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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花痴半墨痴: 蒲华花卉画

 钩玄馆 2015-05-18



蒲华五十岁像


蒲华(一八三二—一九一一),原名成,字作英,一作竹英,号种竹道人、胥山野史等,书斋名芙蓉庵、九琴十砚楼。浙江秀水(今嘉兴)人,晚清海上画派杰出的书画家,与虚谷、吴昌硕、任伯年合称海派四杰”。提及蒲华作品,画界评价最多的便是其酣畅淋漓的墨竹。吴昌硕曾评价蒲华“竹墨沛淋漓,竹叶如掌,萧萧洒洒,如疾风振林,听之有声,思之成咏,其襟怀之洒落,逾恒人也”。竹石是蒲华最擅长也最常创作的题材,在他流传的大量书画中,竹石题材的书画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并有蒲竹”之美誉,在当世可谓名满画界”。也正因如此,蒲华花卉似乎被他的蒲竹之名所掩盖。然而,蒲华的花卉画在其画作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在花卉画创作方面,无论题材还是技巧的掌控上均表现得驾轻就熟,作品神形兼备。

本文结合蒲华存世的各时期花卉作品,对其特色和前后风格的变化加以分析。


清 蒲华 清华三雅图

64cm×132.8cm 1875

临海市博物馆藏



蒲华花卉画虽无蒲竹”之大名,但在特定的时代、特定的环境加上特定的人物性格和个人感悟,形成了其花卉画既有时代的共性,又有鲜明个性的特色。


(一)蒲华花卉画的世俗化

蒲华生活的时代是中国处于社会急剧动荡的时期,一系列的运动、变法、战争及割地赔款等使中国不仅在政治、经济领域发生着巨变,在文化艺术领域也发生着很大的改变。此时期,海上画派”正处于艺术的成熟和壮大期,为满足城市各阶层对艺术审美的需求,海派绘画内容逐渐走向雅俗共赏,趋于大众化,色彩也更加浓丽。在这种环境影响下,蒲华花卉画必定烙着深深的时代印记,使其花卉画的海派特色抹之不去,即世俗化。


清 蒲华 富贵神仙图

31.4cm×138.5cm 1865

浙江省博物馆藏


蒲华花卉画的世俗化表现在其内容的世俗化、色彩的世俗化和题款寓意的世俗化。其花卉画中题材最多见的就是牡丹、梅花、兰花、菊花,亦有灵芝、松、桃、荷花、桂花、佛手等出现。为迎合市场需要,蒲华选取市民所喜闻乐见的具有吉庆色彩和生活气息浓厚的题材入画,这些内容贯穿蒲华创作一生。


清 蒲华 花卉四屏之一

28.8cm×125.7cm×4 1867

嘉兴博物馆藏


和海派大军一样,蒲华对于这些题材画的创作乐此不疲。此类题材的存世之作如嘉兴博物馆藏《花卉四屏》《富贵神仙图》《老圃秋容图》《岁寒三友图》《芝仙祝寿图》《瑶池桃熟图》《梅花图》《腊梅图》《篱落横梅图》《梅石山茶图》《牡丹图》《秋花傲霜图》,平湖博物馆藏《群仙拱寿图》《三香图》,舟山博物馆藏《国色天香图》,湖州博物馆藏《神仙富贵图》《花卉四屏》,浙江省博物馆藏《富贵神仙图》,瑞安博物馆藏《花卉四屏》等不甚枚举。世俗化的另一大特色就是色彩鲜明浓郁,热烈奔放,突破了传统文人画的冷逸、宫廷画的浓艳和恽派花卉的细腻,总体风格上都有一种生命活力和生机的共性,体现出了市民化的意识。蒲华的花卉亦有此特点,着色清丽、色彩分明,如湖州博物馆藏《神仙富贵图》。


