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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知道150520:每个国家都该有一部自己的《十二怒汉》

 昵称535749 2015-05-20
2015-05-20 16:03 | 凤凰新闻综合

第525期
凤凰新闻客户端编辑 魏巍


【导语】
最近,在《复仇者联盟2》占领的电影院里,国产电影《十二公民》傲娇地活了下来。尽管排片少得可怜,票房也没有亮眼的成绩,但这部翻拍自《十二怒汉》的电影在社交网络上得到了出人意料的好评。
自从1957年西德尼·吕美特拍出《十二怒汉》以来,已经出现了多个翻拍版本:1997年,美国人自己就翻拍了一次;1991年,由三谷幸喜编剧的《12个温柔的日本人》成了一部轻喜剧;而2007年,俄罗斯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执导的《十二怒汉:大审判》,成为原版之外最成功也是最知名的版本。
在很多人看来,中国版《十二怒汉》比想象中来得早,不仅因为中美司法制度间存在的巨大差异,也因为翻拍《十二怒汉》电影本身就是难度极高的工作。在《十二怒汉》中,只有一个封闭空间和十二个人,所有的表达只能通过演员表演和台词来展现出来。这对编导演的功力来说,都是巨大挑战,不过,也正因为该片的这一特点,电影更能通过不间断的人物特写,展现人性的丰富、诡谲和光彩。
有人说,每个国家或者民族,到了一定阶段,都可以用一部自己的《十二怒汉》来审视自己,自省也好,自黑也罢。


●1957年,《十二怒汉》表现法律精神对偏见的胜利
提起原版的《十二怒汉》,有太多耳熟能详的事情:35万美元的拍摄成本、19天的拍摄、至今仍排在IMDB第7名,改编电影三次、改编舞台剧无数。
《十二怒汉》讲了一个陪审团的故事,一个贫民窟的孩子被控诉杀了他的养父,有两个证人提供了看起来很确凿的证据,最后法官把案子交给12个陪审员,让他们来决定是否给这个孩子定罪。舆情沸腾,千夫所指,看起来案子没有太大讨论空间,12个陪审员11个人当即认为有罪,只有8号陪审员觉得要讨论一下再做决定,而随着讨论推进,案情逐渐明晰,原本确凿的证据开始出现疑点,最终大家一致表决——“无罪”。
这个故事最早出现在1954年,编剧瑞吉诺·罗斯根据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次真实案件创作了电视剧《第一工作室:十二怒汉》的第七集。后来,好莱坞巨星亨利·方达看到了这个作品,买下版权并邀请西德尼·吕美特执导。
这部黑白电影之所以能成为经典,首先得益于影片本身的“好看”,虽然大多数时间只有一个场景,且仅通过对话推动剧情,却通过思辨与逻辑、悬念与反转,构建出了紧张的节奏与十足的张力。
不过,这部电影在1957年上映时,票房并不好,在次年的奥斯卡上也未获青睐,但它却在现实生活中引发强烈反响,成为影史经典。《十二怒汉》的伟大意义首先在于普及了美国司法制度中“排除合理怀疑”、“疑罪从无”的司法精神,其中一段关键的台词,至今听起来仍然振聋发聩:
“我们来这里不是来吵架的,我们肩负着重责大任,我一直觉得,这就是民主社会的优点,我们……该怎么说呢?我们被通知,我们收到信,被通知要来这里……决定一个跟我们素昧平生的人到底有没有罪,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判决,我们都拿不到好处,也没有损失,那就是我们的国家能这么强大的原因。我们不应该把这件事跟私人的感觉扯上关系!”


而在1957年前后的美国,麦卡锡事件刚刚过去,社会上因为左右思潮形成的对立情绪与偏见还远未过去。在《十二怒汉》中,一边是出身贫民窟的边缘少年,而另一边是出身各异、文化教养不同的陪审员们,这一戏剧设定下,也直面了美国社会当时最现实的问题。
原剧编剧瑞吉诺·罗斯已于2002年去世,他的儿子在2012年接受一个关于他父亲的采访时说:“我希望今天的人依然能从这个故事当中学会如何包容和宽恕,学会与人类的偏见本性抗争,而不是与之沉沦。”
对于这部经典电影,美国人在1997年进行了一次翻拍,除了改成彩色,其他出入不大。


●1991年,日本版选择用喜剧讽刺国民性
1991年,日本国民编剧三谷幸喜操刀剧本,拍出了《12个温柔的日本人》,原本严肃的戏剧文本,变成了富有日本特色的轻喜剧。
日本版是所有翻拍版本中变动最大的:案情本身被替换,推理过程从原来的“有罪--无罪”变成“无罪--有罪--无罪”;出现了女性陪审员。片中12个陪审员讨论的案件是,一个20出头年轻貌美的女孩,面对酗酒无业前夫的复婚请求,两人在路边发生了争执,一辆卡车开过来,将前夫撞死,司机和路边的大婶都作证是女孩故意将前夫推向疾驶来的卡车,但法官倾向于认为女孩是出于防卫,应判无罪。三女九男组成的陪审团,要就此事进行讨论。
在三谷幸喜改编的剧本里,愤怒不见了,充满生活气息的细节,将日本“升斗小民”的面貌展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也讽刺了一把日本的民族性。比如几个陪审员为了寻找观点支持,可以拉帮结派;出于内心的不平衡,报复性地喊出“就算她有罪,我也投她无罪”;还呈现了日本民族性的突出一点,过于重视细节而忽略主题。
《十二个温柔的日本人》被评为1991年日本电影旬报十佳影片,2006年又推出了舞台剧版。


