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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卫东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生导师，留美博士后。擅长肺癌、食道癌、鼻咽癌、脑瘤、乳腺癌、肝癌、宫颈癌等多种实体瘤的放化综合治疗、分子靶向治疗、细胞免疫治疗及基因治疗等，晚期肿瘤的高姑息治疗、支持治疗。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军队、省部级多项科研课题，发表论著50余篇，其中国外SCI文章15篇，主编英文专著1部。《American 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Radiation Biology》等多个SCI杂志的审稿人。'有位院士调侃，一个肿瘤细胞的智商，几个院士加起来都敌不过。' '它像一匹失控的野马，我们能做的是，用射线锁住它，改变它的发展轨道，修正它。' 第六人民医院，肿瘤放疗科主任王卫东，擅前列腺肿瘤等中晚期癌症放疗。 在他看来，这是技术含量最高，最有发展前途，对病人最有实际意义的治疗手段。'根据2005年发表在欧洲的放射肿瘤学会主办的《Radiotherapy & Oncology》杂志上的统计资料，肿瘤治愈率是55%，其中手术占27%，放疗占22%，这个数字还是在放疗技术不普及的状态下产生的。大约70%的癌症病人在治疗癌症的过程中需要用放射治疗，约有40%的癌症可以用放疗根治。' 全国放疗医生一共才八千人，而手术医生有几十万，这让他颇为担心，'老百姓不知道啊，也没人宣教，如同关云长，纵然有赤兔马，青龙刀，只能在斗室里施展，徒呼奈何。' 生命无常，他认为，活在当下，即使面临陷落，也要好好过上每一天。'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钱财并不重要。我见过身家数亿的患者，撒手西去时，万贯家财，只留下一地冰凉。' 军旅医者 放射治疗是肿瘤治疗的三大手段之一，在临床肿瘤治疗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它是目前治疗肿瘤最有发展前途、技术含量最高、疗效最可靠、对病人来说意义最大的一种治疗手段。美国人统计肿瘤的总治愈率是55%，有27%是外科贡献的，22%是放疗贡献的，内科药物治疗贡献剩下的6%。所以说放疗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王卫东医生觉得，他当年选择了'肿瘤放疗'，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王卫东的经历中，有三个关键词：军人、医生、肿瘤放疗科。 他在1987年高考时，误打误撞选择了医生的职业，考入第三军医大学临床医学系。本科毕业后又读了放射医学硕士，进入第三军医大学附属医院工作，做了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到2000年，又读了呼吸内科学博士。2006~2007年在美国读了博士后，回国从事肿瘤放疗临床工作了几年，转到四川省肿瘤医院。近来，又作为人才引进到六院肿瘤放疗科工作。 多年来不断的学习、进修机会，让他对于放疗有了深刻的了解，并且在这个领域中，做出了诸多的建树。 王卫东说，每一段的经历对他而言，都很有意义。他在本科阶段建立起了医学的基本知识架构；硕士阶段，有了一定的专业方向；博士时，重要的是使自己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而作为一个军人，多年规律的生活让他更加成熟了，在军队中多年的磨练，也让他更加看重集体意识，更加谦逊。 他的病人说：'王医生医德很好，对病人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我们喜欢这样的好医生。' '终极武器' 肿瘤医生每天都面临着生死，病人以性命相托，希望可以摆脱病痛。可是，目前来说，肿瘤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种未被攻克的难题，面对这种现状，肿瘤医生能做什么呢？ 