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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守望故乡

 圆角望 2015-07-28
    折红纬
    我生在神木东南部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里。多年来,我一直牵念着那方养育我的热土。这份乡情在我的血液里缓缓流淌,呼唤着我那颗不曾走远的心,呼唤着我推开缠身的俗事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一路上,伴随着汽车发出的嗡嗡声我想了很多,想着故乡的人,故乡的事。几十分钟后,我就到了故乡的脚下。有一条土路一直延伸到村子里,历史的轱辘在他的身上碾下了深深的辙痕。第一次走这条路是去赶集,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路变得泥泞起来。母亲挽起裤腿,背起我,手拉着姐姐,踩着泥水往回走,而我却心安理得地趴在母亲的背上,啃着从集市上买的干酪。
    村口,我再一次看到了那颗老榆树,枝条垂了下来,已经枯死了。树下依偎着一位身体佝偻的老人,用祈盼的目光朝入村的路安详地守望着。路越走越窄,野草成为了这里的主人。顺着路再往前走就是村里的学校了,旧时的“学堂”大门紧闭,门前簇拥着野蒿,早就没有了庄严的气象。这是我儿时读书认字的地方,也是我最害怕最不想去的地方。那时候念书的人少,所有年级的学生都在一个教室。老师只有一个,教所有学生的所有科目。跟我一个年级的共有七个人,坐着破桌子,干粮挂在桌腿上,有时也放地上。没凳子,两边放两块墩石,上边搭一块木板,能坐三四个人。教室外边的窗台上摆一溜洋瓶子,那是我们的水壶,条件好的,喝酸梅粉;一般的喝白糖水;不好的喝白开水。
    沿着废弃的窑洞继续往前走有一盘碾子,很早以前村里人就在这里加工粮食。大人们围着碾子筛米,或靠在旁边的槐树下拉家常。男孩子则三五成群地攒在一旁打纸包,逮蝈蝈。女孩子会玩一些像跳皮筋、拍手歌之类的游戏。大家说说笑笑,好一派热闹的场面。渐渐地我的步子沉了起来,家里几孔窑洞的轮廓映入我的眼里。时间不只会使一个人变得沧桑,也让这几孔窑洞不复早年英武的气象了。院墙被侵蚀出一个个的凹坑,墙头长出了许多野草,招招摇摇,大有占山为王的意思。大门上还贴着多年以前的对联。对联的颜色已经从起初的红色褪成了粉色,甚至是白色。上下联都已残缺不全了,只有横批“万象更新”还高高地挂着。
    大门的锁已经锈死了,走门是进不去的。我只好跨过西面坍塌了的院墙,撇开长到胸前的野蒿,跳进破败的院子里。我想起了儿时烧土灶,拉风箱,提水饮牛,割草喂羊,躲在墙角吃饼干,钻进牛圈捉迷藏……二十多年过去了,时间带走了那时的人。家里几孔窑的门窗都走了形,一进窑里,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子瘆人的潮气。家具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灰上有许多昆虫留下的足迹,一道一道。炕上被老鼠盗出好几个大洞,刨出一堆堆黄土,留下一溜溜鼠粪。窑里多年不生火,潮气渗进来,窑顶的泥皮开始脱落,墙角结了许多蜘蛛网。墙上还贴着小时候画的一张画,是拓着课本上的人物描的,流露着一股稚气。
    我在村里二妈家吃了晚饭,二妈家住的高,可以看到村子的全貌。傍晚,我挪了把椅子坐在路口,静静地看着昔日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土坡。孤寂的夜色湮灭了当年熟识的身影和熟悉的声音,留下了空落落的村子,坍塌的窑洞和佝偻的老人,而最终留下的是人们对这个时代的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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