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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不醉”——形形色色的中国古代杯具

 杯子物语 2015-04-01

大家好,第二期的中国文物专题终于跟各位见面啦。这期咱们要来说一说古代的各种杯子,以酒具为主,间有水具,至于茶杯,留在以后的茶具专题中讨论,本期将不会涉及。

“杯”是对盛取饮用水、酒、茶等饮品的器具的统称。“杯”字的起源并不算早,但是人类使用杯具的时间却很早。今天我们可以见到最早的杯子是用陶土制作的,新石器时代龙山文化的黑陶蛋壳杯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山东博物馆藏的这件黑陶高脚蛋壳杯,上部为宽口沿的杯身,中部为柄,柄两端细,中间圆鼓中空,有透雕,好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其内放置一粒陶丸,将杯子拿在手中晃动时,陶丸碰撞笼壁会发出轻脆的响声,杯子站立时,陶丸落定能够起到稳定重心的作用,设计十分巧妙;下部是覆盆状底座。杯身整体形态纤巧细致,雅致高贵,经过抛光处理的器身光洁细密,非常规整,是当时最高级的一种饮酒器。


杯具的发展最初都是与酒文化联系在一起的。当人类的文明脚步进入青铜时代后,青铜质地的酒杯相应地发展起来。这件迄今为止我们可以见到的我国最古老的青铜酒杯叫做“爵”,它来自二里头文化遗址,而二里头文化被一些人认为是传说中的最早王朝——夏。
青铜爵 国家博物馆藏


商代的中国气候温暖,中原地区有野生大象活动,而象牙历来都是一种珍贵的工艺品材料,所以在许多商代遗址中,都发现了大量的象牙制品,这件出土于女将军妇好的墓葬中的象牙杯就是其中之一。杯体以象牙根部制成,腹腰中空,杯的把手也是用象牙制成的,杯的一侧上下钻有两个对称的小圆孔,以此镶入榫,使杯和手连在一起,杯身通体饰满饕餮纹等花纹,并镶有绿松石。器身的纹饰雕刻结构十分巧妙,再镶嵌上绿松石更显华美。
嵌绿松石象牙杯 国家博物馆藏


东周时期,出现了一种新的盛饮器具,椭圆形,鼓腹,有耳,根据出土实物的铭文,这种器物叫做(钅和)。一般认为这是一种饮酒器具,但也有人认为此为一种水具。
春秋 单耳云纹(钅和) 与兽耳三足(钅和) (音“舟”)首都博物馆藏


《左传》中写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祭祀离不开酒,因而酒具就越来越受到统治者的重视,各种珍贵材料制作的酒杯层出不穷。这件水晶杯是目前所见的早期水晶制品中最大的一件,现藏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它造型简洁优美,加上高超的抛光技术,与今天我们所使用的玻璃杯几无二致,是古人审美水平与加工水平的见证。


中国文化历来推崇玉,所以玉制作的杯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汉代时开始流行一种高足玉杯,杯身呈直口筒状,近底部急收,小平底。而这种玉杯的形制,最早见于秦代,就是这件出土于阿房宫遗址的云纹高足玉杯。


这种高足玉杯在两汉时期得以长足发展,这件出土于广州南越王墓的承盘高足玉杯,由高足青玉玉杯、游龙衔花瓣玉托架、铜承盘三部分组成,造型呈三龙拱杯之势,它共由金、银、玉、铜、木五种材料作成,工艺精巧、造型奇特。在南越王墓中出有五色药石的实物,所以这件承盘高足杯可能是南越王生前用来承聚甘露、服用长生不老药的器具。


一同出土的还有另一件角形玉杯,用一整块青玉雕而成,呈犀牛角造型,口椭圆,腹中空。器表上面线刻一尖嘴兽,回环往复,生动逼真。


而这种高足玉杯的最后辉煌是这件出土于洛阳市涧西区曹魏正始八年墓的白玉杯,它玉质温润洁白,是选用珍贵的和田白玉雕琢而成。造型呈圆筒状,底部呈圆饼状,通体没有任何装饰。加工工艺十分高超,曲线流畅优美,抛光细腻润泽,虽然没有任何装饰,但显现出超凡脱俗的大气。器形也是标准杯的器形,还原了一只酒杯的本质。
白玉高足杯 洛阳博物馆藏


