自己想点事情也不孬。我今年才用了几度电,电费才交了二元多呢。”
  感叹着老人的节俭,随后,我们又来到了曹庆文的家中,可以说,这是村里最富的一户人家了。这也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院子里有一棵栗子树,大门口摆放着唯一的交通工具摩托车,那天,正好曹庆文的女儿带着儿子回家了,一家人好不热闹。进屋之后也是感觉比平时要黑的多,一个14寸的彩电摆在屋里,但是一块红布罩在了上面,因为电视已经不出人影了;旁边有一对显得有点破旧的音响,看来是很长时间不用了;令人高兴的是曹大哥的儿子获得的一张优秀厨师的奖状挂在了屋里比较显赫地位置。曹大哥跟我们说:“我是高中毕业,之后几十年了,村里就再也没有比我学历高的,这一点真得有点感觉不是滋味。”
  村里人介绍,他们平时都是早上五六点钟起床,干点普通的农活,聊聊天时间就过去了。当问及平时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时,他们说,哪有什么活动,我们连电视都不看,晚上六七点钟就都睡觉了,这里唯一一台电视也已经不出人影了。
  我们问:“您看,你们这里没有电视,交通也这么不便利,你们平时的生活有没有什么不便,有没有什么不高兴不快乐的事情?”李奶奶踮着脚跟在我们后面,补充着说:“这里这么好,这么肃静,山里的人根本不生病,我来这五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感觉自己头疼脑热,喝点姜汤就好了,平时自由自在,神仙也羡慕!”
  
  “众自守常理 遇事偏见情”
  优美地自然环境,独特地地理资源优势,孕育出古老纯朴的民俗风情。
  互帮互助成为他们最朴实的民风。曹庆文讲:“村里最大的工程就是盖房子,要是谁家盖房子了,全村人撇下手头上的活计去帮工。房子全是石头垒砌的,男人打石头、垒墙头,女人们就和泥、炒菜、蒸馒头,别看一间房子只有10来平方米,要盖起来得有一个多月。你看我这五间瓦房,是在20年前重新翻盖的,我们盖了好几个月,你看盖房的石头是我们自己从山上劈的,瓦是从八里以外的独路村一步一步担上来的,全村男男女女齐下手,就是在外村上学的孩子,回家也要背回几片瓦块。”
  由于人少,平时来客人都是全村人陪着。尤其是过年,“一大家子人聚在一块,男人们尽情地喝酒,女人们尽情地啦呱。有谁家杀一头猪,吆喝一声,全村人就分了。
  全村人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结婚娶媳妇了,娶媳妇的那天,全村老老小小比过年还高兴。老人们“掌舵”,穿着整齐,迎接客人。年轻人赶集的赶集,杀猪的杀猪,妇女们则做菜的做菜,烧饭的烧饭。村里摆得是流水席,摆上八仙桌,来的都是客。全村人开开心心,一天光白酒就能喝四五十来斤。新娘子来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风情,新娘子不是坐轿,而是由新郎官牵手,从崎岖的山路领回来,因为不小心就迷了路。小伙子们敲锣打鼓,浑身的力气好像要在这一天使完,小孩子们也是欢天喜地,因为可以有喜糖吃了。喇叭声声,鞭炮声声,其乐融融。最有意思的事,是在这一天全村人会在一起看场电影,电影就在新房的正当中演,全村人凑在一起,看一场电影,就算闹洞房了。至今,五十多岁的曹庆文媳妇还记得看过《南征北战》、《龙江颂》什么的。四年前,这个村还没有通电,演电影的话都是用汽油发电机,为了这场电影,六七个壮汉沿着崎岖的山路,把电影设备抬进来,虽然很苦、很累、山路很陡,但是疲劳全被娶新媳妇的喜庆给冲跑了。曹庆文的媳妇说:“我那时候嫁过来,感觉真得很好,一大家子人看着电影,有说有笑的来给我们庆祝,感觉生活真不赖。”


采访札记:  
  27日,采访已晚,我们就露宿在迟步沟山角的独路村。傍晚,整个山村被大山屏蔽着,黑黝黝的,只有山腰几盏电灯摇曳着,像星星一样亮着。夜晚和衣而卧,一轮明月正挂山巅,就像被擦过一般。忽而一阵雾气袭来,月亮又缥缈起来,宛如仙境。窗外秋虫的鸣叫声像漫织的大网,吵得耳朵生疼。不知什么时候,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我们被宏大的声响惊醒,吓得一腚坐了起来。只听窗外,像万马奔腾,又像山洪爆发,暴风骤雨滚过山林,发出闷雷般的巨响。短短十几分钟,风雨过后,天地间又是死一般的寂灭。我们再也没有睡意,这时白天采访的两个人物展现在我的脑海中。
  一个是曹庆俊,他70多岁,因为孤寡一人,被当时的大槐树乡接到养老院,在里面顿顿好菜好饭伺候着,曹老百思不得其解,他就问旁边的老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那位老人就开玩笑说:“你以为真会有这么多好事,他们是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杀肉吃。”老人信以为真,半夜从养老院中翻墙逃走,在山中靠拣野果子生存了半月,之后被人们发现后领回了家,一时成为笑谈。
  另一位是李光英老人,她自来到迟步沟,最远的地方只到过大王庄镇了,“莱城,我做梦都想去看看啊!”老人的话,深深地印在我们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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