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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花痴半墨痴—清代蒲华花卉画的特色及风格演变(三)

 文山书院 2015-05-20



清 蒲华 岁寒三友图

64.2cm×132.2cm 1901

温州博物馆藏



纵观蒲华花卉画,其个人风格也明显有前后期的变化。在蒲华的艺术生涯中,早期花卉已很难见到,留存于世的多为一八六五年以后的作品,已属于艺术的成熟阶段和个人风格的老辣苍劲阶段。比较这两阶段风格,前者虽然创作手法上渐趋成熟,但其作品中还较多的出现仿他人的痕迹,有诗云:可知不薄今人处,取法犹然爱古人。”将习古作为其绘画思想的支撑,借复古之道凸显自己追根溯源的传承出处。




清 蒲华 腊梅图

50cm×106cm

嘉兴博物馆藏


黄宾虹在《致顾飞论画长札》中说:百年来海上名家,仅守娄东、虞山及扬州八怪面目;或蓝田叔、陈老莲,唯蒲作英用笔圆健,得之古法。”这也可从他众多画上的落款中窥见一二,得到佐证。如尝见南田老人有此粉本,背摹之”作英仿道复赋色”摹蒋南沙相国粉本于醉书庐”癸未小春拟唐解元本”拟汉阳太守笔意”曩见暨阳葛氏藏八大山人本,背临一过”等,并且在众多的花卉画中以没骨写意为主,随手点染。如在画荷和画菊上拟陈淳、徐渭的就较为多一点,正如杨逸在《海上墨林》中说蒲华花卉在青藤、白阳间”。嘉兴博物馆藏蒲华一八六七年作《花卉四屏》之《荷花轴》,题款虽无表露其渊源何在,却有徐渭痕迹。徐渭偏好水墨表现,喜画白荷,而此幅画作淡墨勾花,水墨染叶,墨色浓淡干湿变化自然,重笔墨气韵的表现,有青藤舍形而悦影”之意。




清 蒲华 菊石图

40cm×75cm

宁波天一阁博物馆藏


宁波天一阁博物馆藏蒲华一八八九年绘《梅兰竹菊屏》之《菊花图》轴,用墨勾勒花之轮廓再赋色,叶则用色晕染,设色淡雅,富有神韵,有斜疏离乱之致,款署拟白阳山人大意,蒲华”。而杭州博物馆藏蒲华一九零零年创作的《荷花图》,叶筋细密,浓墨点苔,水墨写意,简洁凝练而风格疏爽,虽延续青藤白阳风格,但在艺术的表现和水墨晕染上已明显有自己的鲜明主张,工处不板,放处不乱。在牡丹的画法上,如嘉兴博物馆藏一八六七年创作的《花卉四屏》之《牡丹》轴,颇有几分恽寿平没骨写意画法遗韵。恽寿平的花卉神形兼备,清新淡雅,既注重形似,又强调去华靡。而蒲华作此牡丹花卉,以色彩作画,不施墨线勾勒,整图设色清丽秀润,气韵生动,柔美秀雅,蒲华在落款处自题尝见南田老人有此粉本,背摹之,作英”,也正印证了其牡丹画法的渊源所在。与此类似的如嘉兴博物馆藏一八六九年创作的《富贵神仙图》,落款摹蒋南沙相国粉本于醉书庐”,蒋南沙即蒋廷锡,其作品也颇受恽派影响,既妍丽细致又简逸纵放。


