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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黄河十年行之十五

 阿里大叔 2015-09-15

2015年9月9日,黄河十年行离开了高原反映强烈的不能不让人敬畏的青海省果洛州玛多县黄河源头,向黄河流经的另一大峡谷贵南县走去。一出玛多县,我们的车就在辽阔的天地间穿行。明天下雨,今天天晴了,云在天空这个大舞台上心情地抒发情感中。

从玛多出发

黄河源的星星海

路上

路边的藏野驴

水中的野鸭子

在这样的高原上行走,不能不感慨天地之宽,野生动物的自由自在。人之渺小,对大自然的敬畏发自内心。在这里,也更理解了藏族同胞对大自然的感恩之心来得真诚,来得自然。

可是,9月9日,就在黄河十年行一车的人陶醉在这样的大自然的时候,这样一个场面让我们惊呆了。一头很大的牦牛躺倒在地上。我们停车走近看见的是脖子上被铁丝网勒着的一头牦牛,它的头的前方是一地的血。

倒在保护草原的举措下

死于铁丝网

面对路与网的挑战

2010年8月29日,黄河十的行第一年时,采访了藏包里钻出来的草原生物学家西北高原生物所研究员吴玉虎。那次吴玉虎第一次和我们说:我恨不能一夜之间清理掉整个青藏高原的网围栏。随后的几年里,这句话吴玉虎是每年都要向黄河十年行重复说的。

吴玉虎的工作主要就是从事植物分类和植物区系地理研究。他曾带队在青藏高原的河源地区、昆仑山地区和西藏、新疆、甘肃、青海等省区进行野外科学探险考察数十次,积累了丰富的野外考察和科学探险的经验和第一手科研资料。

那次,吴玉虎告诉我们:就网围栏来说,政府是为牧民做了件好事。其初衷是好的,但结果我认为并不好。那次的采访是这样问与答的。

汪:网围栏的危害是什么?

吴:我先说好处。我问过牧民网围栏修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告诉我,网围栏修了以后,各家草场界限明显,牧民之间少打架了。而且放羊省事儿了,不用一整天盯着了。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好处了。铁丝网围栏,就是把成千上万吨的钢铁放在青藏高原,草原上的食物结构因它会有破坏。

长本事了

吴玉虎还说:网围栏后,最先受害的是野生动物。例如说青海湖有国家独有的普氏原羚,现在这种原羚可能只有几百只了。围栏以后,狼一追,普氏原羚就撞到围栏上去了。我们口口声声保护生物多样性,保护野生动物,保护三江源的一草一木。可是野生动物的遗传、迁徙、生存都被网围栏破坏了。

相比起来,人口更加稀少的可可西里的藏羚羊就可以自由迁徙。

汪:动物和草是共生的关系,可是现在很多围栏把草场围起来一些野生动物都不能进去了。您觉得这样对草场有好处吗?

吴:不吃草,对草原不但不好,而且是最大的坏,因为整个草场要向别的方向演替。2007年我们专门采访过牧民。牧民把我带到他们的草山上去,告诉我这里的围栏围了2年了,外头的草有6cm,里头的草最高的 4cm。扒开枯草、黄草以后才能找到稀稀拉拉的几个小植株。一棵草一共3cm,分成了三截,上面黄色,中间腐烂呈黑色,下面才是绿色。所以说,草一两年不吃就坏了,长不起来了。原因是老草、黄草、枯草遮住了阳光,下面发出的芽见不到阳光,一下雨,草丛里就积水,天气一热,很快就烂掉、坏掉了。牲畜不让吃,让野生动物吃也行,不吃是不行的,吃着才能促使草的生长。

汪: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吴:大家的共识是三江源要保护。但关键是怎么个保护法。现在很多管理草场的人其实不懂草场。

汪:既然您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可为什么像您这样的科学家很难影响决策?

吴:我也说不上来。科研工作者的责任促使我们必须说,当然决策不在我们。

汪:作为一个在青藏高原上工作的科学家,您最想说的话是什么?

吴:我想说,把网围栏拆掉,把没有利用的草场利用起来。网围栏干扰了野生动物活动,也干扰了草场的正常演替。


自由

草地中

不在草原的牦牛

2011“黄河十年行”沿着214国道行驶着,两旁草原上一字排开的铁丝网围栏又进入我们的视线中。这让我们的大巴课堂上的讨论又热闹起来。

突然,前方的车辆停下,拍纪录片的导演乔乔和助手小王迅速从车上跑下来,尽管领队和临时队医多次提醒大家在高原不要奔跑。这时,野外经验丰富的赵连石也快步向我们的车辆跑来,情绪激动的说:“有一头小藏野驴,从围栏出口出来跑到路上,到处是围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话没说完,赵连石赶紧拍照去了。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头,两头小野驴四处奔跑,应该是从我们停车附近的网围栏野生动物进出口跑出,要穿过公路和围栏去另一边的草场。走上公路,却没有发现对面网围栏的进出口。在这样的情形下,突然又看到这么多车,受了惊吓,在我们车队前后跑来跑去。

无法穿越

这样的网......

