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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专辑)(珍藏版)

 老北京的记忆 2015-06-20

目录

(1)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2)打袼褙--半夏

(3)打袼褙--拜波

(4)打袼褙--雨打孤灯

(5)【汉沽逸话】—打袼褙--李子胜



(1)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看到柴英写的“慈母手中线”一文,不由得想起我的奶奶,

我奶奶是河北平山农村的一个纯粹的乡下老太太,去世三十年了,我记得当年的户口本上她的名字就叫卢冀氏。

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这可不是我亲奶奶,但与我记忆中的奶奶形象相似
当年,她也是这样调糨子,打袼褙,纳底子,给我们作小鞋,作小衣袄。在我记忆里,她总是带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针线,不是作新的,就是补旧的。特别是她用锥子在厚厚的鞋底上扎眼,然后用针在头发上蹭几下,用顶针把针顶过去,用手使劲的拉纳鞋底的麻线,把手掌勒出血印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

同时,糨子、袼褙、铺陈、顶针这些早先很熟悉,但又早被遗忘的字词,又都涌现到眼前。

糨子、袼褙、铺陈、顶针这些词,别说城市里的年轻人,即便是对土生土长的现在农村年轻人来说,可能都是一些很陌生的词汇了。很多人也不一定能读准这两个字的发音,更不会知道这个词语指的是什么物品了。

糨:jiàng ,用白面或玉米面等做成的可以粘贴东西的糊状物。亦称糨子、糨糊。同时可以表示浓度,稠:粥太糨了。

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据说,打袼褙很重要的技术是熬糨子,取白面加水在锅里熬,边熬边用饭铲不停地搅动,防止糊锅。熬糨子加水一定要适量,如果水太多,糨子稀了,黏度不够,太稠了,袼褙会太厚太硬,增加纳鞋底时进针的阻力。

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袼褙:ge bei用碎布﹑旧布裱成的厚片,多用以制布鞋鞋底。

“打袼褙”,就是用糨糊将破旧的棉布一层层粘牢固,形成一块长方形或正方形厚片,多用来作布鞋、戏服、龙套等。

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打袼褙其实是中国民间手工做鞋必备的一道手工工艺。

解晓东一首《中国娃》:“最爱穿的鞋呀,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儿,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所谓千层底鞋,就是要有很多层袼褙的布片,千层,意为层多也。

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清朝的千层底官靴

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估计这个没千层也够百层了
打袼褙是每个人家都要做的事情,以前,无论是城镇或农村,男女老少穿的鞋大都是自家做的,所以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都必须熟练掌握这项技术,否则是会被人耻笑的。

我小时候见到奶奶就是用我家的面板打袼褙,也见过人家在门板和墙上打袼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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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晒的袼褙

因为过去制鞋业大量需要袼褙,所以老北京在朝阳门和崇文门里都有袼褙厂,做好的袼褙送到鞋厂,也有一些市民妇女自己在家里打袼褙,买给鞋厂,换一些零花钱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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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好的袼褙
打袼褙时,要找一个阳光明媚、日照充足的好天气,目的是争取当天就可以把袼褙晒干。奶奶打袼褙时,第一层要用一块整块的,比较结实的布,来做袼褙的底子,这样的袼褙质量才好。
看人家打袼褙也算是一种艺术欣赏,特别是在门板上打袼褙,场面很值得一看。老妇女们会高高地挽起袄袖,一手握浆糊刷子,一手拿着布片,刷一层浆糊,粘一层布片,恰如一位泼墨艺术大师在挥毫作画,转瞬之间,一副个性鲜明的布贴花就做成了。

奶奶、糨子、袼褙、铺陈市
第一层粘贴满以后,再将其上面刷上一层糨糊,按同样的方法贴第二层、第三层(一般可贴三至五层)。贴好后将其放到室外晾晒,待干后从板面上揭下来就成了袼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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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有一个小包袱,里面都是我们家孩子们穿过的破旧衣服,甚至尿片,破旧得已经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了,但奶奶都认真的收好,巴掌大的布片也舍不得丢,一片片地抻开、抚平,卷好,用包袱包好。奶奶管这个叫铺陈,

