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福州人过年总少要吃鱼丸。福州鱼丸以包心有馅为特色，与实心无馅的闽南鱼丸各具风味。以鱼肉和精粉为原料加工成富有弹性的皮，再包上猪肉馅，挤捏成丸，味道鲜美，清脆爽口。鱼丸有团团圆圆、年年有余之吉祥美意。
福州鱼丸 文/贝田田
福州鱼丸，鱼制的外皮，圆圆的一小颗，其中包裹着肉馅，那是我的家乡小吃。 记得小时候，妈妈准备做的过年食物之一，必然留有福州鱼丸的一席之地。那时候，很多食物还是凭票供应，鱼也不例外。因为食品供应还很紧张，所以到了年关，妈妈每天都要起五更，到供应海产品的商店外排队买鱼。妈妈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叫醒我和哥哥，帮忙排队。
买回的鱼，就有一部分被妈妈去骨去皮，剁成碎末。接着下来的任务就是我和哥哥的了，我们兄妹俩轮流用一把筷子搅拌碎鱼肉。鱼肉要打到可以浮在盐水里。然后加进一定比例的薯粉，继续搅打。加进薯粉的鱼肉，打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我们兄妹俩常常打到手臂酸痛，无法举起手来。要选择怎样的鱼来制作鱼丸，没有规例，只要是鱼肉多，骨刺又容易去除的鱼，任何鱼都有资格升任为福州特有的鱼丸的皮。
到了上中学的时候，生活悄然发生着变化，市面上虽然还要凭票买鱼和肉，但是商品渐渐呈现出了多样性，人们的选择多了。妈妈制作鱼丸的鱼就是那些大而长的鳗鱼，海里的鳗鱼。海鳗肉多，价格又便宜，所以割下的肉来制作鱼丸，可以比一般的鱼多做很多。
我们打好的鱼肉皮，交给妈妈。妈妈就开始捏制福州鱼丸。制成的一大钵的鱼丸，我们要吃到过年之后，也就是元宵结束。后来市面上有了各种现成的福州鱼丸，不知不觉中，妈妈就不再制作鱼丸了，我们也松了口气。
然而，现在每年回乡，在众多的鱼丸店里，却再也找不到合口美味的鱼丸了；在新加坡买到的福州鱼丸更是无法下咽。虽然每年探亲之后，再回到新加坡，行李里总是多了“鱼丸累赘”，但是小时候美味的鱼丸却再也没有重返过味蕾了。不知道是我的嘴刁了，还是妈妈的食物永远是孩子生命中的常胜将军的缘故。
心海深处惦记的另一个关于福州鱼丸的美丽记忆，就是福州传统婚礼上的“酒包”鱼丸。最初，人们在酒桌上，吃着一道道的婚礼酒菜，一道菜过去，总有些食物剩余在盘中，于是各个贺客就分了这些剩余。福州酒席绝对少不了鸡蛋、鱼丸和肉燕——肉燕是福州的另一道风味小吃——做成的“太平燕”汤。酒足饭饱之后的贺客们，往往把其中硕大无比的鱼丸和白水煮蛋当作酒包带回家。到了后来，主人干脆就把尚未煮成汤的大鱼丸直接当作“酒包”分给了客人。
每当父母赴婚宴的晚上，我总是偷偷地在心里盼望着他们快快回来。我的心在深切思念着大厨手工打造的，足有我手掌大圆滚滚的福州鱼丸。鱼丸大，肉馅自然也多，肉馅多，其中蓄含的肉汁自然也多，而鱼丸的皮看似粗糙，绝无美丽婉约的脸庞，咬下去口感却极其的好：柔嫩中带有嚼劲；薯粉不多也不少，多了，鱼丸的皮必然坚硬，少了，鱼丸的皮在嘴里像烂滩的粘稠物；那鱼丸的皮在嘴里生化出鱼的鲜美，和人的味蕾合成了一生铭记的佳肴。
鱼皮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包在里面的肉馅了，一个不小心，肉汁就窜出嘴角，滴落四处。偌大的鱼丸，小小的我一个就能果腹，两个可以撑饱。那种只有在婚礼时才能相遇的鱼丸，成为记忆中最为珍贵的经验。
在新加坡看到的鱼丸多半没有肉馅：鱼丸可以无馅吗？没有馅的鱼丸也能叫鱼丸吗？我感到很惊讶，也才知道除了福州，到处的鱼丸其实都是无馅的，原来自己是如此孤陋寡闻。后来，来自武汉的一个朋友，有一天突然说：你们的福州鱼丸，中间竟然包着肉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每个人背景、立场和认知的不同，会产生如此迥异的感受和结论。 所以，人们所说的沟通，其效果其实是极其有限的。就算是同文同种，同样的出生地，同样的成长环境和背景，如果各人所思不同，志向和兴趣不同，着眼点悬殊，彼此的沟通，和那些语言不相通，文化和思想截然相反的人相比较完全没什么两样。在日常生活，时常深感语言的无力，沟通的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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