我们这些车和人贸然闯入人家“原住民”的家园,帮不上它们,反而越帮越忙。正在大家焦急无奈的时刻,一头大一点的野驴从我们车队穿过走向小野驴,小野驴看到大驴,情绪稳定了下来,耳鬓厮磨一会,小野驴跟着大野驴沿着网围栏向后方跑去。

赵连石说,这个大驴是母驴,是专程回来找失散的小驴。网围栏虽然设置了野生动物通道,但两边围栏的进出口都相距很远,没有生活经验的小野驴当然很难通过。

望着两只野驴远去的背影,队友们心情十分复杂,有对母驴勇敢的敬佩之情,也有对野生动物们不能自由奔跑的惋惜。

牦牛过马路


牦牛别拦在网外

路上大雾

如今黄河源的羊学会了新本事,可能还不仅仅是高原上的羊,包括中国很多草原上的羊。

“黄河十年行”的路上,这样的场面我们遇到的不是两次。家养的羊学会找到网围栏的漏洞,然后携手一起钻过网围栏。甚至更奇特的是,会有强壮的绵羊用肩膀将网围栏扛在肩上,让其他绵羊钻过去。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面对人类的“围追堵截”,动物也在快速进化,以便更好地迅速适应环境和生存。除了绵羊之外,其他动物如牦牛、藏原羚等,也在网围栏面前,迅速找到解决之道。

长年在草原上做生态考察的赵连石说,“一些绵羊和牦牛从小会练习如何跳过网围栏,长大以后,它们迟早会跳过这些障碍物,成为动物界里的‘跨栏明星’。”这样,人类打造的网围栏,逼迫动物不断提高自身的能力,从而让动物们得以快速进化。

围栏计划是把牧民集中到一个地方定居,每户牧民分给一定面积的草场,在把一定面积的草场围起来在一定时期内不允许放牧,简单来讲就是围栏放牧和围栏禁牧。这其实是在用管理农耕的方式管理牧场,初衷是好的,但是很多草原学家和生态学家都认为这并不科学。

分隔草场的初衷是明确各家草场的界限,减少牧民之间的冲突。可是,这非但使原来的初衷没有达到,还给牧民带来很多麻烦。分隔草场以前,牧民放牧分春夏秋冬场,他们根据草场生长的情况转场,可以避免局部地区过度放牧和草场退化。这种传统智慧其实是一种可持续的草场管理方式。分隔草场以后,没有办法转场,草场退化严重,牛羊数量也少了。后来,有聪明的牧民,几家共同拆毁围栏,联合起来放牧。

为了协调这一矛盾,政府也开始在牧区划出牲畜转场的“通道”。但这样的通道与传统放牧相比,至少要多出几倍的路程。为了实现冬夏牲畜的转场,牧民会几家联合起来用卡车运载牲畜。这样虽节省了一点时间,但是卡车和汽油的开支,增加了放牧的成本,对草原生态也有一定破坏。

   没有了牛羊的选择性啃食和踩踏,草原生态失去平衡,草原土壤变得贫瘠,鼠害也越来越严重。

拦!拦!拦!

过马路

   一段时间以来,一些媒体的报道和专家的观点告诉我们,三江源由于过度放牧,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生态破坏,导致草原退化、沙化现象日益严重。于是,国家采取了在三江源地区进行禁牧、生态移民的措施,为的是保护日益脆弱的高原草甸。但事实是不是就是这样呢?

   2012年黄河十年行在黄河源玛多县采访时,玛多县林业局朵华本局长的一番话让我们大感意外,因为作为对当地农牧林业非常了解的一位官员,他告诉我们:“在当地,一只羊需要28亩草场来养活,而一头牦牛相当于4只羊的草场面积,一匹马则需要5只羊的草场面积。目前,整个玛多县牧民养育有12万头牲畜,而整个草场面积可以养育300万有牲畜。”如果算上现在这里的食草野生动物,也只有20万头。也就是说,按照现有的草场面积,还远远没有达到过度放牧的程度。

   事实上,2015年黄河十年行从玛多县到麻多乡一路的观察,也让我们明确了一点:由于国家的禁牧,这里的草场上,除了我们看到的各种野生动物,大都是空荡荡的,渺无人烟,很少看到牧民放牧的牲畜,只是偶尔看到几群牧民放牧的牦牛和羊群。

   看到这一切,赵连石一脸心疼:“这么好的草场,不让牧民放牧,真是天大的浪费啊!”

   其实,对于草原来说,牲畜的啃食和踩踏,不但不是一种破坏和毁灭,反而是帮助草原更好地良性发展。

   从2012到2014年三年来,朵华本局长告诉我们,如今,牧民们被移民到定居点,由国家每年发给每户牧民8000元,连续发放10年。这些牧民离开自己祖祖辈辈生存的牧场,放弃了习以为常的游牧生活,来到城镇中的定居点,并没有学会新的生存手段,但是,他们又一时找不到新的出路。

旱的黄河源区(宋文摄)

家在黄河源

   让牧民们放弃游牧生活,黄河源区的生态状况究竟是否就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会恢复到人们满意的状况呢?在黄河源区我们听到的的还是:这里的沙化依然严重。

   黄河十年行还会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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