铺陈,谓破碎、废旧之棉织品,积聚起来依质、状分类后,可有多种用途,最主要的是造纸,“打袼褙”。过去专门收集初步整理者,有打鼓的(购废品)、拣破烂的(拾废品)。收购后稍加分类整理,再售予五花八门的顾主。

铺陈,铺或写作补;陈或写作拆,过去,老北京有专门经营这些东西的地方,叫铺陈市,以其所聚皆穷人,故又称穷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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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地在前门外珠市口以南路西,《乾隆图》已绘之,名穷饭市。《志稿》谓:“穷汉市,亦称补拆市”。《朝市丛载》谓:“补拆市,在前门外西珠市口迤南。”民国间定名铺陈市,六十年代将十八寓,任家头、天汇夹道、小园镜等小胡同并入,统名铺陈市胡同,北起西珠市口大街,南至永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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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铺陈市胡同

打袼褙做为一种民间手工艺,已经从现在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但作为一种曾经存在的文化现象,可能仍会留存于我们的生活记忆中。

或许当人们渐渐意识到穿布鞋的益处,渐渐知晓打袼褙的文化和商业价值的时候,这门曾经最原始、最朴素、最普及的民间手工工艺或将从濒临灭绝的境地中得到回归和传承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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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坦克兵

(2)打袼褙

 打袼褙是很讲究程序的。首先要找一块平整的木板,其面积大小依据袼褙的大小而定。我小时候见到的,母亲如果打比较小的袼褙,就用我家包饺子擀面条的面板,如果面积比较大,就把我家的门板从门轴上卸下来,在门板上打。

  打袼褙很重要的技术是熬浆糊,取白面加水在锅里熬,边熬边用饭铲不停地搅动,防止糊锅。熬浆糊加水一定要适量,如果水太多,浆糊稀了,黏度不够,太稠了,袼褙会太厚太硬,增加纳鞋底时进针的阻力。

  打袼褙时,要找一个阳光明媚,日照充足的好天气,目的是当天就可以把袼褙晒干。母亲把面板或是门板平放在炕上,先沿着面板外延刷一层浆糊,为的是容易把袼褙从面板上揭下来。一般第一层要用一块比较结实的布,来做袼褙的底子,这样的袼褙质量才好。

  打袼褙的原料,就是用穿过的破旧衣服,已经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破旧得已经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了,真正的废物利用,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典型了。本来已经糟朽,甚至是千疮百孔、破旧不堪的东西,经过巧手整理再造,便成为全家老小须臾不能离开的鞋子了。巴掌大的布片也舍不得丢,一片片地抻开、抚平。

  看母亲打袼褙也算是一种艺术欣赏,特别是在门板上打袼褙。母亲会高高地挽起袄袖,一手握浆糊刷子,一手拿着布片,刷一层浆糊,粘一层布片,恰如一位泼墨艺术大师在挥毫作画,转瞬之间,一幅个性鲜明的布贴画就做成了。

  打袼褙的布片,我们土话叫“噗扯”,这两个字到底应该怎么写,我很费了一番琢磨,只有依照我们土话的发音。我望文生义地解释为,“噗”是仿音,“扯”是摹意。不过这都是猜想,可能用“铺衬”这两个字更准确。

  袼褙打好了,就可以剪鞋样了。比着旧的鞋底子,当然如果是给孩子们做鞋,还得考虑脚在不断地长呢,要有一定的余量。袼褙剪成的鞋样四周的毛边,要用白布条包边,把几块袼褙做的同样鞋底重叠在一起,最后用一块剪得和鞋样同样的白布把它包起来,鞋底的雏形就做成了。纳鞋底前,先用纺车纺线,多股合在一起绕成线绳。线绳的粗细,要根据所纳鞋底的厚度来确定。纳鞋底的针脚要排列有序,手巧的姑娘,可以纳出许多花样。每纳一针,都要先用锥子扎眼,然后大针叉子从针眼上带线穿过去,手指还要戴一个顶针,一针一针地纳,一双鞋所需要的功夫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每双鞋都浸透着纳鞋人的心血。------------------------

