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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词谱》之一剪梅

 江山携手 2015-04-28

中仄平平中仄平(韵)。
红藕香残玉簟秋。
中仄平平,中仄平平(韵)。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中平中仄仄平平,中仄平平,中仄平平(韵)。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中仄平平中仄平(韵)。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中仄平平,中仄平平(韵)。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中平中仄仄平平,中仄平平,中仄平平(韵)。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龙榆生先生用李清照词作为《一剪梅》的正格,而《钦定词谱》用周邦彦的词作为正格。双调小令,六十字,上下片各三平韵。每句并用平收,声情低抑。龙先生所说的每句平收,指的是上下片十二句全部是平声字作为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一般来说,诗词中平仄交互,前一句是平声字收尾,后一句用仄声字收尾。特别是律诗中,一、三句是仄声字收尾,二、四句是平声字收尾。
    由于古今读音的差异,我们现在已经很难仔细分辨平声字和仄声字到底有多么大的区别。所以,也难以正确理解因为是平声字收尾,声情就低抑这样的道理。我们只能在填词的时候,多注意一些这个词牌适合的是什么样的情感表述。既然龙先生说这个词牌属于声情低抑,那么我们就最好不要在填写这个词牌的时候,把这个词牌作为喜庆的内容去写。
    《钦定词谱》中关于这个词牌名称的由来,周邦彦的词中起句“一剪梅花万样娇”,取以为名。周词的内容是写梅花,我们填写的时候却不一定非要写梅花。了解这些,只是为了更加深入的熟悉这个词牌的特性。周词起句有暖意,“一剪梅花万样娇”一个娇字,状出梅花的清香,淡雅。古人赏梅,最爱的是取最有意趣的梅枝,插在梅瓶里。梅花的古拙,疏淡才更容易体现。
    然而,古人填词以情为第一,写景状物,不过是情感表述的必须。单纯的写景状物,就成了工笔画。中国的艺术特点是以虚为实,画山则山入眉,画水则水无痕。最主要的是表情达意,写景便是言情,言情便是写景,其主次一定要分清楚。
    李清照的词,香残、秋、独上、谁寄、回时、月满、飘零、无计等等字句的构成,无一不是为了情感的表述。也许我们最初读词的时候,更多喜欢的是词句的巧妙和优美。红藕、玉簟、罗裳、兰舟,都是我们不常见的,属于睡梦中的美好事物。美好永远是短暂的,只有回忆才是永恒的。红藕已经香残,玉簟已秋,罗裳已解,兰舟却是独上。锦书寄来,却不知道谁人所寄,西楼月满,只能空惹闲愁。只有等我们了解了这些,我们才能真正的读懂了词,读懂了作者的心声。打动我们的不是美好的景物,不是巧妙的句子,而是发自作者内心深处,无从说起的纠结。
    这个词牌的特点很明显,每一句都是平声字收尾,四个段落字数完全一样,句式几乎一样。第一句的句式和第四句的平仄刚好是相对,第一句的收尾两字是仄平,其他五句全部是平平收尾,下片与上片一样。这样的句式安排,最主要的困难是韵字的选择。一个韵部中,不是所有的韵字都能组成平平这样的词组。兰舟、西楼、闲愁、心头,最少要找出四个可以组成平平词组的韵字。另外,上下片各有一个仄平的词组需要押韵,这也是首先要考虑到的。不需要押韵,需要是平平词组的上下片一共有六句,罗裳、锦书来、回时、相思、可消除、眉头。那么我们在填写之前,就要想好这些句子可以选择那些词组,不能等到填到这一句的时候才去考虑。或者填写的人腹中词汇量很大,随口便能吟出,另当别论。 
     这个词牌的另外一个特点,因为四个段落的字数完全一样,平仄只是略有差别,很容易在填写的时候把内容填写成并立的。一个段落一个内容,每一个段落的内容基本上差不多,这就不对了。填词要的是次序,要的是和写诗一样的起承转合。李清照词,第一个段落写秋,第二个段落写雁信。下片的第一个段落是感叹,第四个段落是无奈。这就是次序,从写景起,因为秋天了,才能盼望雁信,因为盼望雁信,才有了感叹,因为有了感叹,才有了无奈。如何起,如何承,如何转,如何结,分毫不乱。
    这个词牌还有一些其他的变格,比如蒋捷的“一片春愁待酒浇”,全部句子押韵,这又是一种难题,那么的韵字,韵字的清浊轻重,更伤脑筋。吴文英的“远目伤心楼上山”,上下片的第四句押韵,又是一种变格,其他的与正格相同。卢炳的“灯火楼台万斛莲”,五平韵,不但上下片的第四句押韵,第五句也押韵,只有上下片的第二句没有押韵。张炎的“剩蕊惊寒减艳痕”,上下片六句全部押韵,其中四字句用的是叠韵。曹勋的“不占前村占瑶阶”,上下片的第二句变成七字句。赵长卿的“霁霭迷空晓未收”上片的最后一句变成了七字句,其他的句子一样。
    这些变格了解一下就可以了,有兴趣的可以填写,作为锻炼和对不同组成方式的熟悉。比如正格四个段落完全一样,变格某个段落的字数不一样,填写的时候就要考虑清楚这个段落的内容怎么样的安排。比如叠韵的变格,叠韵的地方如何的安排。凡此种种,都是值得学习和研究的,不要以为学习变格就是为了炫耀和走偏门。
    一剪梅
四野稻风送晚凉,听了鸣蛩,著了秋霜。一轮新月小池塘,月照回廊,客倚寒窗。
莫扫阶前叶落黄,怕断柔肠,怕惹思乡。篱边采得菊花香,不负流光,不负诗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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