清 蒲华 花卉四屏之二

28.8cm×125.7cm×4 1867

嘉兴博物馆藏


到了中晚期,其作品赋色更加大胆,色彩艳丽,如嘉兴博物馆藏《老圃秋容图》,各种花卉竞相绽放,秋菊、金粟、芙蓉、雁来红等用色多样,色彩灿烂,各呈其姿,妖娆妩媚又不失天真烂漫。蒲华一九零九年所绘《老梅图》,虽然没有大面积的使用色彩,只是为寥寥几朵梅花赋色,但已形成色彩上的强烈对比和视觉上的强烈冲击,而更加高古雅拙。所谓墨分五色,蒲华除了用色来表现各种花卉的五彩缤纷外,也喜用墨的浓淡干湿变化来完美地表现物象。蒲华是个控墨高手,也是个个性张扬的画家,比起用色,他可能更喜欢用墨来使画面产生色彩的变换和阴阳向背的效果。如嘉兴博物馆藏《秋菊傲霜图》、杭州博物馆藏《荷花图》、温州博物馆藏的《岁寒三友图》等,可谓意到笔到,姿态万千。在商品化影响下,蒲华花卉画题款也更加简单明了,寓意基本都是吉祥如意之类,也更容易被市民喜欢和接受。如牡丹题富贵神仙”天然富贵”等,水仙竹石芝题芝仙祝寿”群仙拱寿”,桃子题瑶池桃熟岁三千”等,这类题款与商业繁华的上海市民阶层的意识形态相贴近。因贴近市民,投其所好,像这类商品化操作下的绘画作品很受大众欢迎,如黄式权所说得其片纸以为荣”。


清 蒲华 花卉四屏之三

28.8cm×125.7cm×4 1867

嘉兴博物馆藏


(二)蒲华绘画的金石气

至清代中后期,随着怡情养性的文人画的逐渐式微,一种与之相左的艺术形式正悄然兴起。一扫正统画坛的柔弱之风,取而代之的便是古拙、生猛、刚健的金石气。这种绘画风格的形成与碑学的兴起息息相关。

清代中晚期,中国书法史上因金石考据之学而使碑学大兴、帖学渐微,碑学之兴,乘帖学之坏,亦因金石之大盛也”。碑学几乎独霸书坛,一时名家辈出,有邓石如、何绍基、伊秉绶、赵之谦、吴昌硕、翁同龢、康有为、沈曾植等。


清 蒲华 花卉四屏之四

28.8cm×125.7cm×4 1867

嘉兴博物馆藏


期间有阮元《南北书派论》《北碑南帖论》、包世臣《艺舟双楫》、康有为《广艺舟双楫》等碑学理论问世,他们是碑学的积极倡导者和实践者,使习书之人尽向取法碑学,三尺之童,十室之祉,莫不口北碑,写魏体,盖俗尚成矣”。随着碑学理论的逐渐成熟,金石之气的绘画元素成为画家绘画创作时新的艺术资源。清人的结字、用笔之法大变……行笔上的技术问题及审美上的趣味问题直接影响了以同样材料作画的画家……传统的绘画因此而焕发了新的光彩,以篆籀、八分笔法入画为清末民初的文人画家提供了一项独特的艺术资源”。这种新的画风即所谓的金石画派早期以黄易、陈鸿寿、吴熙载、赵之谦为代表人物”,而吴昌硕则是金石画派的领军人物。


清 蒲华 芝仙祝寿图

40cm×182cm 1873

温州博物馆藏


在金石画派中,蒲华地位虽算不上举足轻重,但在其绘画作品中无不透露着金石之气。说到蒲华绘画的金石气,不得不先提蒲华的书法。蒲华秀才出身,经过多次乡试,并做幕僚多年,如此经历,蒲华书画必然会烙下楷书的深深印记。但蒲华是一个极具个性的书家,在碑学大行其道之时,蒲华书法在继承帖学的基础上,注入了北碑派的稚拙之趣,有意无意间追求书法的古拙、质朴、敦厚的表现意趣。同时,也保留了自身书法飘逸流畅的特点,形成了其独特的艺术风貌。


清 蒲华 梅石山茶图

39cm×146cm 1873

嘉兴博物馆藏


书画金石味的体现之一便是以书、印入画,而蒲华花卉画以书入画的特征十分明显,他书极自负,每告人,我书家画也”,这是蒲华希如星凤的书画自我评价,强调在书法与绘画之间书法是第一位的。他在花卉画创作上以篆书笔法画花瓣,草书笔法写枝干,变化贯通,沈汝瑾在《蒲君墓志铭》中写到狂草如龙蛇,神仙笔也”,用之花卉上也恰如其分。以古拙、质朴富有金石之气的书法入画,必然使其绘画亦具浓郁的金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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