赵大妈、李大妈支起了方桌开始打袼褙。村里人听说打袼褙,纷纷从自家带来碎布头,一时间桌子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原材料,农家四合院内立即挤满了看热闹的乡亲们。只见大妈们将一块表面平光的木板放在桌上,再用以玉米面熬制的糨糊均匀地刷在木板上,然后再将碎布头一块块扯平并均匀地贴上去。一块块凌乱的碎布头在几位大妈的巧手中转眼间就成了一幅“油画”。

  法国记者夏翁说,他去年在巴黎一家画廊里第一次见到中国的袼褙时不禁惊叹道:“这就像是毕加索的油画!”强烈的好奇心使他来到了陕西,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这次看了后,他觉得这种制作过程特别地有意义,并要将这种古老的手工艺展现给法国的观众。
 打袼褙,就是铺一层旧布,抹一层浆糊,这样抹上三四层,就把它贴到墙上让风吹日晒干透,把干袼褙按鞋的尺寸大小剪成鞋底,一层一层粘起来,粘到一定厚度,就用砖压住,让它密实干透,如果做千层底,还得在剪成的每层袼褙边上粘上白布条,鞋底粘压好了,用锥子一个针眼一个针眼地扎,用事先车好的麻绳一针一针地纳。手腕上戴一个厚布套,用来把纳底子的麻绳抽紧,纳好了还得用斧子捣平,然后绱上鞋帮子,最后用楦头楦出来,鞋就做成了。


刚入夏,母亲就着手打袼褙了,他说,夏日太阳毒,袼褙干得快些。
    母亲先收集一堆旧布片,花花绿绿的,都是一些不能做补丁的余料。而后,搬出饭桌子,用事先打好的糨糊,在桌子上抹上薄薄一层,再把布片一张张粘上去。粘布片时,母亲格外认真,她端详着,比划着,为了让布片间无缝隙,并且布片不能重叠。粘完一层,再抹上一层糨糊,粘满二层布片。如此粘完五、六层,这个程序,就结束了。
    接下来,把饭桌子拿到室外,大毒日头天,一个晌午,层层布片就晒干了,袼褙就做成了。
    母亲就小心翼翼地把袼褙揭下来,用手翻折,袼褙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现在联想着,“袼褙”应该是象声词。
  打袼褙是我国20世纪80年代之前最为盛行的民间手工工艺。袼褙多用来做布鞋、戏服、龙套等。如今,在郑州打袼褙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了。

  家住郑州市管城区南顺城街34号院的邓全英老大娘,至今还用旧时的工艺打袼褙。老人今年66岁,精神矍铄,身体硬朗。问及老人健康长寿的秘诀,回答是天天劳作,心胸开朗,尤其是至今还坚持每天打上几张袼褙销往南方的布鞋厂。

  据老人介绍,在家里打袼褙简单易行,工具有剪刀、袼褙板、糨糊盆、泡面桶、铁锅等,大致可分为以下几道工序:

  1.熬糨糊:先在泡面桶里泡上白面,让其发酵,然后将发酵好的面糊过滤,去除杂质,接着把面糊倒进铁锅里熬制。

  2.撕“铺衬”:就是用手将破旧棉布(铺衬)按面料的纹理撕成布块、布条叠齐待用。

  3.做准备:先制作一块袼褙板,在板子上画上或钉上标尺,一般是一尺八寸见方或一尺八寸乘二尺。在袼褙板的左边留一尺左右的空间,以便放置剪刀、“铺衬”。然后把袼褙板用凳子等支撑起来,约呈15度斜角,右边高,左边低,左边板头处放置糨糊盆。

