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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方临床运用之体会

 学中医书馆 2015-02-13

张仲景之《伤寒杂病论》以其组方严谨、药少精当、加减灵活、疗效确切以及其辩证体系独特而著称于世,为后世医家之典范;是几乎所有的成名医家所共同推崇和临床应用最多的一部重要典籍;也是初学者入中医之门,把握中医之道的最佳版本,诚如名老中医陈亦人所言:“是伐山之斧钺、是入道之津梁”。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并没有更多的从理论上阐述临床应用方药加减变化的规律,而是突出的(把疾病作用在个体的人所表现在外)的症状作为指征,即(仲景之“方证学说”)。我在临床上每次为病人诊脉开方,都于仲景伤寒、金匮之言辩而应之,虽有时不能全明仲景之意,但以仲景之条文试之,往往是效如桴鼓。现介绍验案三则:

一:桂枝加厚朴、杏子汤

患者赵某某,男,67岁,农民,20041月诊,有慢性咳喘病史十余年,诉于数天前不慎受寒,曾发热恶寒,T38.2,头痛,咳喘,痰粘难喀,色白,在镇医院全胸片示:双肺纹理增粗,紊乱。诊为慢性气管炎发作,在镇医院经西药(必嗽平、甘草片等)和输液治疗周余(具体用药不详),疗效不佳,虽体温降至正常,但仍然咳喘频作。刻下:喘促,时咳,痰白难以咯出,身背紧,恶寒怕风,夜有汗出,察舌淡红,苔薄白,右脉浮缓,左脉寸浮尺弱。

予以桂枝加厚朴、杏子汤,方以:

桂枝9   白芍9   炙甘草6  生姜6   大枣12   厚朴6   杏仁6

上方服二剂,咳喘即减,痰易咳出,仍汗出怕风,上方桂枝、白芍加至12克,又服三剂,诸证悉除。

按语:本病虽迁延十余日,但仍恶寒,古人云:“有一分恶寒,便有一分表证”,仲景在《伤寒论》第169条亦云:“伤寒大下后,复发汗,心下痞,恶寒者,表未解也。”且脉浮,浮脉为表证的纲脉,有汗,为典型的桂枝汤证;患者素咳喘,《伤寒》18条有“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子佳”,从之。

二:小青龙加石膏汤

患者董某,女,51岁,农民,20047月诊,因夏天当风取凉,而致咳嗽气喘月余,经前医西药抗炎、止咳平喘处理,并服中药麻杏石甘汤治疗无效。现:咳喘,烦躁不得卧,痰白质粘难咯,头痛,口不渴,体倦,午后微发热,舌质淡红,苔微黄,脉浮滑微数。

辩为外感风寒,内有寒饮郁热,给予小青龙加石膏汤,处以:

麻黄9   白芍9   桂枝9  细辛6   炙甘草9  干姜9   五味子12    半夏12

生石膏10

二诊,服上方二剂,咳喘有减,咯泡沫痰,色白易咯,恶寒,余证平,舌苔白滑,左脉弦滑,右脉浮;上方去生石膏,以小青龙汤原方三剂续服……

三诊,现咳喘已不显,睡觉吃饭可,但时有微渴,有时头晕脸发烧,苔白,脉沉弦,改以桂苓五味甘草汤三剂调治,方以:茯苓12  桂枝12   五味子18  炙甘草9

服药后,诸证平,后以本方调治而病愈。

按语:有是证而用是方。本案一诊根据仲景原文《金匮》咳逆上气篇第十四条:“肺胀,咳而上气,烦躁而喘,脉浮者,心下有水,小青龙加石膏汤主之。”二诊时观其脉证,郁热以去,而表证仍在,故以小青龙原方解表蠲饮。但三剂后,咳喘虽平,口渴,头晕,脉沉;可能是因麻黄、细辛发散太过,其人下焦真阳素虚故也;本病已缓,改用苓桂剂类,敛气平冲。仲景在《金匮、痰饮》篇已云“青龙汤下已,多唾口燥,寸脉沉,尺脉微……其面翕热如醉壮……与桂苓五味甘草汤,治其气冲。”

