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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的报应

 赤峰老董 2015-08-17

中国新传说——当日的报应

金坪县有一个侠刚肉联厂。说是肉联厂,其实就是宰割牛羊的地方。经营这个肉联厂的夫妇俩,男的叫乜成刚,女的叫杨叶侠。这肉联厂的名字,就是从他们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组成的。

这一年中秋节前一天,天刚蒙蒙亮,这男老板就在通往县城的路上,拦下了满满一车20头预备出卖的肉牛。经过讨价还价,一车牛被顺利的拉进了侠刚肉联厂。

因为金坪县是一个农牧业综合的大县,县城内就有五家肉联厂,男老板怕卖牲畜的客户把肥肉送到别人嘴里,所以提前在路上拦截,争取多拉几个大宗客户。把运牛的车交给女老板,男老板匆匆地吃了一碗牛肉大葱饺子,就又出去截卖牛的车去了。中秋节之前,是卖牲畜的高峰期,他可不愿意把这个挣钱的机会错过去,要知道,碰到好摆弄的客户,他们杀一头牛可以纯赚1000元钱!

女老板顾不上梳妆打扮,迅速招呼工人,把一车20头肉牛全部头朝下挂在上,麻利地放了血,割下牛头,用拉皮机扯下牛皮,开膛破肚,清出五脏,开始了剔肉。按照同客户讲妥的交易办法:客户按剔骨肉每市斤14.5元的价格,同肉联厂结算肉牛款,皮张、头蹄下货、骨架归肉联厂,折抵加工费。

卖牛的客户一行四人,主人姓冶,名叫主中。另外跟来卖牛的三个人,有老冶的妻子、妻弟和一个侄儿。

这位冶主中原来是单名一个字,后来有人开玩笑,将字故意念成上声,叫了起来。这位也不甘吃亏,到了派出所,又在自己的名字当中加了一个字,使这个名字杜撰的含义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人们简直对他无法直呼其名。

牛交到上以后,老冶就吩咐妻子、妻弟和侄儿到附近的快餐店吃饭,等他们吃完饭再来替换自己去吃。杀牛的地方必须有人守着,防止有人顺手牵羊。这是他们经营育肥牛一年的成果,一点儿也大意不得。

轮到冶主中去快餐店吃早饭,牛的酮体已经从屠宰间推进了剔肉车间。他嘱咐老婆看着剔下的牛肉过秤验收,他去吃早饭。为了抓紧时间,他的饭相当简单:只要了一碗豆浆、半斤油条,三下五除二吞了下去,急匆匆赶回肉联厂。

冶主中一进肉联厂大门,就听见一片吵闹声,听声音,似乎有自己的老婆。他紧走几步,进了剔肉车间,见老婆与女老板剑拔弩张,象两只决斗中的雄鸡,羽毛都偧了起来。便急忙朝自己的老婆询问:怎么了?老婆往肉案子上一指,气忿的说,你看,这不是坑人吗?说是肉归咱们,其余下货归他们,他们就狠劲修割,多出下货,这下货也出的太出格了吧!冶主中顺着老婆手势往肉案子上一看,顿时将一张本来不算白的糙脸气成了猪肝色!

只见肉案子上大块小块的牛肉堆在那里,一片狼藉。两个半米见方的修割盘,盛满了修割下来的下货软骨和板筋上连着大块的红肉还有一块块从肉上割下来的!哪个盘子中也有十多二十斤这的下货。看样子修割盘内的下货是端走时被截下来的,老婆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抓住修割盘的盘沿,一个打算端修割盘的女工表情尴尬的站在一旁发楞,七八个剔肉工,不在乎客户同女老板如何争吵,继续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剔肉、修割。看来,这样的场合他们经的多了,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本来,这修割是肉联厂的一步必不可少的加工程序,剔除牛肉中的板筋、软骨、肌腱、油脂,将牛肉分割成牛前牛后牛绺等部位肉。怎么修割是肉联厂的事儿,其他人无权干涉。可是,因为有了?皮张、头蹄下货、骨架归肉联厂,折抵加工费,牛肉以每市斤14.5元的价格,同肉联厂结算肉牛款?的协议,修割这道工序应该什么时候完成、在验收牛肉前还是验收牛肉后,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冶主中何许人也?也是走南闯北不吃亏的主儿,改名字的事儿便很能证明他的性格。这样的人,岂能任人宰割!

