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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布克国际奖| 拉斯洛:“永远追随卡夫卡”

 洒金谷365 2015-06-04



拉斯洛·克拉斯诺霍尔卡伊



61岁的匈牙利作家拉斯洛·克拉斯诺霍尔卡伊获得2015年布克国际奖后,没有任何惺惺作态,谈及自己的作品,他对英国《卫报》说:“它们就是字母,然后从字母到单词,再从单词到短句,再越变越长,变成了那些主要的非常长的句子,如此一直持续了35年。这是语言之美,也是苦难之趣。”


从《撒旦探戈》开始,拉斯洛就惯以长句写作,读者要翻上几页甚至十几页才能看到一个句号。也难怪爱尔兰作家科尔姆·托宾在美国笔会的作家对谈上抛给拉斯洛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请教他如何组织这些思如泉涌的句子。这与拉斯洛一开始从事创作的个人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事实上,当年的环境非常艰难,我没有书桌,也从未有单独的空间,于是就在头脑里,一句接一句,自然而然地结束后我才动笔记下来”。直到现在,哪怕在最不可能的环境里,他都能在脑海里造句,更奇妙的是,通常情况下他落笔后,语句基本无需修改,因为,一切都早已成形。



我看到古旧文明的伤痕

本届布克国际奖评委会主席玛丽娜·华纳认为,拉斯洛的文学创作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早期,即从1980年代的开始,他的作品,比如《撒旦探戈》《抵抗的忧郁》《战争与战争》等,内容大多都是世界末日般的,灰暗的、忧伤的,围绕着被摧毁的小镇、小人物;第二阶段从1990年代中后期开始,2008年的《西王母的下面》的问世,则全然表明他来到了一个熠熠生辉的绮丽世界。

回溯当时动荡的东欧剧变年代,以及纵观拉斯洛近三十年的个人经历,也许可以为他作品的重大转变而寻到一些解答。



作品《天空之下的毁灭与哀愁》



1987年,他获得德国学术交流的奖金,从匈牙利“逃”到了西柏林。“到了柏林,发现到处都是受伤的人,我至今都记忆犹新。”1990年,他到蒙古和中国旅行,拉斯洛激动地说:“我被震惊了,那是和我生活过的全然不同的世界。我看到古旧文明的伤痕,也感受到了欧洲人与中国人的不同,中国历史是延续的,而且中国人能感受到延绵不断。”1992年,他出版了《蒙古的樊笼》,以大跨度的想象写出一本“游记”,从而鲜明地确立了拉斯洛对东方文化,尤其是对中国和日本的热情与关注。在接下来的10余年里,他频繁地来到中日两国旅行并进行创作,先后出版了《北方之山、南方之湖、西方之路、东方之河》和《天堂下的毁灭与悲伤》。

学者Diána Vonnák认为,拉斯洛对中国和日本的写作“拓宽了作家的写作风格和美学视野,让人们领悟到了文化差异的境界并以它们本质存在的方式理解它们”。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他的小说《西王母的下面》,看似是一部长篇,但更像是由17个短篇故事连贯而成,目录上篇目的序号排列组合成著名的斐波那契数列,拉斯洛巧妙地将日本能剧、道家寓言故事、佛教元素融合一体,在小说里把日本文化的“物哀”和“侘寂”引入以“完美”和“超越”为纲的基督教审美传统,“美得叫人惊叹”!(美国国家电台图书评语)




2005年2月,法国著名艺术电影制片人、欧洲电影学院2004-2005年度主席恩伯特·巴尚在巴黎办公室中自缢身亡。原因是——由他制片、贝拉·塔尔与拉斯洛合作的新片《伦敦来的男人》在开机后不到两周时间,就将巴尚苦心费力筹集来的数百万欧元花得精光。这位焦头烂额的制片人不仅搭上了全部财产,最终因此走上绝境。塔尔和拉斯洛也因此获得了“逼死制片人”的恶名。

母语有着一份“脆弱的本质”



随着拉斯洛此番获奖,他在欧美乃至世界文坛的声望将达到新的高度,这一路的成就或许也是他自己始料未及的。

拉斯洛出生于匈牙利南部的久洛,在东欧风云变幻的岁月里成长,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一个偏远的与世隔绝的小地方,但也因此而少了很多动荡的影响”。儿时的他由于时代和家庭教育的缘故,不能学习英、法等西方语言,取而代之的是希腊语和拉丁语,青少年时代依靠家庭及小镇上的私人图书馆,读到了福克纳、卡夫卡的小说和古希腊的诗集。

他将卡夫卡视为自己的文学英雄,“我永远追随卡夫卡”。于是,人们可以在《撒旦探戈》的背后隐约地感觉到《城堡》的气息,拉斯洛的小说也带着抽象的黑暗和困惑,通过令人沮丧的场面,反映小说人物自身模糊不清的道德立场。拉斯洛说:“我不读卡夫卡的时候,就是在想着卡夫卡,如果我不想着他的时候,我就会怀念那种我想着他的时候,然后一会儿我就会拿出来再读一读,我对荷马、但丁、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庞德、贝克特等人,也是一样。”

尽管拉斯洛以“漂泊”的姿态在世界各地游走,但他始终坚持以匈牙利语进行写作,因为母语有着一份“脆弱的本质”,他曾举例:“如果一个女人发现自己先前发的电报里有一个错字,这个字是‘徒劳’,她跑到柜台去,要是用匈牙利语就一个字就解决了,如果是法语,那就得解释很多很多,因为法语是强调一丝不苟、要求上下文,匈牙利语很随便,我爱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的特性。”

布克国际奖带给拉斯洛6万英镑的奖金,他慷慨地将其中15000英镑分赠他的两位英语版译者Ottilie Mulzet和George Szirtes, 以感谢他们为小说作出的贡献。拉斯洛认为,译本是全新的创作,由译者重新“谱曲”和“编曲”,原作者看到译本会产生“故人相见”的感觉。而对于还未曾读过他小说的人,拉斯洛还给出了他的看法,这也可以当成是他写给尚在等待中译本(在他个人网站的“即将出版”的名单上,标明了《撒旦探戈》和《战争与战争》译本将在2016年,分别由译林和99读书出版)的读者们的话:

“如果有读者还没有读过我的书,我也没法作出什么推荐;相反地,我建议他们出去走走,找个地方坐下,可以是在小河边,什么事也别干,什么也别想,就像石头一样沉默不语,他们最终就会见到一些已经读过我书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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