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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新:和教师一起书写生命传奇

 soul69 2015-09-07
朱永新:和教师一起书写生命传奇

    朱永新(后排中)在乡村小学    薛晓哲 摄

    《致教师》朱永新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

    ■本报记者 王珺

    “在教育学者中,我不是最有学问的,但肯定是和一线教师贴得最近的人之一。”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民进中央副主席朱永新以一贯的自信这样评价自己。

    在新书《致教师》中,他以教师的朋友、同行者的身份跟教师对话。

    作为新教育实验的发起者和主持者,他认为新教育对自己最大的影响,是让他“更注重民间立场,更抱有一种草根情怀来看待教育问题”。

    从大学教授到主管教育的副市长,再到民进中央副主席,职务的变化没有阻断朱永新身上浓厚的教育情结,反而历久弥新,成为他从未放弃的追求。

    诞生于苏州古城的新教育实验历经15年的发展,目前已有56个实验区,2700多所实验学校,成为推动我国教育改革的一支重要的民间力量。

    新教育实验以促进教师成长为逻辑起点,将职业认同和专业发展作为教师成长的两翼。在《致教师》一书中,朱永新用老师们熟悉并喜欢的“朱氏文风”对中小学教师提出的“如何抵达教师职业的四重境界”“如何寻找生命原型”“教师如何关注窗外世界”等问题进行回应,这些回应既是对教师成长问题基于实践的阐述,也可看作激励教师寻找职业意义的生命密码。

    滴石斋的灯光和“朱氏文风”

    读书周刊:在书中,有教师问,如何合理安排时间才能使教师释放自己的空间,从而得到更大的发展。我特别喜欢您关于控制心灵的艺术的说法。

    朱永新:要使一个人专注,表面上看需要有驾驭时间的本领,其实更需要有控制心灵的艺术。在今天这个充满喧嚣、诱惑的时代,更需要修炼这种艺术。

    我觉得教师特别需要合理利用自己的整块时间,比如寒暑假,可以集中整理自己的教学心得,记录自己的生命叙事。

    读书周刊:您身兼数职却总给人精力充沛的感觉。记得十多年前采访您时我就问过关于时间分配的问题,当时您是苏州市副市长,戏称自己“星期天为理想打工”,您也多次提到小时候父亲敦促早起练字使您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朱永新:是的,我觉得那是父亲给我的最好礼物。晚上读书,早起写作,几十年来已经形成了我的生物钟。我的大部分文章都是利用别人休闲娱乐的时间完成的,所以我坚信,阅读、写作的时间挤挤总是有的。我的微博大多是早间写的,分“一言难忘”“教育闲思”“新父母晨诵”“书香中国”等几个主题。前年我当爷爷了,所以新开了“童书过眼录”板块,为父母们推荐童书。

    读书周刊:您许多文章的末尾都标有“北京滴石斋”,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朱永新:那是我给自己书房的命名,取水滴石穿之意,我想强调一种坚持的精神。工作再忙也要坚持读书,坚持写作,坚持下学校,新教育实验这些年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坚持。

    读书周刊:在各地学校采访,总能听到老师们对您的著作如数家珍,尤其是《我的教育理想》,很多教师说这本书点燃了他们沉睡已久的教育激情。从发行量看,这本书确实已经成为教育畅销书、长销书,您觉得原因何在?

    朱永新:我想可能和我亲近教师的态度有关,也有人说,我独特的话语方式受到教师的欢迎。我的自我评价是,我不是最有学问的,但肯定是和教师贴得最近的。这些年我基本每年跑100所左右的学校,和一线的老师接触多了,和学校接触多了,能看到更真实的教育问题,也更了解教育关键点、矛盾点。

    读书周刊:您的文风质朴而富有激情,《致教师》这本书的第四辑收录的6篇随笔是近几年为教师写的新年致辞。在岁末为什么会有话想对教师说?主题又是怎样确定的?

    朱永新:以前过年的时候会给朋友写信,有人说你应该给教师写信。于是,从2009年年底,我就开始每年新年前夕给教师写一封信。主题都是我觉得对教师比较重要的问题,如理想、信念、爱。我希望老师们能在新的一年给自己一个期许,找到新的方向。其实无论是《我们正在涨潮的海上》《每朵乌云背后都有阳光》,还是《向没被污染的远方重新出发》《爱教育就是爱自己》,都是我想与老师们共勉的话题。

    教师专业发展的“吉祥三宝”

    读书周刊:您一直致力于阅读推广,新教育也将阅读作为重要的活动基础。据您的观察,教师阅读状况在这十多年中发生了哪些变化?

