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藏鹭--千首禅诗品析
三月春光和融,并且春不私人,遍润四方,真的是“锦秀山川处处同”。不论是富贵人家的“碧瓦”,还是农舍上的晓烟,在寒食节的蒙蒙细雨之后,春日融融,春风习习,家家户户都卷上窗帘,欣赏那临街临舍,无处不有的杏花……
皎皎凝虚碧,沉沉发皓彩。 秋色共澄清,永夜临寰海。 修行供养逗圆机,聊闻便行超物外。 马驹儿,端的别, 万古定乾坤,一言全杀活。
品析: 前面四句,可以说是一首极好的咏月诗。古人咏月的佳作不胜枚举,风花雪月,才子佳人,一入诗中便增情境。但禅师所咏,当然就有番“超出物外”的感受了。马祖“指月”,马祖的后世儿孙,就随“指”望“月”。这个“月”是禅师们修行的目的。“云开月现”是禅师们常用的对开悟的譬喻,皎皎、虚碧、沉沉、皓彩、澄澄的心灵,如万里月光一样,照天照地照海……
圆悟禅师因月而发,谈了自己的感受后,还对马祖及三位弟子作了一番赞叹和评说:智藏的“供养”和百丈的“修行”是“逗”弄禅宗的“圆机”;而南泉普“聊闻便行”——立即付诸实践,显得无拘无碍,真的独超物外。而马祖,则如传说中六祖大师所预言的那样:踏杀天下人——最杰出、最优秀、最善于教化的禅师。而一千多年来中外的禅宗舞台,几乎全是马祖的传人,真的是“万古定乾坤”。“杀活”是禅宗教化的根本方法,一般称之为“杀人刀”,“活人剑”。“打得念头(妄念)死,许尔法身 圆悟克勤(1.063——1135)宋代临济——杨歧禅派的著名大师,住持成都昭觉寺。 国清才子贵,家富小儿娇。 大家出只手,彼此不相饶。
品析:
乱世重英雄,治世重才子,古今政治家们大体都明白这个道理。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小儿,这也是中国老百姓的口头禅。家大业大,三妻四妾,老夫少妻,少妻自然得宠,少妻所生之子当然也分外的“娇”了。但这与 以“儿”为喻的偈颂还有几首,而且很有趣,不妨引出来看看: 张公养得三个儿,长大不知谁立志。 呼来月下问踪由,眼睛个个皆相似。
品析: 《红楼梦》中,贾宝玉周岁时,贾政让他“抓周”,贾府里的东西多得很,四书五经,琴棋书画,金银财宝都不抓,而独独抓了一盒女人们抹脸的胭脂——这就是贾宝玉在婴儿时期所表现出来的“志向”。中国民间这种用于预测子孙们成器与否以及发展方向的民俗,不知缘自何日,今天也有人搞这样的测验。这在旧中国来说可是关系到后世香烟是否兴隆的一件大事。 当然,禅师们对自己的弟子也是常加“勘验”的,如同家长们预测自己的子女一样。马祖在月下勘验的结果如何呢?“眼睛个个皆相似”,三个同样,一模一样,不分上下。 佛性法泰——宋圆悟克勤禅师弟子,后住江西大沩山。 下面再选两三首供读者品赏: 诸子营家各自肥,就中一个最堪悲。 满篮盛墨无人买,半夜持归染皂衣。
古渡无风下直钩,丝纶意在得鲸鳌。 马师言下扬家丑,千古儿孙草里游。
提示: 这则公案在禅宗内脍炙人口。那老人错下了一句转语,落得个五百年的野狐身。百丈禅师代他转过,野狐老汉方得以解脱,百丈又依佛教规则为之火化。事后百丈又问其弟子,黄檗禅师是非凡之辈,于是就演出了一场双簧戏。他们师徒间为野狐公案打打闹闹到底为个什么呢?对这一切又如何去理解呢?且看后面的偈颂: 万丈洪崖倚碧空,人间有路不能通。 奈何一点云无碍,舒卷纵横似疾风。