还有另外一中更为常见的酒杯流行于两汉至魏晋时代,这就是出现于战国时期的耳杯,也叫做羽觞。耳杯外形椭圆、浅腹、平底,两侧有半月形双耳,有时也有饼形足或高足。因其两侧有耳,就象鸟的双翼,故名“羽觞”。是由椭杯、舟、(钅和)演变而来,盛行于秦汉至魏晋、南北朝,唐代以后,很少再能见到。耳杯的材质以漆木器较多,如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君幸酒”漆耳杯,全套共40件,分成大、中、小三种型号,上书“君幸酒”三字。
君幸酒漆耳杯 湖南省博物馆藏


铜制的耳杯较漆制的要少,陶制耳杯则多用于墓葬明器。而另有一些更加稀少的材质,如吉林出土的汉代高句丽白玉耳杯,满城汉墓出土的玻璃耳杯,青海出土的魏晋金扣蚌壳羽觞等。不过最珍贵的可能要数安徽三国朱然墓出土的犀皮黄口羽觞,以犀皮漆工艺制作,耳及口沿镶鎏金铜扣,把犀皮漆工艺的出现时间一下子提早了六百年。
高句丽白玉耳杯 吉林省博物馆藏

玻璃耳杯满城汉墓出土

魏晋金扣蚌壳羽觞 青海省博物馆藏

犀皮黄口羽觞 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金花鸳鸯银羽觞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


说到金扣蚌壳羽觞,其实贝壳也是一种特殊的天然制杯材料,如这件东晋的鹦鹉螺杯。李白的《襄阳歌》诗云:“鸬鹚勺,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但诗中的“鹦鹉杯”究竟是什么样的器物,过去一直说不清楚,直至1965年在东晋王兴之夫妇墓中出土了一件鹦鹉螺实物,才解开了人们心中的疑问。此器利用螺壳自然卷曲的形状,在螺壳的口部及螺壳的中脊等处镶扣鎏金铜边,口部的鎏金铜边伸出双耳,耳的样式与同期耳杯的捉手相同,表明此杯用途与耳杯有相通之处。
鹦鹉螺杯 南京市博物馆藏


无独有偶,陕西历史博物馆收藏了一件宋代的螺盏托,它出土于蓝田吕氏家族墓地,由可分离的螺盏与盏托两部分组成,两部分均用天然螺壳制成,是酒宴中罚酒用的器具。


汉代之后,玻璃也成为一种制作酒杯的材料,而这些玻璃酒杯往往都带有独特的异域风格。如河北省景县北魏封氏墓群出土的网纹玻璃杯,其装饰技法在相似的外国玻璃器上发现较多,学者认为这件杯可能是东罗马帝国时期黑海北岸地区沿丝绸之路东传而来的产品。而固原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萨珊玻璃碗,则被认为是波斯萨珊王朝器物。
网纹玻璃杯 国家博物馆藏

萨珊玻璃碗固原博物馆藏


时间来到开放的隋唐时代,各种金银玉石都被用来制作杯子,而各种西传而来的抑郁风格也越来越多地体现在这些杯子上。这件金扣玉杯出土于隋代李静训墓,将金与玉两种工艺结合在一起,其柔和的玉质、凝练的造型使得这件玉器虽小却显得高贵典骓、气宇不凡,成为隋代玉器的一件代表作品。
金扣玉杯 国家博物馆藏


这件陕博的鎏金伎乐纹八棱银杯,杯身被錾出八个棱面,这八个区域内分别装饰着乐伎、侍者和舞蹈者。乐伎手执拍板、小铙、洞箫、曲径琵琶等乐器。侍者均为胡人,深目高鼻,有的带卷沿尖帽、有的顶瓦楞帽,手中捧着杯和盘。银杯杯身背景为忍冬卷草、山石飞鸟和蝴蝶,通体饰鱼子纹为地。杯的足沿装饰有环状连珠。手柄上有指垫,上饰高鼻深目的两个胡人头。这件杯的造型和杯上的人物形象都带有明显的西方风格,由此推测这件银杯很可能是从国外输入或外国工匠在中国制造的。


这种八曲长杯,也是源自萨珊文化的风格。这件白玉杯子的形状完全模仿了萨珊风格的多曲长杯,但装饰纹样却是传统的中国纹饰,可以说,这件白玉杯是中西文化结合的代表作。
忍冬纹白玉八曲长杯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


但要说唐代最著名的杯子,肯定是这一件——兽首玛瑙杯。这件玛瑙杯是用一块罕见的五彩缠丝玛瑙雕刻而成,造型写实、生动,杯体是模仿兽角的形状,杯子的前部雕刻为牛形兽首,双眼圆睁,炯炯有神,刻画的神形皆肖。兽嘴处镶金,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其实这是酒杯的塞子,取下塞子,酒可以从这儿流出。头上的一对羚羊角呈螺旋状弯曲着与杯身连接,在杯口沿下又恰到好处地装饰有两条圆凸弦,线条流畅自然。这种造型的酒具在中亚、西亚,特别是萨珊波斯(今伊朗)十分常见,在中亚等地的壁画中也有出现。