王卫东表示，肿瘤医生可以更好地利用放射治疗这一方法，促进肿瘤治愈率的提高。 '首先要认识它，在了解比较深入的情况下，尽管目前完全控制做不到，但是能够修正它的发展轨迹。它就像一匹野马一样，治疗的手段可以不让这匹野马跑得很快。' 有一位老院士说过这样一句很调侃的话：一个肿瘤细胞的智商远远高于几个院士加在一起。在某个地方找到它，它很快就变了；随时处于变化之中，导致我们永远追不上它。 很多年前，一个人如果得了癌症，几乎就是被判了死刑，医生们竭尽全力的治疗，也只是疲于奔命，不能很好控制。现在的治疗手段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精细，越来越极致。王卫东医生感到，和肿瘤的这场战斗，他也有了可以依仗的武器。放疗就像是能够精确制导的导弹一样，找的准，看的准，打的也准。加上技术上不断进步，很多难治性的肿瘤治疗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这让他又有了原始的动力以及越来越明显的成就感。 随着医学等科学的不断进步，人类在未来可以完全驾驭肿瘤。而放疗，可能就是那个终结这场漫长战争的终极武器。王卫东医生解释说，很多人觉得，射线对于人体的损害会非常大，但是实际上，现在各种放射治疗手段如精确放疗等的不断推陈出新，对于射线的防护已经做得非常完善了，除肿瘤病灶外的正常组织，几乎很少会受到不必要的射线照射，这样就保证了放射治疗的安全性。而放疗科医生受到的辐射也并不高，基本都是在国际国内控制标准的10%以内。真正的问题在于，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普通公众不了解，甚至其他科的医生也不了解，于是放射治疗有时就像一个禁区一样。他希望，人类能够真正地用好射线，做好科普，让更多的人知道放射治疗肿瘤这种方法，给更多的肿瘤病人以生的希望。 口述实录 《问健康画报》：在你看来，肿瘤是什么？ 王卫东：从生物学的角度讲，肿瘤是来自于正常人体细胞发生了突变癌变，最大的特征就是'失控'。不像正常组织伤口愈合，长好以后就不继续长了，肿瘤完全失控时，其生长速度失控，会不断地长；位置失控，就是肿瘤转移。这些都是很可怕的。 《问健康画报》：有哪些难治性的肿瘤还需要攻克？ 王卫东：肺癌的发病率高，死亡率也高，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全世界搞了那么多年，投入那么多精力，在五年生存率方面有一定的降低，但对彻底治愈，目前还有待进一步加大力度进行攻关和突破。恶性肿瘤难以根治的主要原因是由它的生物学行为所决定，譬如有早期浸润、早期转移、免疫逃避等生物学行为，不容易早期发现、早期治疗。当人们发现时就已经是中晚期了，肿瘤已扩散转移，手术很难切除干净，术后易复发。放疗对于肿瘤的控制是有显著作用的，但是想要治愈必须要靠多学科的联合，现在全世界都在做,叫 'MDT'（Multidisciplinary team therapy），即多学科团队治疗，我们国家也在推行，建立针对单病种的多学科团队。譬如针对肺癌，可能要有肺科、放疗科、胸外科、病理科、影像科，甚至营养科、心理科等多学科的通力合作。 《问健康画报》：什么是放疗？ 王卫东：放疗由三部分组成：物理、生物、临床放射肿瘤学，这三个是一个完整的知识结构。放射治疗的手段是电离辐射。放射治疗已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伦琴发现X线、居里夫人发现镭之后，很快就用于临床治疗恶性肿瘤。放射治疗几乎可用于所有的癌症治疗，大约70%的癌症病人必须使用放射治疗，约40%的癌症可用放疗根治。医生在病人手术前，可以用放射治疗来缩小肿瘤，使之易于切除；手术后甚至手术中，可以用放射治疗来抑制残留癌细胞的生长。放射治疗采用特殊设备，产生高剂量射线，照射癌变组织，杀死或破坏癌细胞，抑制它们的生长、繁殖和扩散。虽然一些正常细胞也会受到破坏，但是大多数都会恢复。与化疗不同的是，放疗只会杀伤肿瘤，轻微影响周围组织器官，不会影响全身。