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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金银器的分期及特征

 RK588 2015-02-08

唐代金银器(主要指容器)在全国各地均有发现,出土件数已超过千件。对于唐代金银器的研究,国内国外都有专家学者从事。由于出土物数量多,利于分期,且纹饰延变有规律可循,因此,谈起唐代金银器,专家们一般从分期和装饰图案的特点对其作以概括研究。

   (1)唐代金银器的分期
   目前的研究成果,一般将唐代金银器划为四个时期。第一期:初唐到高宗时期(公元618—683年),共66年。属于第一期的墓葬、窖藏有1975年春内蒙古李家营子一号墓出土银器5件。第二期:武则天到玄宗时期(公元684—755年),共71年。包括甘肃泾川唐大云寺地宫、西安沙坡村窖藏、西安南郊何家村窖藏、西安八府庄、韩森寨等地窖藏。第三期:肃宗到宪宗时期(公元756—820年),共64年。包括西北工业大学窖藏、辽宁昭乌达盟喀喇沁旗窖藏、西安坑底寨窖藏。第四期:穆宗到哀帝时期(公元821年—907年),共86年。包括江苏镇扛甘露寺铁塔地宫、陕西耀县柳林背阴村窖藏、西安和平门外窖藏、陕西蓝田杨家沟窖藏、扶风法门寺地宫、江苏丹徒丁卯桥窖藏、西安交通大学窖藏、西安南二府窖藏、陕西咸阳西北医疗器械厂窖藏、浙江长兴下莘村窖藏、浙江临安水邱氏墓。
   通过以上相对年代的排列,可以看到,第一期的器物较少,第二三期有了显著增加,第四期无论从形制多样化或数量上,都已超过了前三期。而且,三四期的金银器,以多数有了进奉錾文为其特点。究其原因,初唐社会的经济尚在恢复之时,同时,唐太宗实施“去奢省费,轻徭薄赋”的政策,初唐统治阶级的生活还不甚奢侈。从武则天统治时起,到唐玄宗开元期间,出现了唐代的兴盛时期。统治阶级沉缅于“宇清物阜、歌舞升平”之中,竟相奢侈,生活极为腐化。金银器玩,珠玉锦绣,大量生产。因而,地方官供奉金银器亦逐渐形成风气。但从出土实物考察,第二期进奉之物主要还是银铤之类。德宗以后,公开纵容各级官吏横征暴敛,竞相进贡赋税以外的财物。因之,进奉之风大炽。出土的李勉、刘赞、裴肃、敬晦、田嗣莒、李杆等进奉的金银器,正是晚唐统治者日益贪婪腐化,骄奢淫逸的历史见证。
   刻有纪年或铭文的金银器,毕竟是少数。因此唐代金银器的分期,以器形演变为主,着重考虑到装饰面划分的手法,同时兼顾纹样的变化等因素,归纳出四个时期的特征和演变规律。
  
   第一期的器物,主要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敖汉旗李家营子一号墓和西安沙坡、何家村的窖藏。它们的特征是:
   器形种类比较单纯,数量也较少。食器仅有碗、盘,饮器有杯、壶,药器只见铛。这期的器壁,一般都较厚重。
   装饰碗、铛类器物时,多采用任意等分装饰面的手法,即外壁装饰区间都在九瓣以上,如海兽纹十四云瓣银碗,鹿纹十二瓣银碗、鸿雁衔绶纹九瓣银碗,双狮纹九瓣单柄钢,这种九瓣以上区分装饰面的作法,在第一期以后不见。
   装饰区间多以S形或U形瓣。鹿纹12瓣银碗的U形装饰瓣,与中亚、西亚6世纪的银器作风相似。
   棱形器物较多,乐伎八棱金杯的环形柄上,焊接有胡人头象的平錾,这是初唐时金银器受波斯萨珊朝金银器影响的实例。
   在碗底或铛底焊接模冲的装饰圆片,并使器物形成双层底,是第一期最明显的特点。这种装饰的方法在公元3世纪时流行于西亚。
  
   第二期的器物,主要出自甘肃泾川、西安沙坡、何家村、八府庄、韩森寨等地。它们的特征是:
   器形种类增多。除食器、饮器、药具、容器外,还增添了杂器、宗教用具。药具类的炼丹器具,杂器类的熏球,都是这一期新出现的器形。
   淘汰了第一期中常使用的任意等分装饰面的手法,即不再有以十二或十四瓣划分装饰面的器物。因此,在装饰碗壁、杯腹、盒面等器物时,大量采用六、八等分。这种等分较第一期要规范得多。这可能是由于需求量的增加,使金银器制作工艺逐渐简易化的缘故。
   除个别器物的装饰区间还是U形瓣外,绝大部分器物的装饰区间均呈莲瓣状,且多为双层结构。S形瓣在本期不再出现。无论形制或纹样,外来因素都明显减少甚至消失。至此,金银器制作工艺完成了中国化的过程。
   以忍冬、莲叶等纹样组成的寓意着连生贵子、多子多孙、事事如意、多福多寿等愿意的石榴、桃状、柿状的花结,是本期具有特色的装饰纹样。这在第一期或第三四期的器物上看不到的。
   盘类器物的单点装饰,替代了在器物内底焊接模冲饰圆片的手法。但盘内底的单点装饰,无论是动物或植物图案仍以模具冲击。这表明它与装饰圆片间的渊源关系。
  
   第三期的器物出自西安西北工业大学、辽宁咯喇沁旗、西安坑底寨等窖藏。这期的特点是:
   未发现杂器和药具,主要是食器和饮器。总的数量较其余三期都少。
   器物装饰多采用六等分法。但本期的六等分法与第二期不同,以多重结构为主。单点式的装饰手法在本期已不见。而且盘类多三足,器形变大,如“裴肃进”双凤纹银盘,直径达55厘米。
   出现仿生器物,如辽宁昭盟喀沁旗的双鱼壶。
   各类器物的口沿,多用单相莲瓣装饰一周。禽类图案多采用成双成对的形式,且往往置于圆形规范之中,呈相对飞翔的姿态。摩羯纹在本期成熟。
   第四期的器物,出自镇江甘露寺,耀县柳林背阴村,蓝田杨家沟,镇江丁卯桥,西安的和平门、潘家村、交通大学、鱼化寨、枣园村、建国路和咸阳、扶风法门寺、浙江长兴等窖藏及临安水邱氏墓。这期的特点是:
   器形种类杂,食器、饮器、药具、容器、杂器等数类,应有尽有。杂器类的渣斗、酒筹、酒筹筒,箱笥的铰链、把手,以及饮器类的茶托,均为本期新出现的器型。
   盒、碗类器物出现高圈足,这也是本期明显的特点。盒体增添了云头状、菱弧状等新形式。盒面及盒底高隆、形体增大。仿生的器形较第三期更多了。
   殉葬的金银器微型化,如临安水邱氏墓出土的灶具、渣斗等,形体较小,是专为陪葬用的冥器。
   装饰面划分多采用四五等分,经过唐文宗提倡儒教及武宗灭佛等活动,金银器上出现儒家经典中的人物故事。摩羯纹普遍使用,十字形折枝花初次出现。
     (2)唐代金银器的装饰图案
   考察唐代金银器的装饰图案,不仅能加深理解器物及纹饰的演变,而且对其的制作思想及方法也能窥之一斑。
   唐代金银器的装饰图案特点是正确运用了图案设计的法则;装饰题材多表现贵族、宫廷生活内容;吸收、融合改造外来纹样而创造了图案装饰新工艺。
   首先,对称与呼应、节奏与韵律、比例与权衡等图案设计的法则,在金银器图案中都有明确的运用,从而恰当地确定了不同器物的图案素材和整个纹样的章法、格局,使图案色调鲜明,结构完美,整体健康活泼,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石榴花结葡萄飞鸟纹银熏球是运用对称与呼应法则的最好例证。它是采用满地装的蔓草葡萄连缀纹样进行装饰的。若以十字线划分上半球体的纹对样,可以看出是一个四方对称的图案。图案的4个区间之间,均是以鸟的相对或相背飞动姿态作为呼应。下半球体同样镂刻出蔓草葡萄纹,但在安排上恰与上半球体花纹位置交错,从器形整体看又是一层呼应。上半球体强调了飞鸟,下半球体突出了葡萄,又造成了动与静的呼应感。多方对称、多层呼应的手法,使得熏球无论从哪个侧面看都形成了纹样的多变,也使得器物本身更加玲珑可爱。