    朱永新:应该说,在中小学范围内,整个阅读的生态有了很大变化,全民阅读、书香校园这些理念越来越被大家接受。不谦虚地说,这与新教育十多年的深耕细作有很大关系。

    新教育在学生、教师群体中推动阅读起了很大作用。我们反复传递一个信息,没有教师的阅读就没有学生的阅读。教师怎么读?新教育提出教师专业地图的概念,倡导教师读那些最有价值的书,我们叫作根本书籍,这在中小学得到了很大认同。虽然从总体上说,中小学教师的阅读状况还没有像我们期待的发展那么快,但趋势是令人乐观的。

    读书周刊:您这本书里多处提到阅读的问题:《站在大师的肩膀之上》谈的是如何进行专业阅读;《爱上阅读需要多管齐下》谈怎样让学生爱上阅读,等等。请问阅读与教师的专业发展是什么关系?

    朱永新:新教育实验的教师专业发展是以专业阅读、专业写作、专业发展共同体的“三专”理论作为基础的,我们称为教师成长的“吉祥三宝”。我一直强调,没有教师的阅读,就没有教师真正意义上的成长与发展。教师专业阅读的根本任务,就是构造一个合宜的大脑。专业阅读的关键是必须回到对根本书籍即经典书籍的研读中来,换句话说,就是强调恢复原初思想的能力。

    读书周刊:您认为经典阅读对教师意味着什么?

    朱永新:我曾经对新教育的老师们说,在他们的教室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别人的教室里早就发生过,在另外一些人的教室里还会继续发生。不善于读书学习的教师,总是拿着一张教育的旧船票每天重复昨天的故事,而通过阅读教育经典,与过去的教育家对话,教师才有可能站在大师的肩膀上,逐步形成自己的教育思想。

    读书周刊:您自身的阅读经验是怎样的?最近读了哪些书?

    朱永新:这几年我基本以系统阅读一个人的著作为主。刚刚把蒙台梭利的书通读了一遍,从去年到今年的4月份,把苏霍姆林斯基的书通读了一遍,前年读的是叶圣陶、陶行知。我是边读边做笔记,近两年出版的《陶行知教育箴言》《叶圣陶教育名篇》《大师教你做父母——对话苏霍姆林斯基》等都是阅读思考的产物。

    关注度比较高的大众读物也会读,否则就跟时代脱节了。

    让职业成为生命意义的寄托之所

    读书周刊:在《致教师》中,您回应了教师提出的关于理想、幸福等形而上的问题。您认为这与教师职业认同有什么样的内在联系?

    朱永新:职业认同更多的是和人的理想、激情、追求以及对职业的理解和认识有关。海德格尔说,以什么为职业,在根本的意义上,就是以什么为生命意义所寄托。新教育的职业认同,是指生命个体对于职业价值的发现和体认,进而产生的心理归属感。

    读书周刊:据我所知,新教育将职业认同归纳为三个方面:关于生命原型,关于生命遭遇,关于语言密码。您觉得教师应该如何寻找生命原型呢?

    朱永新: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生命的叙事,这个叙事一定有其特定的生命原型,我们也把它称为自我镜像或人生榜样,以什么样的人为榜样,我们就会成为那样的人。生命原型,对缺乏理想的人,就是点燃理想的火种,对追寻理想的人,就是让理想之火燃烧得更旺的干柴。

    读书周刊:我上一次写您的专访文章题为《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言说方式》,理想主义者成为您鲜明的标签。这些年来,您对理想与现实的关系是否有新的认识?书中您提出做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是怎样的思考路径?

    朱永新:教育与理想本来就是一对孪生兄弟,教育是培养人的事业,是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事业,所以教师职业肯定是最具理想情怀的职业。

    当下,理想似乎成了一个贬义词,经常被用来形容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年轻时就被称作“理想主义者”,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这个称谓,因为理想在我心中从来都是神圣的,而新教育这些年的发展壮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吸引了一群视教育为信仰的理想主义者。

    之所以说“做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我的思考是,必须扎根于现实的土地,在坚守中成就理想;与真正的理想相伴的,应该是行动。新教育就是靠一群扎根在现实土壤里、行动的理想主义者进行的事业。所以,我现在更愿意把自己称为“行动的理想主义者”。

    读书周刊:书中许多篇目都有幸福这个词语,《教师的幸福从哪里来》《在问题中收获成长的幸福》《幸福通过分享而愈发丰盈》《教室就是幸福之源》……新教育也以“引领教师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为宗旨。您认为,教师职业的幸福来自何处?怎样才能获得真实的、不虚空的幸福?

    朱永新:关于幸福的名言妙论各不相同,但大体揭示了幸福的基本特征:幸福来源于创造。我更多强调教师的幸福来源于每天日常的教育生活。

    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己的关系构成了幸福的三个来源。教育是复杂甚至繁重的工作,很多人认为这让教师丧失了幸福感。从新教育教师的感受看,却并非如此。因为他们在用心研究学生成长的案例、及时记录自己的生活、和同事共读共写中感受到成长的快乐,所以,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他们也能与幸福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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