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14岳美中,岳沛芬 小编导读 每个名人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成长之路,名医也不例外。多少年的寒窗苦读与临床实践才能让他慢慢成为名老中医,名医之路无疑是一条充满艰难的道路,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方有资历谈论。今天,就随小编一起来看看名老中医岳美中的习医之路吧! 我年近中岁学医。一跨入医林,面前数千年发展起来的中医学术是如此繁茂丰厚,而又如此庞杂芜错,走一条什么样的做学问之路呢?既没有家学可依托,又没有专师引导或学校的规范,只能靠自己摸索、探求。回过头来看,也有两个有利条件:一是十几年的旧教育,培养了读书的能力和习惯;二是几十年来未脱离过临床。我的注意临床,起初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去进行专门的理论学习和研究,后来,也是因为我认识到,中医学术的奥妙,确在于临床。书,没有少读,目的首先是为当好一个医生,争取当一个好医生。围绕这个目的,对历代中医大家的学术思想都做过一些探索。有过徘徊,出现过偏执,也走过弯路,才逐渐地得到了稍好一些的疗效和较为深入一步的认识。认识发展的过程,大体可分为这样几个阶段: 我学医之初,是从研读张锡纯的《医学衷中参西录》入手的。临证稍久,逐渐感到其方有笨伯之处,往往不能应手。转而学习吴鞠通、王孟英等人的温热著作,用之于临床,效失参半。其效者,有的确为治疗之功,有的则非尽是药石之力。在一个时期里,疗效总不能很快地提高。思索其原因,一方面固然是对其学术研究的功力不到,经验不够;但细察其方剂,也确有琐细沉弱的方面。苦闷傍徨之中,又重读张仲景的《伤寒论》、《金匮要略》(前此虽然学过,但未入细)。见其察证候而罕言病理,出方剂而不言药性,准当前之象征,投药石以祛疾,其质朴的学术,直逼实验科学之堂奥,于是发愤力读。初时,曾广置诸家诠注批阅,其中不乏精到之言,也常有牵附穿凿、反晦仲师原意之处,反不如钻研原著之有会心,于是专重于研讨原著。将读书所得用于临床,每有应手,则起大证,更坚定了信仰之心。稍后,又涉猎唐代《千金》、《外台》诸书,觉得其中精华,亦是祛疾之利器。当时曾有过一个认识,以为中医之奥妙,原不在宋元以后。从20世纪30年代中期到40年代后期,主要是以古方治病。这中间,还在另一个地方走过一段弯路。1936年前后在山东行医的一段时间里,为了应付门面,生搬硬套地学了一阵中西汇通的学说,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疗效不仅没有提高,反而降低了,真所谓“邯郸学步,失其故封”。苦闷之下,害了三个月的眼病,不能看书,经常闭眼苦思其故。好久好久,得出了两句话:“人是精神的,不是机械的;病是整体的,不是局部的。”这也许是仅存未灭的一点灵光吧!当时既不敢自信为是,也不敢向人前道及,只取它指导着自己的治学。于是,又归真返璞地研习古老的祖国医学。 在第一个阶段的后几年,实践得多了,逐渐感觉到偏执古方也存在一些弊端。一方面,临床遇到的疾病多,而所持的方法少,时有穷于应付、不能泛应曲当之感;一方面也觉得经方究竟是侧重于温补,尝有认证不清,同样可病随药变。持平以论,温、热、寒、凉,一有所偏,在偏离病证,造成失误的后果上,是一样的。临证治病若先抱成见,难免一尘眯目而四方易位。只有不守城府,因人因证因时因地制宜,度长短,选方药,才能不偏不倚,恰中病机。1950年我在唐山就此问题和孙旭初等同仁做过长时间的讨论,进一步受到启发。归纳当时的认识是:仅学《伤寒论》易涉于粗疏,只学温热易涉于轻淡;粗疏常致于偾事,轻淡每流于敷衍。应当是学古方而能入细,学时方而能务实;入细则能理复杂纷乱之繁,务实则能举沉寒痼疾之重。从临床疗效方面总结,治重病大症,要注意选用经方;治脾胃病,李东垣方较好;治温热及小病轻病,叶派时方细密可取。把这些认识用之临床,确乎有法路宽阔、进退从容之感。这是20世纪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这段时间的认识。 1954年前后,我在治学思想上又有了一些变化。此时,我治医学30年,在读书和临证方面有了一些积累和体验,也开始学习了《矛盾论》和其他一些唯物辩证法的著作,并学习着结合自己治学道路和方法上的问题进行总结和思索。在肯定以往经验的基础上,也感觉到执死方以治活人,即使是综合古今,参酌中外,也难免有削足适履的情况;但若脱离成方专方,又会无规矩可循,走到相对主义。要补救此弊,就要坚持辨病与辨证相结合、辨证论治与专方专药相结合。同时,在正确思想的指导下,在足够的书本知识和临床经验的基础上,从研究药物如何配伍、药量如何把握入手,进而探讨方剂组织的规律。因为中医治病,基本是采用复方。复方从根本上是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逞奏疗效,而不是群药分逞其能。而复方方剂中药物的配伍和组织,又有它历史的演进变化的过程。从它演变的痕迹中探求用药制方的规律,并结合当前的实践加以验证、补充和发展,指导临床,就能高屋建瓴,动中肯綮。对一个医生,这是又进了一步的要求。习医至此,不禁废书而三叹:学问没有止境,学问不可少停。在我,其知之何晚也。我在当时的一首诗中,写了这种感慨和决心: 于今才晓作医艰,敢道壶中日月宽。 研古渐深方悟细,临床愈久始知难。 星搓不惮一身老,雪案浑忘五夜寒。 假我数年非望寿,欲期补拙在衰年。 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十几年的时间里,我结合临床与科研、教学任务,对药物配伍和方剂组织方面的材料做了一些整理和研究,对肾病、热性病和老年病等病种的用药与组方规律做了一些探索,得到了一点初步的认识。但是,终因学力不足和环境的耽阻,远未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版权声明 本文选自《岳美中经方研究文集》(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岳美中著,岳沛芬编)一书,最终解释权归原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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