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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 唯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 低语着，带着浅浅的伤感，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夜深了，再次读起这首诗，仿佛回到了曾经年少的时光，即使对爱情这种情感并不明了，还是反复地吟诵着，一遍又一遍，看着花开花落，走过一季又一季。 《当你老了》大概是世界上最脍炙人口的爱情诗，是爱尔兰伟大诗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叶芝为他的心上人茉德?岗（注1）所写的。 女作家李碧华说：“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全世界的人都给你青眼，而你最在乎的那个人却给你白眼。” 叶芝对茉德?岗的爱就是如此悲惨。 1889年，24岁的威廉?巴特勒?叶芝和茉德?冈相识在伦敦，相处了大约9天的时间。 当时，叶芝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剧作家，而茉德?冈是一位爱尔兰民族独立运动的斗士，已经是出色的演员与成功的政治人物了。他们在餐桌上讨论戏剧与政治，谈及他们共同的爱尔兰大地和她的选举。 叶芝告诉她，自己希望将来能够成为爱尔兰的雨果。 后来，叶芝曾怀疑当时所说的这番话是否出于真诚。那时的叶芝，也许还从没有过如此远大的志向，只是，当他面对她的时候，他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男人，这样才足以与她相配。因为在叶芝心目中，她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美的女人。 叶芝是这样回忆的，“我从来没想到在一个活着的女人身上看到这样超凡的美”，“一切都已模糊不清，只有那一刻除外；她走过窗前，穿一身白衣，去修整花瓶里的花枝”。 多年之后，茉德?冈回忆起1889年的伦敦，说：“那是一座燃烧的城市，燃烧得象热恋中人的眼睛”。 那是叶芝的眼睛，一双为爱情而燃烧的诗人的眼。 这9天成为了叶芝生命的分界线。 仿佛以往的全部岁月，全部为了这短暂的9天而苦苦等待；而此后的漫长生涯，将是为这片刻的光阴而久久回味。 1901年，叶芝向茉德?冈求婚，被拒绝。茉德?冈甚至告诉叶芝，她在19岁时就与法国政治家、老迈的吕西安?米尔瓦纳生下了一个私生子，不过在两岁时就夭折了。为了让儿子复活，她又与米尔瓦纳的儿子在墓地野合，并生下一女。 尽管如此，叶芝还是不放弃，在1902年为茉德?冈写下《当你老了》，表明自己爱的是她“朝圣者的心”。 叶芝曾多次向茉德?岗求婚均被拒绝，最后一次是在茉德?岗的丈夫去世之后。出于退而求其次的心理，叶芝还向茉德?岗的养女求婚，也被拒绝了。此后叶芝与一直爱慕他的英国女作家乔治?海德里斯结婚，当时叶芝已经52岁了。这时，距离他们在伦敦的相识已经过去了28年。 虽然枝条很多， 根却只有一条， 穿过我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 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条和花朵， 我现在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这是叶芝晚年的一首诗，可以说，对于真理和爱情，叶芝是同样的执着。 事实上，叶芝一生都没有放弃对茉德?岗的爱，为她写过《冰冷的苍穹》、《凯丝琳女伯爵》等大量的诗篇和剧作。在叶芝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他还给她写信，约她出来喝茶，但还是被拒绝。甚至在叶芝去世后，茉德?冈还是坚决拒绝参加他的葬礼。 世上对爱情如此执着，却又无法得到哪怕是一点点回报的，大概只有叶芝一人了。而象茉德?冈这样，被这样一位诗人用一生的浪漫和激情来追求，却表现得如此决绝，也是少见的女子了。 这是一种无情，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有情呢。或许叶芝爱她，恰恰是因为她的这种个性吧。 叶芝被称为爱尔兰的灵魂，爱尔兰可以没有风笛，但绝不能没有叶芝。他感动了全世界，却没有感动心爱的女人；他征服了一个时代，却未能赢得心上人的芳心；他的一生几乎无往而不胜，但他的爱情却一败涂地。 当全世界都给你青眼，独独心上人给你白眼。 这是一种悲哀，这种悲哀，是要得到了全世界的青眼之后才会有资格去悲哀的悲哀，悲哀到了有点矫情的地步。 茉德?冈曾说：世界会为我没有嫁给叶芝而感谢我。 是的，唐玄宗拒绝了李白，于是中国诗歌史上有了一位前有古人后无来者的“诗仙”；茉德?冈拒绝了叶芝，于是有了《当你老了》，造就了“当代最伟大的诗人”（注2）。 如果要在全世界的青眼和心上人的青眼这二者之间做一个单项选择，叶芝会怎样选择呢? 我们，又会怎样选择呢？ 风在窗外哭泣。今夜的青岛，天空是墨沉沉的，没有星，没有月，只有大团大团的云朵。 《当你老了》的英文原版： 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a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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