清 蒲华 国色天香图

30cm×130cm

舟山博物馆藏


观此牡丹花卉,没骨写意,赋色鲜丽,色彩雅致,生香活色,比之前幅则多了一份雍容华贵之态。从上述例子中,我们不难看出蒲华所画牡丹前期师承恽派,但似乎又少了一份恽派的清雅,发展到后来逐渐向各家学习,如唐寅、八大山人等,并且自己的特色开始显山露水。如湖州博物馆藏蒲华一八九零年创作的《神仙富贵图》为摹八大山人画法,牡丹淡墨勾勒再施以色彩,浓墨点蕊,花朵硕大而娇艳,用笔趋向厚重,构图饱满,含水用毫,饱墨直入,并且没骨写意花卉也逐渐开始衍变到圈花点蕊。画兰,蒲华自谓学徐渭,如嘉兴蒲华美术馆藏《四君子图册页》中的《墨兰图》,落款拟文长本”。浓墨画叶,用笔顿挫富于变化、转折,淡墨点花,明显叶浓于花。而徐渭之兰线条流畅舒展,点花用浓墨,花浓于叶。可见,蒲华虽然自谓学徐渭,但还是与徐渭有明显区别,大概学的是徐渭水墨写意画不拘绳墨的气势和纵横奔放的画风。可见蒲华在花卉画上是学习各家之长又不拘泥于法,融进了自己鲜明的个性和耐人寻味的笔墨情趣,形成既清新又狂放的艺术风格。


清 蒲华 兰石图

宁波天一阁博物馆藏


他在吴昌硕《水墨蝴蝶花》的题跋中如是说:文长写花,运笔飞舞,饶有神韵。道复师文待诏,文长则未闻有师。昌硕偶写蝴蝶花一枝,方拟其法而不拟道复,殆拟其无师之画,天机所流,不俗而已,正不必对文长真本,以描头画角为能事,昌硕亦隽乎技矣。”

虽是对吴昌硕的评价,其实亦正是蒲华古学今用又不泥古的创作思想和自有我在的绘画风貌。




清 蒲华 瑶池桃熟图

79cm×146cm 1908

嘉兴博物馆藏


蒲华花卉画,在布局上前期基本属于千枝万蕊的热烈奔放型,如余杭博物馆藏蒲华一八七零年创作的《墨梅图》就是这个特色的典型,后期则逐渐演变为枝干曲折、花朵稀疏,有一股峥嵘奇崛之势。如嘉兴博物馆藏蒲华一九零九年作的《梅花图》,枝柯交错遒劲,梅花数朵点缀其间,极具金石趣味。布局上的简洁化这一特色在画桃上也有明显反映,嘉兴博物馆藏蒲华一八九七年创作的《瑶池桃熟图》中堂和一九零八年创作的《瑶池桃熟图》,两幅虽然都只画三个硕大寿桃占满幅画面,但在空间想象上后幅比前幅更为简单空旷,一曲折遒劲老枝从右下伸出,三个寿桃呈阶梯状排列,在绿叶中相互映衬,并以此为结顶,显得夸张而怪诞。而前幅截取枝干一部分,下不露根上不结顶,枝干交错,给人以更丰富的想象。


清 蒲华 穉竹、梅石图

39cm×63.6cm 1903

浙江省博物馆藏


蒲华花卉后期在用笔上更为生涩,用墨上更为厚重。如嘉兴博物馆藏《老圃秋容图》表现了蒲华晚期花卉的风貌,已形成独具的个人风格。笔画如铁画银钩,顿挫转折有序,奇崛峥嵘。这更多的表现在枝干的变化上,折枝曲折遒劲,用墨干枯,用色更为大胆、厚重,充满金石趣味。蒲华一九零八年和一九零九年创作的两幅《梅花图》则更为曲折狂诞,刻意张扬,它令人惊惶,更使人着迷。画面的梅树独立与墨石相伴,已无前期花卉画的热烈奔放和想象延伸,同时也看出蒲华暮年时的凄凉与孤独。




清 蒲华 老圃秋容图

76.8cm×146cm 1904

嘉兴博物馆藏


蒲华生活的时代正是海派成熟期,在这样的背景下,蒲华花卉画艺术有其时代的共性。又因其怀才不遇,生活落魄,性格随性率真,行为豁达,其画作风格又体现了狂放大气和率性而为的鲜明个性。经过岁月洗练,蒲华作品越来越受到当世所推崇,并有学者称百年的中国花鸟画当从浙江秀水(今嘉兴)的蒲华开其端”,所论足以证明了蒲华在中国画坛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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