  4.打袼褙:打第一张袼褙时,先在标尺内四周抹上糨糊,然后把大块“铺衬”铺平粘在板上作袼褙底,再将小一点的“铺衬”一块块“压茬”粘在大“铺衬”上,就这样一茬压一茬地糊,直到最后,用大块“铺衬”作袼褙面。袼褙根据用户需要一般做成二至六层。

  5.晒袼褙:先在打好的袼褙面上均匀地抹上一层糨糊,然后揭下来贴在房屋墙壁上,晾晒一至两天就成了一张既硬朗又富有韧性的成品袼褙。

  邓大娘说,她年轻的时候,郑州袼褙厂生意很红火,生产的袼褙不仅满足郑州市鞋帽、服装厂的需要,还远销温州、内蒙古、新疆、山东、陕西、山西等地。袼褙厂取消以后,很多打袼褙能手都赋闲在家。她认为打袼褙做布鞋对人的健康多好呀,还能废物利用,她想找个人把这门手艺传下去。
打袼褙,主要用三样东西:布,浆糊,炕桌或者是大的平整板子。布:面上的布,一定要用新的,或者是八九成新的结实布;中间的布,不需要是新的,不是“麻花”布就能用。浆糊:是用白面打的浆子,或者是稠稠的饭米汤。姥姥打袼褙,最外面的布,是平时积攒的,相对大的新一些的布,或者是“家织布”;中间的布,是我们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拆开了后,把有补丁的地方拆开,除掉一碰就坏的,像纱布一样的地方,洗净后,就可以用了。我小时候,姥姥所用的浆糊,是她精心熬煮的高粱米饭的稠米汤;后来白面不那么紧张了,姥姥才用白面打浆糊。

    姥姥打袼褙,一般都是打在炕桌上的。姥姥先在桌子表面,抹一层薄薄的米汤;就赶紧把新一些的布,顺长平铺在桌子表面上,不让接缝的地方重叠。然后,就在布的上面,再抹一层相对厚一些的米汤;接着,把新一点的布,顺宽平铺一层。然后,再抹一层厚米汤,再顺长平铺旧布,接着,再抹厚米汤,再顺宽平铺旧布。就这样反复,把布平铺个十层八层的,再抹一层厚米汤,最上面再平铺一层新一些的布;最后,在布上抹一层薄薄的米汤以后,铺布的过程就完成了。接着,就可以把炕桌拎到屋外,放在阳光下晾晒了。

    姥姥每年打袼褙,都是在春末到秋初这段时间里进行。打袼褙的布,姥姥已经在平时,随手就处理好了,所以,姥姥就选太阳“毒”的一天,把袼褙打好了,放到太阳下面晾晒着;有个一两天,袼褙就干透了。每次姥姥看见袼褙的四边向上翘起了边,就用手或者脸接触一下袼褙的中间位置,根据她的经验,判定袼褙是否干透了。干透的,姥姥就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角开始,用一只手拽着袼褙的角,慢慢往上拉,使袼褙均匀离开桌子面,保证袼褙不起皮,不出褶子。没干的,就接着晾晒着,直到袼褙完全干透为止。整张袼褙取下来后,袼褙就真正做好了,只等着“改头换面”了!

(3)打袼褙 

拜波
 

前几日和汴梁博客圈的博友探访古城老建筑。行至豆腐营街时,无意中发现一道墙上满是贴过什么东西的痕迹。当一行人好奇议论时,街边闲坐的人们搭了腔,那是晾晒袼褙留下的印痕。

在同他们攀谈中得知,这家的主人正在其中。据打袼褙的张老太太讲,她已经80多岁了,从她姥姥起家里就开始打袼褙,而今,已传承四代,一百多年了。

以前,在街巷中经常能见到晾晒在墙壁上的袼褙,多是自家为做布鞋或是鞋垫用的。那时,哪舍得用新布,都是些不舍得扔的碎布、旧布再利用。每块袼褙用的布都不相同,有的一层袼褙上还要用两三块不同的布拼接而成。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袼褙贴在墙上倒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不过,如今已是难得一见了。