   其次,节奏与韵律法则的运用,主要在碗、铛类的器物上。碗的平面线形与立面线形都是比较单纯的。为了丰富装饰,唐代工匠将碗壁划分成平行式或直立式的区间,使其产生了一种动律感。象海兽纹十四云瓣银碗用以云纹的曲线处理立面,在口沿部分也造成曲折变化的边线,看上去如同互相追逐,不停运动的云朵,增加了装饰的节奏、韵律。这种装饰手法出入意表,结果却给人以风格高雅的印象。
   再次,在装饰部位上,唐代工匠特别注意权衡比例的原则。以狩猎纹高足银杯、仕女狩猎纹八瓣银杯、蔓草鸳鸯鹦鹉纹银杯、独角异兽纹八曲银盘为例,可以看出器物内、外部装饰的有无或简繁,与工匠对器物高矮比例的权衡有着密切的关系。过高器物的内部或过矮器物的外部,因视线不易达到则省略了装饰;盘内底部视线虽可达到,但因盛放菜馔或果品,花纹过细没有作用又容易存污藏垢,所以只在内底稍加刻凿,主要是以口沿线形的曲折来补充平面装饰;蔓草鸳鸯鹦鹉纹银杯的高度适中,饮料不影响视线对内部花纹的欣赏,所以刻凿了满花,但比外部装饰更显得粗犷,明快。这几件器物的装饰手法繁简适宜,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金银器装饰花纹中,有的取材于权要贵族现实生活的活动场面。如狩猎纹高足银杯、仕女狩猎纹银杯,就生动地刻划出狩猎的紧张场面和贵族妇女的生活片断。这些画面显然是为适应贵族的爱好而创作设计的。反映了“晋尚故实,唐尚新题”的风尚对金银器装饰工艺的影响。属于“新题”的作品,我们还可以举出乐技八棱杯。像舞马衔杯纹皮囊式银壶,更是唐玄宗李隆基时宫廷生活的写真。《明皇杂录》曾详细记载了李隆基用舞马祝寿的情节。开元年间,宰相张说经常参加李隆基的寿典,亲睹舞马,因之也写下了不少有关舞马的诗词。他在《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中写道“圣皇至德与天齐,天马来仪自海西。腕足徐行拜两膝,繁骄不进踏千蹄。髬鬌奋鬣时蹲踏,鼓怒骧身忽上跻,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这匹舞马正是在衔杯终宴曲时,做着徐行拜两膝的姿态。唐代金银工匠敢于跳越模仿古人旧稿的窠臼,在现实生活中寻觅新的题材,应当看成是唐代金银器皿在装饰内容上的一大特色。
   唐代金银器在器物成型方面,除了铸造成型外,唐代主要使用锤击成型的方法。这种工艺不是我国古代的传统工艺。但在西亚地区,早在公元前2000年就掌握了锤揲技法。因此,瑞典学者俞博、英国学者海瑞·霍吉斯都先后指出:由于接受了西方输入的锤揲技术,从而使唐代金银器制造工艺的发展进入了新的阶段。唐代工匠纯熟的掌握了捶揲技术,并达到了很高水平,在我国金属工艺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另外,在器物形制及装饰纹样方面,国内外学者认为,唐代金银器不同程度地接受了波斯萨珊、印度、索格德(粟特)等多种风格影响。譬如萨珊式的立鸟纹、联珠纹是唐代Ⅰ、Ⅱ期器物的主要装饰纹样,临潼庆山寺凤头人面壶,摩羯纹是明显的印度作风。莲座等神话宗教纹也常在金银器上出现。中国工匠把它与鸳鸯、鸿雁、孔雀等瑞鸟结合起来,转变为祥瑞的象征了。唐代碗底也有焊接浮雕式的附加装饰图片,这在西格鲁吉亚的伊伯利亚王国显贵墓葬的银碗中也曾发现。关于外来风格传入的问题,近年来国外学者力主粟特风格(索格德)影响最为显著。法国学有闷沙杜拉·苏衡·麦里几显——希尔瓦尼在《伊朗银器及对唐代中国的影响》一文中,认为带把圈足杯、八棱圈足等器物,“反映出某些东方的属性,其产地很可能是中亚索格德地区。”因为公元7世纪到9世纪,索格德与中国关系甚密,中国的金银器深受索格德贵金属工艺的影响,同时,中国的贵金属工艺对索格德也有影响。