这时候,女老板还在那里唾沫飞溅、大声嚷叫:去打听打听,哪个杀牛不这么杀!板筋、腱子把儿能算肉么?油能算肉么?真没见过你们这帮人,混理不讲!

这位大姐,你也别嚷啦!咱们都是生意人,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讲究公平交易,信誉第一。早晨来的时候,我跟乜老板讲好的:牛杀死以后,头、蹄、尾、皮张和下货与腔子里的油归肉联厂,骨架归肉联厂,剔骨后的肉归我,十四块五一斤,付现钱。这怎么,肉还没过秤,就开始修割啦?修割下来的东西算下货下货算你们的?哈!做生意不能这么做吧!冶主中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强压着火气,近前跟女老板论理。

你说这生意该怎么做?别人每斤142(毛钱),我们145(毛钱),还不知足啊?

多少钱一斤是事先讲好的,知不知足我们自己心中有数。出300斤肉的牛,你比别人多花90块钱,做成了买卖,却比别人多赚900!这个账谁不会算?难道你多出的三毛钱,还得对你们感恩戴德、还得任你们修割?还要零割肉割回去?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仗义不仗义,都是两家愿意!你要是不想卖,现在连皮子带肉拿回去,每头牛交1500元加工费!现在就交钱拿走,别耽误我们干活儿!”

我值四千五的牛,得任你修割?不让修割就要给你交1500元加工费!你觉得这个霸王买卖就没人管你了?我还真不信!说着,冶主中气呼呼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张承啊?……是我是我!上班没有?……我今天早晨下来卖牛,你姐也来了……吃了吃了……我在侠刚肉联厂,是这样,因为剔肉和老板发生点磨擦,你过来帮忙调解调解?……好,好!我等你。

女老板听到冶主中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有些傻眼。张承是本镇的工商所长,这里的买卖人都知道。尤其是对那些不法工商户,张承就是他们的克星。女老板有些傻眼倒不是冶主中给张承打电话,而是从电话的语气中听出冶主中同张承关系非同一般。她的令人生厌的三角眼转了两转,缓和了口气,转头对冶主中老婆和缓的说,“工人们干活儿也太粗心了,真是“修割”时带上些肉。这样吧,你自己挑,把软骨和板筋挑出去,其余的放进大堆里过秤,这样行了吧?”

谁也不愿意将一桩买卖吵着做完。见女老板有些回头,冶主中夫妇俩见好就收,同意了女老板的意见,张罗过秤验收。这时候,冶主中的手机响了,见是在省城读大学的儿子的号,他告诉妻子:儿子。转身到外头去接。

接完电话的冶主中一脸焦急,见老婆正同女老板张罗过秤验收,也不避讳女老板在跟前,就对老婆告诉:儿子住院啦,说是肠梗阻,要一万元手术押金,不然不给手术,他转头面向女老板:我先支一万元钱行不?我儿子住院急用钱!

预支不行!过完秤拿验收单去结算吧。

那也行,我们抓紧验收吧!

这时候,20头牛已经剔完,剥皮和剔骨的工人清理场地,修割的工人守在另一个车间的肉案子前,等待牛肉验收后的正式修割。

三十五!看秤的验收员大声报数。

四十二!验收员报出了第二秤的数。

三十八!验收员又报出了第三秤的数。

等一下。冶主中指着电子秤对验收员说,你如果是四舍五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你一味地,根本不,这我可要争竞了。这么,我们客户可不起呀!第一秤,三十五点三五,你舍了零点三五,我没作声,以为这是四舍,还有五入呢。第二秤,四十二点四五,你舍了零点四五,我没作声,认为和第一秤一样。可这第三秤,三十八点六五,你照舍不误,怎么?是不是认为冶主中我好欺负?!