袼褙是制布鞋、鞋垫的原材料。以前,人们穿的布鞋都是手工做的。布鞋的鞋底、鞋帮还有鞋里的鞋垫,皆是用袼褙制成的。鞋底是用多张袼褙厚厚的重叠起来,再用粗棉线纳在一起而成。人们常夸张地用“千层底”来形容鞋底的厚度。做鞋底、鞋垫用的袼褙要做得厚些,一般用五六层布,做鞋帮用的袼褙就薄了许多,两层就行。

现在,工厂生产的布鞋用的是塑料底,除了小孩子穿的手工布鞋外,成人穿的袼褙底手工布鞋已很少见了。不过,冬天穿的棉布鞋为了防寒,厂家还是用传统袼褙制成厚厚的千层底,只是因布底不耐磨,便在鞋底下配一层橡胶底,也是一种改良吧。

打袼褙工艺虽不复杂,但很费事。先在平板上铺一层布。如今,人们已不再用旧布、碎布了,而是用新的白棉布。然后刷上一层用面粉制成的糨糊。糨糊也是自家打的,打浆糊也有讲究,稀了不行,稠了也不成。稀糨糊粘接效果不好,稠糨糊不容易刷均匀,影响质量。打糨糊的火候很关键,火大了容易煳,而且打糨糊时要不停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在铺平的布上刷过糨糊后再铺上一层布,刮平后再刷糨糊再铺布,如此反复。最后,将粘好的袼褙贴在通风、日照好的墙上晾晒多日。等完全晾干后从墙上取下,一张袼褙便做好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有许多传承千百年的古老技艺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多年之后或将失传,打袼褙这项传统的技艺会制作的人也会越来越少。

(4)打袼褙 文 / 雨打孤灯
 
  母亲节来临,想起写点纪念母亲的文章。儿时的记忆已经大片地忘记,只有母亲打袼褙的记忆还记忆犹新。
  刚入夏,母亲就着手打袼褙了,他说,夏日太阳毒,袼褙干得快些。
  母亲先收集一堆旧布片,花花绿绿的,都是一些不能做补丁的余料。而后,搬出饭桌子,用事先打好的糨糊,在桌子上抹上薄薄一层,再把布片一张张粘上去。粘布片时,母亲格外认真,她端详着,比划着,为了让布片间无缝隙,并且布片不能重叠。粘完一层,再抹上一层糨糊,粘满二层布片。如此粘完五、六层,这个程序,就结束了。
  接下来,把饭桌子拿到室外,大毒日头天,一个晌午,层层布片就晒干了,袼褙就做成了。
  母亲就小心翼翼地把袼褙揭下来,用手翻折,袼褙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现在联想着,“袼褙”应该是象声词。
  那年月,乡下的夜晚缺乏色彩,既没有电视,更没有音乐会。孩子们跑到西大河打水仗,父兄们坐在墙外的碾盘上一边纳凉,一边谈天说地。这时,母亲拿出袼褙,按照家里每个人脚的尺码,用粉笔在袼褙上画出“鞋垫儿”图案,再用剪刀把图案剪下,便开始纳鞋垫儿。母亲明显眼花了,引针很吃力的样子,我若偶尔在家,母亲便喊一声:“老儿子,帮妈引针。”
  就这样,麻线在母亲的前怀绕来绕去,一针一针,纳入星光,纳出希望。灯光、星星相互辉映;蛙鸣、蝉声交织在一起,好一幅美妙的田园景色。
  袼褙除了纳鞋垫儿,母亲也做几双鞋自己穿。母亲说,“我干家务活儿不踩水,能穿袼褙鞋,省钱。”
  我记事时,胶鞋已经普及了,商店柜台里,回力鞋、解放鞋琳琅满目,袼褙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袼褙鞋垫儿却延续了很多年月。不过后来家里购置了缝纫机,纳鞋垫变成了扎鞋垫儿。
  岁月无情,似水流年,不知不觉我眼睛也花了。每当自己看报纸需要戴花镜时,便回忆起灯光下,母亲纳袼褙鞋垫引针难的情形,那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历久弥新。