三:生姜泻心汤

患者张某某,男, 42岁,干部,20051月诊,主诉胃病56年,曾在某大医院检查诊断为慢性浅表性胃炎、肠胃炎。自称平素应酬多,且好酒,每次饮酒后皆呕吐,伴腹泻,

初不介意,后发展至每天晨起作呕吐清水,嗳气频频,时肠鸣下痢,偶食不易消化的食物或荤腥油腻则腹泻,经服中西药效不佳。刻下:嗳气,口臭,晨起呕吐清水,胃脘痞硬,按之不痛,餐后头晕,患者消瘦,面色萎黄,纳差,大便时干时稀,腹中肠鸣漉漉,小便调,舌苔白腻而厚,左脉弦,右脉滑数。

   曾以旋覆代赭汤治疗,虽嗳气有减,但总体效果不佳, 先拟以生姜泻心汤调治,处以:

生姜10   炙甘草9   党参12   干姜3   制半夏12   黄连3   厚朴10

大枣12    茯苓                               (五剂)

嘱:禁忌烟酒或少饮酒;饮食以清淡为主。

二诊,嗳气大减,晨起不呕,胃脘舒,大便稀臭,舌苔中部厚腻,脉沉滑。续服上方三剂……

再诊时,诉口臭无,无嗳气,心下不满,纳可,唯时有呕吐,肠鸣下利,舌淡苔稍厚。改半夏泻心汤,上方改干姜9去生姜,续服。

又服半夏泻心汤七剂后,诸证平,舌淡苔薄白,脉细弱,给予香砂养胃丸调理,并嘱以相关的饮食禁忌。

按语:《伤寒论》第157条:“伤寒汗出解之后,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生姜泻心汤主之。”不以理明,而以证言,见此证而用是方,这是仲景方证辨证的重要特色。患者口臭,为内有宿食停滞;胃脘痞满,但按之不痛,非结胸所致,且腹中肠鸣漉漉,当有水饮停滞中焦;可能由于病时长久,而致脾胃虚弱,不能运化水谷,谷不化则滞塞而腐败,更兼水饮内停,使中焦气机逆乱,浊气不降,则干呕食臭;清气不升,水走大肠,则肠鸣漉漉,此为水饮食滞之痞证。

以上三案使我体会到辨证论治的关键在于“证”和“方”。中医临床诊断疾病的着眼点是“方证是否相应”,方证相应是判断临床有无疗效的前提,我们在临床上很难做到一个方子对任何人所患的同一中疾病都能治愈,且还有可能在同一个疾病中改用不同的药方来调治;相反的在不同的疾病中,由于出现了相同的“证”,可以用同一个方子治愈,是方证对应的原则的具体表现形式,换句话说就是中医所谓的“同病异治”和“异病同治”。病名是变化万千的,而作为机体内在病理变化状态的证是相对不变的,如果我们以病为着眼的,是不可靠的,同时也丢掉了中医辨证论治的特色,忘记了仲景“随证治之”的教诲。

方证辨证是仲景学说的精髓,只要能熟练掌握仲景的方证体系,于临床上灵活加减运用,把握主证,识破次要症状的干扰,有是证便用是方,往往有神奇的疗效;也是初学者把握辨证之门,提高临床疗效的有效方法。辨证求“证”,论治施“方”,方随证变,老百姓常说对证下药,如此是也;临床上用此方必寻此证,有是证而必用是方,仲景运用理论和实践的碰撞,加上自己非凡的智慧,把一些症状的内在逻辑组合而表现出来的证和与之相对应的药物之组合的方结合对应起来,固定于随证的加减变化之中,这也许就是仲景之“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这一法则的基本精神。

另外,我想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之所以以方名其证,除了提醒后人注意方证、突出和强调方与证的特殊关系之外,可能还存在仲景的用心良苦,歧黄之术,高深莫测,经典中医的思考深度和高度并非每个人都能把握的了得,仲景痛感时痹,博览群书,而成此书,初可得歧黄之门路,久可见仲景之仁智;便于初学者找到辨证论治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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