品析: 粗一看来,这则偈颂与所颂的公案毫不相干,也的确不相干。不过这首偈子的意境奇特,耐人寻味,回过头来,方知颂得极妙。庄子有河伯望洋兴叹的故事,人们心中谁没有一类崇高的理想和追求呢?作为禅僧,见道开悟成佛的确有如“妙高峰”——万丈洪崖。人间虽然有路,但人间的路哪里通得上那个妙高峰呢? 真羡慕天上的那一片云朵,不受天地山川湖海的障碍,可以自由自在,向风一样的通向四维八方。人们怎样才能获得这种如风如云的自在呢?当然,禅宗认为,只有见道开悟,才能获得这种智慧和自在。 兜率从悦(1044——1091)北宋临济——黄龙禅派著名禅师,住持江西南昌兜率禅院。 不落与不昧,依前入皮袋。 不昧与不落,皮袋俱抛却。 令人长忆李将军,万里天边飞一鹗。
品析: 这首偈颂与所颂的公案的确是丝丝相扣。因果是佛教的根本理论之一,不讲因果,佛教的理论体系就会坍塌。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如是因,如是果,因果不二,这样的因果关系,把宇宙间的一切都范围在其中,不论是凡人或菩萨。那老人本来也是修行人,可能太迷信佛菩萨的神通力量了,以为修行到了家就可以不落因果律中,殊不知佛教认为,修行越高,成就越大——包括佛菩萨更能清晰地认识因果的力量而不敢超越,只有遵循因果,主动顺随因果,也就是不昧因果,从而从必然中获得自由。 所以,不论你现在的“皮袋”是什么,是人皮、神皮或野狐皮都没有多大的关系,生命在其中是平等的。不仅野狐是“皮袋”,我们的人皮也是“皮袋”。只有明心见性,才能将这个“皮袋”抛却。 “令人长忆李将军,万里天边飞一鹗”,李将军是西汉名将,即飞将军李广。鹗即鱼鹰。李将军带领雄兵在漠北草原上驰骋;而鱼鹰则可上天入水,两者都用于譬喻明心见性后的精神的那种自由境界。 草堂善清(1059——1142)宋代临济——黄龙禅派著名禅师,住南昌泐潭草堂寺。 对这则“野狐禅”公案,龙门清远禅师和白杨法顺禅师的偈颂也极有情致,不妨录出供读者欣赏: 醉眠醒卧不归家,一身流落在天涯。 祖佛位中留不住,夜来依旧宿芦花。
飒飒春风动物华,园林开叶又开花。 归来谩与佳人说,鸾镜台前云鬓斜。
南泉水牯牛 提示: 南泉普愿禅师是禅宗内一怪杰:禅风既高古又诙谐,常以“水牯牛”自喻,这“水牯牛”是什么呢?后来禅宗:常讲“牧牛”,就启端于此,下面看有关偈颂: 垂垂杨柳暗溪头,不问东西却自由。 几度醉眠牛背上,数声横笛一声秋。
品析:
在现代都市里,人们再也看不到如此的情境了。看见这样的田园诗,年长的人或许有那么一点留恋与惆怅——在商业化、科技化并且竞争日烈的大都市里,人们不论贫富都感到是那么地劳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加之“牧童横笛”这样的玫瑰色全都留给了童年的梦。如今的孩子,在公园里看见牛车、马车、羊车,或许还能激起一种兴奋,花上几元钱坐上两分钟。但那种纯粹、悠逸、恬静在哪里可以追回呢? 不如随分纳些些,唤作平常事已差。 绿草溪边头角露,一蓑烟雨属谁家?