五代之后,瓷器工艺开始迅速发展,瓷质的酒杯自然也逐渐流行。这件故宫博物院藏的越窑鸟式杯,仿汉代铜器式样,造型新颖别致,所饰鸟儿栩栩如生,既是一件实用器皿,又是一件可供观赏的艺术品,其独到的审美意境耐人寻味。


开始到宋代以后,文人文化开始流行,饮酒用具日趋压制,并体现礼乐文化。如上文提到的海螺托盏,再如这件
清宫收藏的白玉双立人耳礼乐杯,杯两侧各雕一立人为耳,其人手扶杯口,足踏云朵。


受南方宋朝的影响,北方的辽金等国也日益流行这种典雅精致的酒具,如这件哈尔滨市新香坊墓葬群中出土的鎏金边荷花银盏,由6片荷花形银片叠压而成,内底心为多瓣小花。在花边及圆足上镶有0.6厘米的鎏金边,压印二方连续花纹。


元朝的统治者来自北方草原,生活作风粗犷,但酒具却相当精致。最出名的自然是青花和釉里红两种珍贵的瓷器。这件元釉里红斑贴塑蟠螭龙纹高足转杯,胎质细腻,施青白釉,温润光泽。圈足上端稍内收为“卯”,与杯底心上小下大圆锥形榫嵌合,两者之间留有间隙使之可以转动。
元釉里红斑贴塑蟠螭 龙纹高足转杯 高安市博物馆藏


元代还出现了一种新的酒杯器形,叫做槎杯。槎杯据说由元代著名银器工匠朱碧山首创,形制来源于传说中漂流于天河中的仙筏——星槎。这件故宫收藏的银槎,是朱碧山仅有的几件传世作品之一。


明清时期的酒杯品种更加繁盛,各种形制、质地,琳琅满目举不胜举。压手杯是明代永乐时期景德镇御窑厂创制的新型瓷杯。压手杯的特点为胎体厚重,重心在杯的下部,口沿微微外撇,手握杯时,正压合于手的虎口处,给人以沉重压手之感,故有“压手杯”之称。这件永乐青花压手杯,是迄今我们能够见到的最早出现皇帝年款的官窑瓷器。


斗彩创烧于明成化时期,是釉下彩(青花)与釉上彩相结合的一种装饰品种。斗彩是预先在高温下烧成的釉下青花瓷器上,用矿物颜料进行二次施彩,填补青花图案留下的空白和涂染青花轮廓线内的空间,然后再次入小窑经过低温烘烤而成。斗彩以其绚丽多彩的色调,沉稳老辣的色彩,形成了一种符合明人审美情趣的装饰风格,被后世文人称为天下酒器中的极品。成化斗彩杯纹饰有很多种,包括绘有子母鸡图案的鸡缸杯,绘有婴孩图案的婴戏杯,绘有葡萄的葡萄杯,但最珍贵的是绘有蝴蝶兰花和小草的三秋杯,全世界仅存故宫博物院的两只。


定陵出土的金托玉爵杯,由玉质的爵与金质的托两部分组成,上缀宝石,极尽奢华之能事。


这件明代的犀角雕云龙纹杯,杯内外通体饰云纹,云中九龙盘旋掩映,是乾隆皇帝的心爱之物。


康熙年间御窑厂烧制了一种十二月花卉纹杯,分五彩与青花两种,共十二只,大小形制皆相同,分别用一年十二个月中不同花卉来装饰酒杯的外表。酒杯胎质乳白,器薄如纸。


故宫博物院珍宝馆的标志也是一只清代最著名的酒杯——金瓯永固杯。金瓯永固杯是皇帝专用的酒杯,鼎式,圆形,直口。口沿錾回纹一周,一面中部錾篆书“金瓯永固”,一面錾“乾隆年制”四字款。两侧各有一变形龙耳,三足皆为象首式。乾隆年间,清宫造办处制造了各式酒杯,其中不乏龙耳作品,且式样颇多,但这种以象鼻为足的作品却很少。


秋操杯是光绪年间为纪念清军秋季操练而特制的纪念杯。光绪年间曾经举行过几次秋季军事操练,秋操纪念杯,是当时操练后的纪念品。目前见到的一种是粉彩牡丹花式,一种是绿釉荷叶式,这两种均以叶茎为柄,柄为中空与杯相通,又可称为吸杯。这种杯子造型别致,在民间多有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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