●2007年,美国司法故事有了俄罗斯灵魂
在所有翻拍版本里,2007年俄罗斯导演米哈尔科夫执导的《十二怒汉:大审判》获誉最高。
米哈尔科夫将故事背景放到了俄罗斯自己的社会历史背景中,作为被告的男孩来自车臣,他被指控杀掉了作为俄罗斯军官的继父。车臣问题一直俄罗斯心病,在尖锐的民族问题下,12个“愤怒”的俄罗斯男人,要来争论车臣男孩该不该杀。
起初大部分陪审员坚持认为源于宗教、民族和战争的仇恨是不可逆转的,但随着案情的抽丝剥茧人们发现,俄罗斯族父亲因为友情而收养车臣族好友的孩子,超越民族和宗教的爱让故事厚重悲情;而最终谋杀被害人,试图将罪名嫁祸给孩子的却是俄罗斯房地产商,富豪阶层。这个真相让故事超越了民族和宗教冲突,将视线聚焦到俄罗斯当前剧烈的贫富阶层矛盾上。
真相澄清了,但故事却没有结束。米哈尔科夫自己饰演的2号陪审员说,被告无辜,但是,他在监狱里远比放出去活得久。他无亲无故,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而且,真凶会想办法弄死他……他还建议“我们找律师、找检察官、走后门、用各种方法找到真凶,然后再把这个孩子放出来……在这之后,更要对这个孩子负起责任,考虑到他今后的生活……这个责任应该由我们陪审团这十二人来担负”。


也就是说,他们得用非程序正义的方式去对抗非正义的现实。最终一号陪审员,富有同情心的艺术家,也是前军官,收养了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而电影最后的字幕则把法律讨论推到了道德边界:“法律至高无上,但如果仁慈高于法律呢?”


●2015年,中国版研究十二个中国人可不可以好好说话
《十二公民》的导演徐昂说,他想翻拍《十二怒汉》的时候,从部门领导到发小儿,都劝他放弃,理由很简单,在一个没有陪审团制度的国家拍“陪审员讨论案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终,导演徐昂选择把故事的背景从真实的法庭搬进了大学法学院,设计了一场关于西方庭审课程的考试。10个不同背景的学生家长,外加拉来充数的学校保安和小卖店老板,勉强凑齐了12个陪审员的配置。他们要审判的嫌疑人是一个被收养的“富二代”,他被怀疑杀死了穷困的生父。除此之外,《十二公民》的剧情基本照搬原作。
不过,导演徐昂说,没想拍法律戏,就想拍12个中国人坐一块儿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编剧韩景龙说,他在北京街头角落,常常看到激烈争辩,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但往往争论的主题都会跑偏,与争执的源头没有太大关系,人身攻击、相互歧视等等,到处都是火药桶。
于是这一幕被搬进了电影里:靠收房租为生的北京大叔懒洋洋地唠叨着外地人太多事儿,头上抹着发蜡的地产老板不满意地拍着桌子嫌人“仇富”。韩童生扮演的出租车司机着急回去拉活儿交份子钱,张罗着大家赶紧投票走人:“你说学西方法不是有病吗?西法西法,能往咱东方人身上用吗?学了半天不及格,还影响将来咱孩子在中国找工作,这有逻辑吗?”只有何冰演的8号陪审员在小声强调“面对证据”、“好好说话”,但当其他人频繁跑题,他的愤怒终于也爆发了,他开始怂恿其他人抵制沟通:“您甭跟他说话,他什么都听不见。”
和《十二怒汉》的经典主题一样——面对偏见。《十二公民》中陪审团是假的,但讨论的问题却是真的,穷人与富人、父亲与儿子、北京人与外地人……当下社会各种矛盾在故事设定中凸显出来,电影力图让人静下心思考当下社会由偏见所造成的不公。


这段时间的新闻印证着电影:男司机当街暴打女司机,爱狗网民人肉打狗男子。社会里解决分歧的办法一再呈现为强者对弱者的暴力。《十二公民》邀请人们坐下来,学习倾听对方尊重反方言论,按照会议规则通过说理和表决,来解决争议与分歧,就是这部电影在当下的意义。因此也有人将《十二公民》比作是中国电影版的《罗伯特议事规则》。
的确,《十二公民》算不上一个完美的电影,有着模拟法庭的“先天不足”,有着浓重的话剧舞台腔,某些情节也出现“妥协”。但精彩的台词和老戏骨们的演技,使这部片子本身足够好看。
专栏作家潘采夫评论说:这是一部现实主义影片,同时也是一部理想主义影片。在这个五月,当你为“暴打女司机”获得大量支持而心生绝望的时候,《十二公民》会让希望潜滋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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