品析: 人的本性天生不安分,若知“随分”那是不知在社会中历练了多久,吸取了多少教训才取得的经验。所以“随分”看似平常,其实大不平常。禅宗讲“平常心是道”,也出于南泉禅师之口,既然是道,是大道,当然就极不平常;既然是道,是大道,当然也离不开平常,大道的表现就是常与不常的不二观。所以哪怕是一条极温驯的牛,在绿草溪边,它的头角也是“藏”不住的。但在这大地回春,绿草溪边,蒙蒙的“一蓑烟雨”又给人带来什么呢? 南泉水枯自天然,随分些些任变迁。 大笑一声天地窄,更无佛法与人传。
品析: 佛法是什么?禅宗的明心见性是什么?南泉禅师说“平常心是道”,没有什么高深的“法”可传与人的。南泉也以身作则,以“水牯牛”自居,面对“水草”随分“纳些”。但就在这“随分”之中却不妨碍他随分“变迁”,因为禅宗之事,既平常又不平常,只看一边都是错的。如马祖所说:“饥来弄饭困来眠”,这本是极平常的事,但人们老是当吃时吃不下,当睡时睡不着。若能当吃即吃——不嫌菜饭不合口味;当睡即睡——不辗转反侧或吃安眠药,那需要多大的功夫啊!所以才有“大笑一声天地窄”这样的自豪与气概。佛教——禅宗到底有法可传还是无法可传的呢? 犀牛扇子 提示: 禅师的机锋随时可见,防不胜防,盐官国师是马祖的学生,南泉的师兄,在当时也是禅风高振的一方名宿。南泉用水牯牛作喻,盐官以犀牛儿作喻,为的是让学生们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醉翁之意不在酒,盐官国师之意不在犀牛扇子而在“犀牛儿”,这个“犀牛儿”又是什么呢?且看后代禅师们对此的偈颂: 犀牛扇子用多时,问着原来总不知。 无限清风与头角,尽随云雨去难追。
品析: 这个偈颂紧贴公案,很为那位侍者惋惜,也把禅机托出,让后人感受。禅师们从来重“那个”而不看重身外之物,身外之物都是为“那个”所使用,而人们只知外物,不知自己的“那个”。百年光阴,都是在外物中寻寻觅觅,对自己的“那个”“总不知”,真是有如雪窦禅师所叹惜的那样:“无限清风与头角,尽随云雨去难追。” 炎暑蒸人汗似汤,盐官用的岂寻常。 轻摇休问犀牛在,拈出清风宇宙凉。
品析: 用扇之时,当然在暑月之天,但禅师们的发问往往不在所问之物上,而在所问之物的背后,或为问者本身,或答者本身。虎丘绍隆的意思是若问到我,我就会做个摇扇子的动作,用不着去管什么犀牛扇子什么的,因为只要有“这个”或“那个”——这是参禅学佛的根本目的啊!有了“这个”,真的可以“拈出清风宇宙凉”的。 虎丘绍隆(1076—1136),南宋临济——杨歧禅派著名禅师,住苏州虎丘灵岩寺。 孝子哭丧 提示:红白喜事天天有,谁能从其中悟出个什么呢?在生活中,人们都有一种恒常心理,虽云有生必有死,活着的人大多未必留意。只有待到年老力衰之时,或得了要命之症时,才会深切地感到光阴如梭,时不我待。 佛教徒是把生死二字贴在“鼻头”上的,并为之孜孜不倦,力图打破生死的秘奥并企图从中获得自由。“红轮(日)决定沉西去,未委魂灵往哪方。”太阳东升西沉谁人都知,但死后有没有灵魂呢?若有,又会到什么地方去呢?这在禅宗里没有明确的答案,禅宗强调的是“明心见性”,有了“这个”,一了百了,全都不在话下了。 那么,宝积禅师悟的是什么呢?马祖为什么会印可他呢?请看下面的偈颂: 未审魂灵往哪方,无栖泊处露堂堂。 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
品析: “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真是得了诗文三昧,给人无穷清新之感。作为诗句,当然无可挑剔,那么,面对上面这则公案,其中又作何理解呢? “未审魂灵往哪方”,对于死后的事用不着去费心,因为人们都是活着的,并没有死嘛。死后的那个“魂灵”在未死之前不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活灵灵”的生命与精神吗!但又如何在我们的生命与精神中找出这个“魂灵”来呢?“无栖泊处露堂堂”,人们的生命,精神总是“栖泊”在事事物物之中,不知“那个”本身是“无栖”“无泊”的,它就是它自己而不是其它,所谓“月映万川”,千万条河中都有着月亮,但“水中月”却不是天上的“真月”,而“真月”在天上“无依泊”,却在“万川”之中“露堂堂”。 月林师观禅师这里已经把禅说得太明白了,又怕犯禅家所忌,也怕犯诗家所忌,所以再用“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这么两句一回,禅境诗意融为一体,给人以无穷的玩味。 哀哀相应便承当,毕竟魂灵去哪方? 踊跃自然全体露,始知遍界不曾藏。