(5)【汉沽逸话】—打袼褙

作者:李子胜


在贫穷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挖空心思地节约。即使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破布片儿,都会派上无尽的用场。那时候,很多家庭主妇都会一种本事:打袼褙。打袼褙的材料,就是这些破布片儿。

 

打袼褙是在快过年了,主妇们要给家人做过年的新鞋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打袼褙之前,要先把这些破布片洗净晾干,然后在炉火上熬一小锅底浆糊。熬浆糊通常要用少许面粉,——毕竟面粉都是全家人嘴里节省下的,不能多放。面粉里还要掺和一些玉米面,据老人说,掺和了玉米面,既节省了面粉,打出来的袼褙又很容易吃针。吃针的意思是,用打好的袼褙纳鞋底时,针很容易穿透。

 

浆糊打好了,黏黏糊糊的。嘴馋的孩子甚至趁大人不注意,把小手指伸进盛浆糊的盆里,蘸些浆糊,吮在嘴里,舔上几口,嘴边留下黏糊的痕迹,舌尖上只是让孩子们很失望的难以下咽的味道,之后是大人的轻声呵斥。孩子们只好眼巴巴看着大人把浆糊涂抹在一张破木头方桌,或者一块开裂的面板上。浆糊涂抹好了,先贴一层旧报纸,然后在报纸上薄薄地均匀地抹上一层浆糊,就可以把破布片一片片拼凑、粘贴在报纸上;各式各样的布片儿,粘了一层后,再抹浆糊,再粘新一层布片儿……布片儿一般要粘三四层。

 

这些图案古怪的破桌子,旧菜板,会被摆放在院子里向阳的高处,慢慢晒干。袼褙干透了,就可以揭下来,作为做鞋底的重要材料。

 

家里的旧书中,一般会有家里人每个人的鞋样子——也是报纸剪好的。一张张鞋样,很像一片片珍藏的美丽的树叶一样,被小心翼翼放在袼褙上,然后,用铅笔画下鞋样的边缘,剪刀咔哧咔哧剪下,毫无生气的袼褙一下子有了生动的形状了。每一篇剪下的袼褙,会被按倒在缝纫机下,扎出很多针脚。于是,每一片扎好的袼褙,都变得紧实平展了。三五片摞在一起,对齐整了,就可以纳鞋底了。用枣木柄的针锥子,用力扎下一个个针眼,然后用粗棉线把鞋底纳牢固,一个将要经得起小石子硌脚的鞋底就做好了。一般一个鞋底都要纳上几百针,这些针脚,都是一圈圈整齐地分布的,每一个针脚,都是主妇们支撑家庭的最好的象形文字。如今70后以前的成年人,很多都人都记得母亲年轻时,坐在昏暗的电灯下,手指上戴着满是小米粒大小凹坑的顶针儿,拿着大枚针,吃力地纳鞋底的情景,这是让人回忆起来动情的画面,温馨又幸福,尽管那时的日子是清苦难捱的。当然,这种简单的劳作,是如今的怕辛苦的年轻人们很难愿意做的。

 

我是在电视节目中,无意间看到关于德国人如何节约的节目时,想到了小时候家家户户打袼褙的事情。如今,我们的生活比以前富足了,敢于消费好像成为了懂得生活的重要标志。如今的人们,能开车绝不骑自行车,能买高档的衣服绝不买普通的,炫富与敢于浪费等同于展示人生的成功;而节约、节省好像等同与吝啬、等同于不会生活,于是我写下这段文字,和有着共同记忆的人们,一起重温遥远的节约是无上美德的真正的低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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