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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合一”观念的返本开新 - 中国民族宗教网

 無情360 2015-04-02

  近代学者在探索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质时,“三教合一”是常被提及的论题,甚至成为当今学者在撰写中国宗教史、中国哲学史宋代之后章节时,最常论及的概念。但是“三教合一”这一术语在中国古代十分罕见,在整个《四库全书》中只出现过8次,且全都是在元代以后。学术界公认的中国哲学家,也很少对其加以讨论。

“三教合一”概念的历史演进

  “三教合一”是非常宏大的概念,很难做细致的理论阐述,这可能是古代哲学家对此很少进行精细化论述的重要原因。从佛教传入中国之初的“老子化胡说”开始,晋唐期间对儒、释、道三者关系的讨论很多。调和三者矛盾,特别是从外在社会功能角度调和矛盾的努力一直存在,例如“三教鼎立”、“同归于善”等。但作为一种社会思潮,认为儒、释、道具有内在的统一性这种“三教合一”的观念,却是在晚明开始彰显。不过后者也经历了宋元的长期酝酿。

  美国著名的明史学家卜正民教授曾对儒、释、道的关系进行梳理,认为在元代最早出现了关于儒、释、道一致的论述,虽然当时还没有形成晚明特有的“三教合一”术语,但是却有很多近似的论述,比如“三教归一”、“三教一源”、“三教同源”、“三教一教”等。他指出,合儒、释、道为一的观念始于元代,不过其在宋代道教内丹派中已有萌芽。宋辽金元的道教研究者中的,南方内丹派、北方全真教等新兴道派,都主要是从内定功法修行的角度,探索吸取并融合儒、释、道修行实践的精华加以融会贯通。“儒、释、道一家”的思想是金元内丹派的共识,元代道士陈致虚在叙述其师承时认为,他的师父缘督真人赵友钦“总三教为一家,作《仙佛同源》、《金丹难问》等书,到此而丹经大备其意。”儒、释、道思想与修行实践为内丹修炼提供了丰富的资源。陈致虚《上阳子金丹大要》中有专章讨论“儒、释、道一家”的问题,认为其核心问题就是“一心”,即“金液还丹”。这种模式的合儒、释、道为一家,在于探索三者在修行实践层面的融合创新,道教的内丹、佛教的禅宗、儒家的心学是其典型代表。道教的内丹与佛教的禅修,两者的融合比较好理解,而儒家心学的兴起,为这种合一模式创造了条件。《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说:“盖心学盛行之时,无不讲三教归一者”,并非夸大之词。

  晚明心学兴起后,“三教合一”在思想界颇为兴盛,但作为国家主导意识形态,晚明思想界反对儒、释、道合一的势力是十分强大的。晚明以来,“三教合一”观念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其影响力实际上主要在民间宗教方面,这一方面是因为正统王朝未完全认同儒、释、道合一主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儒、释、道合一思想在宗教修行层面有较大发展的空间,为各种功法教门的创立提供了理论与实践的支撑。明清之际的颜元在《四存篇·存人篇》中指出,“大凡邪教人都好说‘三教归一’或‘万法归一’。”此话大体符合实际。民间宗教提倡的儒、释、道“三教合一”,虽然往往不能得到正统儒、释、道的承认,但儒、释、道丰富的理论资源与修行工夫,以及在普通民众中的广泛号召力,能够在吸引信徒、争取官方认可等诸多方面带来便利与好处,因而,明清以来,“三教合一”常常成为各种民间宗教标榜的口号。

以“三教合一”视角审视中国传统文化

  自近代西方哲学之父笛卡尔以来,“主客二分”一直困扰着西方思想界,而“天人合一”的提出,实有助于在西方语境下彰显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质。“三教合一”也有类似的效果,特别是亨廷顿“文明的冲突”在西方学术界引起热议以来,中国传统文化的“三教合一”成为部分西方学者心目中的“榜样”。“三教合一”乃至加上基督宗教和伊斯兰教的“五教同光”、“五教合一”,完全可以为当今和谐社会作贡献。

  从中华文明的未来走向来看,不可否认,宋明理学对先秦子学、魏晋玄学、隋唐佛道教等中华民族精神遗产的继承作出了重大贡献,但依然存在诸多问题。在此背景下,提倡重新反思儒、释、道合一或许有助于开拓视野,在更加广泛的领域内更好地总结历史传统,继承和发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同时,“合一”也是一种文化开放与包容的态度,可以“三教合一”,也可以“五教合一”,有助于认识中华文明的丰富性与多元性,构建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当然,过分强调“合一”是否会泯灭差异性,是否会得到兄弟民族的认同而不是反感,也是今后值得密切关注的问题。

  当然,中国传统文化历史悠久,有着无限的丰富性,绝非一两个术语、口号就可以概括。但作为一种态度,一种主导性倾向,在反思“三教合一”观念中返本开新依然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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