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写于去年12月间的诗艺理论文章,剖析四类诗意:语义与韵律合一、词语的形象、句子的隐喻象征、段落故事的隐喻象征。这篇和关于乔伊斯的评论、哲学概论、鲁迅的文学与政治,四篇文章,是我这两年写过的最重要的东西。十几年心血写成这四篇,也算对得起自己。虽然在眼前这个中国无处发表,未来的人们会理解它们的重要性。) 半夜读诗,想起现代汉语诗歌的没落,诗人妄而读者骄。诗人在语言上探索出了一点皮毛便以为发现了独得之秘,仿那种皮毛大批量粗制滥造。读者则渐渐都觉得白话文诗歌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有抑扬顿挫的古诗才叫诗。于是提笔写这一篇,希望能对现代诗歌的发展有点帮助。 一 何谓诗? 这是我从网上随便抄的两首打着诗名目的东西。 “有人告诉我世界上根本没有你 你只是我的幻想我的梦呓 从我在母腹中的第一次胎动 从我献给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哀啼 从我心脏的每一次收缩和舒张 从我细胞的每一次分裂和聚合 从我无论喝多少水也无法浇灭的焦渴 ……” “…… 夕阳即落日,或一滴 就要掉落的泪滴。现在它还在群山之上, 风吹不动它。它高于风, 高于一切流动的事物。 而我们不再仰望。我们 收起晒干了的衣服,然后看到 夕阳正将细细的晾衣绳,压弯,再压弯—— 这美妙的弧度或极限。” 第一首,一看就不是诗。如果用音乐打比方,这就是拿几个破铜烂铁乱敲,满耳噪音。用绘画打比方,这好比根本不懂比例、平衡的孩子画人,在胳膊的位置上粗粗地圈了几笔自以为那是在画雄壮的肌肉。用人做比方,这属于畸形,五官歪,驼背,四肢长短不一。一定要当诗来评论的话,这低劣的比喻、滑稽的形象、癫痫抽搐似的句子…… 第二首,粗看起来倒也像诗。五官都长在它们该长的地方,四肢也还和谐,身躯上也没哪突出一块吓人。粗看起来还相当标致。但是它更丑,它使人想到风尘女子扭扭捏捏地向你抛媚眼,想到小脚金莲,想到吸鸦片上瘾的士大夫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拈着梅花,它使你感到你的身躯不知怎么被压进了一个畸形、透不过气来的躯壳中。读这种诗还不如读前一种。看这种精神畸形的人还不如看身体畸形的怪物,后者使你在恐惧厌恶中倒也有种爽快之感。 十三岁时我问 活着为什么你。看你上大学 我上了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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