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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坎卦“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与《诗经·采苹》“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文：李守力） ——摘自李守力《周易诠释》习坎卦解读
【29.7】 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象曰：樽酒簋（贰），刚柔际也。 【白话】 六四：应该用樽装酒和簋盛食祭祀神，也可代之以瓦缶装酒盛食，从窗户送入简约的祭品，最终没有咎害。 象传说：应该用樽装酒和簋盛食祭祀神，也可代之以瓦缶装酒盛食，因为刚柔交接顺承。 【解读】 ○樽酒簋，贰用缶： 樽，帛书《周易》作“奠”，《说文》“置祭也。”段玉裁：“置祭者，置酒食而祭也。” 《周易》以阳实为富，阴虚无阳为不富，如小畜九五“富以其邻”，泰卦六四“不富，以其邻”，无妄六二《象传》言“未富”。樽簋，贵族祭祀礼器，樽盛酒，簋盛食，指九五阳爻；缶，瓦缶，下士或庶民祭祀礼器，指六四阴爻。 九五为坎之中爻，坎为水为酒，九五为尊，六四变卦互体巽，巽为木，故为樽。二至五互体颐卦，颐为食，二至四互体震，震为竹，故有簋盛食象。故有“樽酒簋”象。 六四处互体震，阴虚无阳为不富，故为缶。（见比卦解读：论《周易》以震为缶） ○纳约自牖： 牖，窗户。纳，送入。用瓦缶装酒盛食，把俭约的祭品自窗户送入。为何不走正门？窃以为，古时男子祭祀走正门，女子祭祀只能由窗口送入祭品。所以六四爻辞是讲女子敬神祭祖之事。
愚按：《易经》纳甲或为《连山易》干支体系：艮少男纳丙，艮为门（户），丙字古文象门；兑少女纳丁，兑为口，位在酉（西），丁字古文象牖（窗），酉牖同音。
《诗经·国风·召南·采苹》，根据《礼记·昏义》为说，认为是贵族之女出嫁前去宗庙祭祀祖先的诗。“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安置祭品在哪里？祠堂那边窗户底。今儿谁是主祭人？少女恭敬又虔诚。） 六四阴爻为女子，九五为男子，六四柔而得正，顺承九五，所谓“刚柔际也”，际为交际，即亲比。六四女子真诚地以瓦缶祭器在宗庙窗口行祭礼（可能是没落贵族的女子，坎之时义也。），终究无咎。 由此可见，“贰用缶”之“贰”兼有两义，一是副，替代，二是“贰”偶数指女子，《周易》以奇数为阳，偶数为阴。 ○【习坎卦六四爻辞断句辨析】： 1、帛书《周易》習贛（习坎）六四爻辞作：“奠酒巧（言/亦）用缶，人药自牖，終无咎。” 奠，同樽。 巧，篆体形似“朹”（guǐ），朹、匭为“簋”（guǐ）古文（上古音读“九”）。巧，上古音幽部溪纽，簋上古音幽部见纽，巧是簋的通假。 （言/亦）同亦，《说文》“人之臂亦也。从大，象两亦之形。”贰，《说文》“副、益也。从贝弍声。弍，古文二。”故亦通贰。 人药，即纳约，人是“入”之误，“纳”古文“内”，《说文》“内，入也”，“入，内也”，内与入互训，故“内”通“入”。药是约的通假。 因此，帛书《周易》习坎六四爻辞断句为： 奠酒朹，亦用缶，入约自牖，终无咎。 2、《释文》：旧读“樽酒簋”绝句，“贰用缶”一句。“象曰樽酒簋”（一本更有贰字）。 3、王引之《经义述闻》：郑、虞二家，皆以“樽酒簋”为句，“贰用缶”为句。郑注曰：“六四上承九五，又互体在震上。天子大臣以王命出会诸侯，尊于簋，副设元酒而用缶也。”（见《礼器·正义》。）虞注曰：“震主祭器，故有樽簋。坎为酒。簋，黍稷器。三至五有颐口象，震献在中，故为簋。坎为木，震为足，坎酒在上，樽酒之象。贰，副也。坤为缶，礼有副尊，故贰用缶耳。” 4、簋，上古音幽部（韵）见纽（声）；缶，上古音幽部帮纽；牖，幽部喻纽；咎，幽部群纽。根据叶韵，断句为： 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5、传本《周易》采用王弼的断句： 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王弼曰：处坎以斯，虽复一樽之酒，二簋之食，瓦缶之器，纳此至约，自进于牖，乃可羞之于王公，荐之于宗庙，故无咎也。 按：樽簋，乃是商周贵族所用祭器。缶之瓦器，庶民所用祭器。王弼以“簋贰”为“二簋之食”，而经文只说“樽酒簋贰”，未有“一樽之酒”也。樽簋加缶，贵贱祭器何以杂用？“纳此至约”，有“樽簋”贵族所用祭器，何以言“至约”俭朴耳？可见因断句之误而致释读之误。 6、窃以为，朱熹《周易本义》的断句符合《周易》古义： 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朱熹《朱子语类》云：
又问：“六四，旧读‘樽酒簋’，句。‘贰用缶’，句。本义从之，其说如何？”曰：“既曰‘樽酒簋贰’，又曰‘用缶’，亦不成文理。贰，益之也。六四近尊位而在险之时，刚柔相际，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问：“牖非所由之正，乃室中受明之处，岂险难之时，不容由正以进耶？”曰：“非是不可由正。盖事变不一，势有不容不自牖者。‘终无咎’者，始虽不甚好，然于义理无害，故终亦无咎。‘无咎者，善补过’ “樽酒簋”做一句，自是说文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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