随着科学不断发展，立体定向治疗、三维适形放疗、调强适形放疗、图像导引放射治疗、重粒子如质子加速器治疗等新型放射治疗手段，在临床不断推陈出新，所以，针对肿瘤病灶，精确定位、精确设计和精确治疗是肿瘤放疗技术的必然发展趋势，也是我们肿瘤放疗医生的追求目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只杀伤肿瘤组织，丝毫不影响周围正常组织的放射治疗手段广泛用于临床，肿瘤将不再是谈虎色变的疾病了。 《问健康画报》：日本的核事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们是不是因此就尽量不要去日本？ 王卫东：不是，影响范围没那么大，只要控制好附近相关地区、海域就行了。现在防护的手段越来越多，核电站是非常安全的。只要是可控的就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控，只有人类自己没控制好的时候，才会伤害到人类自己。射线用好了以后会在多方面造福于人类，目前用于医疗的部分，只是射线很小的一个贡献。电离辐射在工业的应用，实际比医学上多，如核电站，核探伤、核子秤、辐照灭菌、辐照育种、物流检测等。所以我觉得加强科学普及工作，提高公众对于放射的认识很重要。目前，我们国家公众对辐射的认识了解还仅仅停留在两次大的核电站事故（日本福岛核电站事故，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基础上。当然，我们从网络上也看到了，国家正在大力加强对辐射、对核电等安全知识的宣传。 《问健康画报》：人类与辐射应该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 王卫东：人类应该和辐射交朋友，比如肿瘤医生把射线当工具，对付不好的细胞。虽然我们还不能驾驭癌症，但是可以驾驭射线，这样的技术目前已经相当成熟了。最近几年最大的进步就是放射物理的进步。照射剂量算的准了，肿瘤位置找的准了，肿瘤病灶影像看到的也更准了。以前是用肉眼看不出来，现在很快就能在电脑上看清病灶的位置。现在网络IT的技术可以使信息的处理更全面、更完善，更迅速、更方便。得益于此，目前的放疗更加精准了。这样就可以更好地降低癌症的死亡率，使生存率提高。 《问健康画报》：做为一个三十多年的放疗科医生，你有什么体会呢？ 王卫东：我感觉到放疗的效果越来越好，地位越来越高了。缺憾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太少了，全国只有几千人，很多人进了医院都不知道有放疗这种手段。为什么肿瘤专科医院放疗科都是第一大科？因为它知道放疗的地位。在综合医院不一样，放疗科不被患者朋友所熟悉。很多患者都没有想到放射疗法治疗，很可惜，还需要医疗行业加大宣传力度，让更多的人了解放射治疗，熟悉放射治疗，更好应用放射治疗为人类谋利益。 《问健康画报》：放疗的副作用有哪些？ 王卫东：上世纪50年代以前，放疗是有一定的副作用，有一定的损伤主要是没有很好的精确定位手段。现在不同了，各种精确定位手段发展很多，我们找得准了，就能很好地避开那些正常组织，不造成损伤。目前副作用很小了，比如说黏膜放疗会有口干、口腔溃疡，发病率也很低了；还有放射对于肺的损伤，以前是把肺的部分照一大块，现在可以有很好的聚焦的办法，已经很少碰见放射性肺炎的病人了。 《问健康画报》：应该怎么去安慰病人？ 王卫东：最重要的是和病人思想上的沟通，但是说大包大揽的话可能会造成不良的后果，还要注意个体的差异。要设法给病人树立信心，病人在确诊后的前几周，是极度崩溃的，之后，有的病人求生欲望特别强，很快就会建立起信心，也会看到疗效。肿瘤的治疗是一场战争，作为医生就是要陪着病人打好这场仗。 《问健康画报》：你现在是否会有一种看破生死的感觉？ 王卫东：是的，肿瘤医生看到了人间万象，比如很多人都被名利束缚，患了肿瘤以后，他们的人生就失控了。 《问健康画报》：你怎么看待生命？ 王卫东：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人活着这一天，就要活好。好好地活好每一天比痛苦地活很久意义要大得多。生命最重要的是质量，而不在于长短。要好好活着，心里放开，这也是我自己在追寻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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