品析: 禅师们的诗与公案一样,处处都在描绘禅。但对于禅,却是“描也描不成,绘也绘不就”(五祖法演禅师语)的,所以只好绕着圈子说。 薤露凄凉亦可怜,碧杨丹旐去翩翩。 哀哀声里无消息,打着南边动北边。
品析: 薤,一身被剥个精光被人作为调味的菜吃了,人死时也是全身被剥个精光,却连骨头也带不走啊,这真是令人心酸啊!红红的招魂旐与那飘浮的白杨花,与墓地孝子们的哀哀哭声融成的景象,真是令人“断肠”。但应到哪里去寻觅“魂灵”的“消息”呢?“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都不见”,真的觅不见吗?不,那是随处可见的。人类可悲之处就是只见到那个狭小的“我”,并没有看见那个“与山河大地为一体”的、与自然同在的那个“大我”,若能看到这个“大我”,那是不生不灭,无处不在的,真的是“打着南方动北方”,处处皆应的。 北涧居简(1164—1264)南宋临济宗著名禅师,住杭州北涧净慈寺。 六耳不同谋 提示: 佛法是什么?达摩祖师西来所传的心印是什么?这是每一个参禅的人都急于明了的大问题。但禅宗从来不在理论上做任何的正面说明,而是让人在生活中,让人在自身上如实地加以感受和理会。面对祖师西来意这个问题,马祖对法会绕了那么大的圈子,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却让其弟子如实地领悟到了。马祖的教育方法真是妙不可言。下面请看两则偈颂: 鸡声茅店月华明,客梦沉迷尚未醒。 开得眼来天大晓,蓬头垢面便奔程。
品析:“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是唐代诗人温庭筠的名句,禅师信手拈来,意境为之一变。应该是下弦月吧,所以鸡鸣之时分外明亮。但住宿在乡舍茅店的客人因太劳累了,并没有听见鸡鸣。当他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遂顾不得洗脸梳头,就着急地赶路去了——这诗一般的小故事形象地表现了法会禅师在马祖那里开悟前后的精神状态。你看他开悟后并没有在马祖那儿逗留,绕法堂一周而去,不是“蓬头垢面奔前程”吗! 二八佳人嫁未酬,每凭媒妁善搜求。 一从嫁却潘郎后,便解人前不识羞。
品析: 艳诗入禅,是宋代以来较为常用的偈颂。你看,这位十六岁的小姐还未出嫁时,成天被关在闺房里不见天日,只能靠媒婆去为她八方打听,物色对象。但一当嫁人之后,便可八方串门,东家长、西家短,男女之事,生儿育女之事也不知避讳,更不用说“羞”字了。真是嫁人前后判若两人。参禅也是如此。悟前千辛万苦,孜孜追求,悟后结果“原来只是旧时人,不改旧时行履处”。(元代高峰原妙语)禅、悟到是怎么回事呢?这只有见道的禅师们自己心里才知道的了。 以手点空 提示: 这则公案十分精采,因为是禅师和法师斗法,中间还牵涉到唐代两位皇上。大义禅师是马祖的弟子,手段自然了得,所以唐宪宗才把他迎到长安供奉起来,在麟德殿饶有兴致地欣赏他和一著名法师(大学者)的辩论。开始,那位法师问他:“如何是四谛?”(佛所宣示的苦、寂、灭、道这四圣谛)大义禅师却不与他正面交锋,却指东划西地说:“当今圣上是一帝(谛),其它三帝又在哪里呢?”那位法师并不理会他的胡扯,追问说:“根据佛教的理论,我们这个六道轮回的欲界是不可能有禅的,禅居于三界中高于欲界的色界诸天之中。那么禅宗凭什么依据可以在欲界建立呢?”大义禅师反驳说:“你这位大法师只知欲界无禅,却不知禅界无欲的道理。”那位法师这才问道:“如何是禅?”大义禅师于是用指头点了一下虚空。这一点,那位法师就张口结舌,莫测高深了。 这时,宪宗皇帝出来打圆场说:“法师讲了无穷的佛教经论都辩才无碍,看来只是对这‘一点’,尚不明白。”于是大义禅师又问在坐的众多大德法师:“那么行、住、坐、卧四威仪中,毕竟以什么为道呢?”有位法师说:“应该是知者是道。”大义禅师说:“佛经里明明白白地说,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这个知怎么可以是道呢!”另一位法师又说:“无分别者是。”大义禅师驳斥说:“佛常说,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你这个‘无分别’肯定不是道。”还有一些法师也参与了辩论,但纷纷败下阵来。这时大义禅师又举顺宗皇帝问尸利禅师的故事,到“不离陛下问”时,宪宗皇帝终于有所省悟。对这则公案,下面我们看两首相关的偈颂: 因地而倒因地起,离地求起无是理。 不离所问语虽亲,认著依前还不是。