什么?你给谁充祖宗?啊呸!也不睁开眼皮看看,老娘是谁!我见得人多了,没见过你们这样难弄的!嫌不公平?老娘还不称了!什么时候高兴了再来称!女老板将验收单装进挎包,看看表,十一点二十。哼了一声,扬长而去。留下了冶主中一家人守着一案子牛肉喘粗气。

女老板刚走,张承来了,他问明情况,给杨叶侠打电话,关机!给乜成刚打电话,关机!他明白了:躲啦!今天是跟你们较劲,不来啦!这五六千斤牛肉,一下午要再加一黑夜,掉秤百八十斤都不算掉!真是损到家啦。脱了初一脱不了十五,明天来了再说!张承也咬牙发狠。

冶主中将儿子急病住院要一万元押金的事告诉了张承。张承二话没说,领上老冶回家取存折,先给冶主中儿子的金牛卡上打入一万元,又给冶主中支了一万元现金,打发他立刻动身去看儿子。这里的账我帮大姐算

冶主中打的直奔省医院。六个多小时的路程,他感觉有一万里那么远。晚七点整,出租车进了省医院跳下车麻利的拨打儿子手机那边传来儿子冶金虚弱的应答:爸!冶主中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问清病房所在,他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儿子所在的病房。进病房前他还有些纳闷:怎么是妇产科?

进了病房,冶主中一下子楞在那里:想象中的儿子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面容苍白的俯坐在病床前。应该是儿子躺着的位置,躺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

爸,您坐这,听我慢慢给您说。

冶金把自己坐的凳子让给父亲,从暖水瓶中倒了一碗热水递给他,待父亲坐下来慢慢喝了两口水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上,对父亲汇报事情的真实情况。

原来,躺在病床上的是冶金的女朋友,叫乜丹阳。他们两个是大二同学。今年第一学期,他们就瞒着双方家长秘密同居了。近半个多月,乜丹阳经常闹肚子疼。今天上午,乜丹阳突然剧烈腹痛并且下红,冶金马上陪她去医院。急疹科简单询问后确认为宫外孕,介绍到妇产科。妇产科给出的结论也是宫外孕,并告知立即手术,但一万元的手术押金让两个人犯了难。本来,如果住学校宿舍,两人的生活费是富富有余的。但两人在校外秘密租房,用光了富裕的钱。现在急病用钱,凑一千元都困难。没办法只有同父母要。上午十点五十分,先是乜丹阳给父母亲打电话,母亲的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父亲的电话无法接通;冶金要通了父亲的电话,谎称自己肠梗阻住院用钱,父亲回复说争取一个小时内将钱划到卡上。两个年青人只有等。半个小时后,乜丹阳给父母打了四五个电话,网络回应都是已关机!已往他们躲债常用关机的办法对付债主,今天轮到女儿身上,令乜丹阳痛心疾首、苦不堪言。十二点,乜丹阳腹痛减轻可血压急骤下降,一个小时之内血压下降至40——20毫米汞柱,神智渐渐昏迷。冶金见父亲答应的钱还没到,乜丹阳的状况愈来愈差,为了挽救女友生命,他毅然决然找到值班医生,请求用自己的血换成同乜丹阳同型的血输送给她,输多少都可以,输干自己的血为止。大不了一块儿去死!1000cc的血液输进了女友的身体,乜丹阳又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这时候,冶金的手机传来信息:10000元现金到账。冶金将金牛卡押给医院收款处,在手术单家属签字的地方签上丈夫字样,乜丹阳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很顺利,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但切除了一侧的输卵管,可能影响今后受孕。

爸,这就是您的儿媳妇了,您不怪我吧?

不怪,不怪!省得爸妈帮你张罗了。这丹阳家是哪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她家也是金坪县的,她爸叫乜成刚,她妈叫杨叶侠,侠刚肉联厂您知道吧?就是她们家开的。

哎唷,儿子哎!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你知道这丹阳家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么?这两口子是为了治我关了手机!你知道我答应一个小时给你划钱为什么晚了么?也是这丹阳的母亲使坏不给我付牛肉款!

啊?

是这样,……”

冶主中一口气将卖牛的经过给儿子讲了一遍,听到床上有压抑的哭泣声,一抬头,见乜丹阳已经醒了。

乜丹阳泪水涟涟的望着冶主中说:冶叔,对不起!我妈她们怎么这么缺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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