   中国和中亚、西亚等地在金银器制造技术方面的交流,最迟在北魏时期就发生了。到了唐代,波斯人有时就在中国境内制造大量的工艺品,这些“奇器异巧”中自然有金银器在内。而中国的金银工匠也曾在中、西亚长期居留并从事生产活动。因此,唐代贵金属工艺的发展和兴盛,与外来技术的引进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3)唐代的金银饰物
   唐代的金银饰物在唐代金银器中也占相当的比例,但因研究者往往注意力放在金银器皿上,常常忽视了金银饰物(主要是首饰)的存在。在此,我们仅将唐代金银首饰作以简要介绍,力图勾勒出一副首饰的使用及演变图。
   举凡冠冕、簪钗、镜梳、填珰、脂粉都称首饰,共有40多个名目。自原始的颈饰发现于“山顶洞人”的洞穴中,各代都有首饰出土。延至唐代,首饰的发展达到了鼎盛阶段。各种首饰臻于完善。同时,唐代严格的舆服制度,也使首饰成了一种等级观念的象征。
   考古发掘出土了各种金银首饰,使我们得以了解到唐代首饰的全貌。唐代的冠饰见于懿德太子李重润墓石刻上,有一戴凤冠的宫女图象,这是我们所见盛唐的凤冠资料。发饰是唐代妇女首饰中的大宗。它包括簪、钗、步摇、栉、金钿诸物。广州皇帝岗唐代木榔墓出土的金银首饰,仅钗的样式,多达数种,且都是一式两件,结构相同,图象相反,以便左右对称插带。西安何家村窖藏并出土有金栉背。所以唐诗有“斜插犀梳云半吐”之句。其他如颈饰、耳饰、手饰也多有发现。如手饰中的金银手镯,在内蒙古土城子发现了一对喜鹊闹梅图案的银手镯;山东平鲁出土一件金手镯,重117克,成色95%;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有银钏6枚。至于戒指,更有多处出土。陕西耀县发现的舍利盒内,装有金戒指1枚,银戒指9枚。唐代妇女的面饰,除描眉涂口红外,最常见的面饰有花钿。这是一种用金、银、羽翠制成的五彩花子,在《长恨歌》中有句云:“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翅金雀玉搔头”。说得就是杨贵妃自尽后,各种首饰花钿撒落地上无人收拾的情景。
   唐代金银首饰的发展,同金银器皿相同,与当时的社会风尚相关,并且反映出了政治的盛衰。初唐政治清明,首饰在型式上都带有一种简朴之风。唐初李寿墓有石刻女乐部衣著,所见宫女,均无有耳环手镯及金银首饰。开元后政治相对稳定,经济复苏,宫中奢侈之风又日胜一日。韦氏家族墓的首饰资料,就与初唐风格迥然不同。韦项墓石椁线刻有一贵妇装束入时,颈戴项链,头插步摇,高髻饰宝钿,非常富丽堂皇。特别是天宝年间贵妃专宠,玄宗仅赐妃姐妹脂粉费达百万。玄宗每幸华清宫,杨氏五兄妹皆从,“家别为队,队一色,俄五家队合,烂若万花,川谷成锦锈……遗钿坠嫌,瑟之玑啡,狼藉于道,香闻数十里。”安史之乱以后,唐王朝一蹶不振,但社会上追求怪异打扮的风尚未减弱。如头间缀满小梳,颈佩3串项链,处处显露出有闲妇女的懒散来。此时的首饰佩戴繁缛,远不及初唐、盛唐利落美观,完全是一种近乎于病态的装饰。社会政治的没落,导致审美观念的变态。在金银首饰上也明显地反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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