品析: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是英雄们不怕困难,勇于继续战斗的精神。禅师们参禅则离不开参禅者本人。迷,是自己迷;悟,是自己悟。其实迷悟全都是先就装在自已肚子里的。迷着是你自己,悟了也还是你自己,原本不会给承受者增减些什么。所以“离地求起无是理”——离开了自己,在自己外面寻找“悟”是决不可能的。宪宗皇帝因“不离所问”而有所省悟,但禅师们认为,“不离所问”而引起省悟是可能的,但如果认为“不离所问”就是禅,就是悟,那就大错特错了,那还是与以前一样迷而未悟。 洞山禅师过水睹影时大悟,作了那首著名的偈子,其中“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大有深意,恰恰是这个“不离所问”的最好注脚。禅师眼里是不容沙子的,哪怕是面对皇上。 说理谈真面紫宸,鹅湖大义空劳神。 由来佛性难名邈,争似君王默契亲。
品析: 在金銮宝殿上对皇帝谈玄说妙,有没有必要呢?看来大义禅师是枉自劳神了——极多的禅师们是宁肯寂居山林,也不愿进入闹市红尘之中,何况是皇宫呢!况且佛性、禅机这样玄妙幽远、不可说。不可说的,在君王面前又怎么说得明白,更怎能使皇上深切体验呢!文礼禅师从反面评论这则公案,无疑给理解这则公案增设了一重障碍——禅师们常常不断进行自我否定,不然成了教条,成了公式,那谁也体会不到活灵灵、本来意义的禅了。 天目文礼(1167—1250)南宋末临济宗禅师,住浙江天童寺。 鲁祖面壁 提示: 宝云禅师与南泉普愿禅师在马祖那里是同门师兄,他的禅风与众不同,从不打打杀杀,也无机锋转语,而是如达摩祖师那样“面壁”,但不是“而坐”,而是见到僧人们来就把脸贴在墙上——真是怪人,具有轰动效应,这就是丛林中议论了千年的“鲁祖面壁”。宝云禅师的师兄南泉听到这个情况,叹息着说:“我对于那些参禅的人可费尽了心机,经常明白地指示他们要在佛未生的时候领悟大道。用这样的方法,多年来尚没有一个半个参悟得透。宝云师兄这种教育法,驴年马月也收不了成效啊!” 马祖的这两位弟子——当时著名的大禅师卖的是什么药呢?这叫一唱一和,相得益彰。禅师们常常使用“反者道之动”的方法,欲扬反抑,或欲抑反扬,使人摸不着头脑。就在摸不着头脑时,突然心灵洞开,体悟大道。禅师们不是常说:“向会不得处荐取”,“不知最亲切”吗!下面看有关偈颂: 曾经巴峡猿啼处,铁作心肝也断肠
品析: 这首偈颂是一首极好的忆乡诗,游子思乡,触目生情,何况在面对萧萧落木,滚滚长江的情景之中。“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湿衣裳”,这是郦道元对三峡猿啼的描绘,如今早巳听不见这撕人心腑的猿啼了。 这与鲁祖面壁,南泉横指有什么关系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中的那种微妙感受,只有当事者心里才明白。简堂行机,南宋末临济宗禅师,圆悟克勤禅师法嗣,传记不详。 日暖佳人刺绣迟,紫荆枝上啭黄鹂。 欲知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
品析: 这又是一首入禅的艳诗,春暮日暖,那位佳人绣花的“频率”越来越慢。她在听,或在看,那紫荆树上啼声婉啭的黄鹂,或黄鹂婉转的啼声。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春将尽,女将嫁,这个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说不清楚,因为画面在“停针不语时”凝固了。鲁祖面壁与停针不语是同是异呢?南叟茂是南宋禅师石溪星月禅师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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