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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叶长文 眼下，各种以推广国学、儒学为名目的私塾学堂，像雨后春笋冒出来，不由得引人深问，这是一个需要圣贤的时代吗？上周六，市民文化大讲堂在深圳国学院（银湖分会场）举行以“从积累到内化——谈儒学推广之道”为题的儒学讲座，台湾国际儒学联合会副理事长董金裕作为主讲人，他表示，儒家经典经过历代传承才得以保存下来，希望推广儒学之精神，不是一下子的热潮，而能够温润地进行。在推广过程中，对儒家思想要有拣择，切合当代，从现实生活中一点一滴地去积累，久之，自然转化成行为上的习惯。 董金裕，中国台湾省苗栗县人，1945年出生，先后就读于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政治大学中文研究所硕士班、博士班，从事儒学研究近40年。著有《朱熹学术考论》、《宋儒风范》。董金裕对经学也有涉猎，对古代人物的研究有《明夷待访录——忠臣孝子的悲愿》一书。曾担任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一、二届理事，第三届副理事长。 希望“儒学热”不是一下子的热潮 三十多年前，董金裕去了曲阜一个县城参加孟子学说的国际会议，当时在火车上与同台湾来的朋友交谈时，有个女大学生很惊讶地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干什么的。他说从事的工作是大陆这边待遇最低的，那个大学生马上脱口而出：“我知道，是教师！”她接着问究竟来这边做什么？董金裕说是来参加孟子学说的会议。她问孟子是什么东西？他只好问知道孔子是谁吧？那个大学生立即说：“我们正在批判孔子啊！”两人顿时无言相对。 董金裕表示，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看到大陆这边正在掀起一股“儒学热”，希望这不是一下子的热潮，而是能够温润地进行。 据了解，自2004年开始，约有3000家学堂涌现在全国各地，民间教育实验盛况空前，人们对现行教育体制不满也寄托在其中，同时又能热衷于传统文化，最后形成了一种带有宗教性质的热枕，也有一种复兴传统文化的使命感相互交织前进，最后是不是圣贤都从学堂里一卡车一卡车地往外拉？董金裕说：“我曾去过一家民间办的全日制学堂，一群大约只有11、12岁的小孩子在认真投入地学习《论语》、《大学》、《中庸》、《易经》等，学生们齐声朗朗地诵读，一遍又遍地把圣贤之言都装在脑子。问他们有没有开设数学课，他们说《易经》里面有的。”他表示，这样的推广有些担心，因为易经里面的数学太深奥了，是从加减乘除到微积分的演变而来，大学生未必都能懂，更何况是小孩子。 深圳梧桐山脚下有个全国规模最大的读经村，这里在民间教育改革最先端。自2004年第一家私塾开办以来，已经有大大小小三四十家私塾，散落在深圳最高山峰的山脚下了。每天都有孩子们朗读着圣贤之言，传遍巷子各个角落。这一场在体制外的民间教育实验如今已走到了第十个年头。对于从事研究40多年儒学的董金裕来说，在推广儒学的过程中，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传承儒家思想，必须要拣择 有人说近现代以来，无论是中国危亡之际抑或是国力重振之时，都出现了“振兴国学”的呼声。至于“国学”能否补救，以及它有多大的实际意义，恐怕要等许多年后才能总结。因为，中国仍在剧变。 董金裕提出，在推广儒家经典的过程中，不能盲目跟进，儒家思想以仁为核心，但必须透过礼实践，才能达成目标。他认为，必须要做到4个方面，一是必须要拣择，不能够全盘接收；二是语境不明者不能够全盘接收；三是切合当代；四是要融入生活。 董金裕认为，儒家经典传承已久，未必都能符合现今人的需要。孔子生活的时代距今已有2500多年，时代、环境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一些说法已经不适用在今天这个时代，所以不能全部接受儒家思想。“比如孟子所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传统的农业社会的观念，在今天看来已经成为一种陋俗。这些东西我们必须要拣择，不可以照本接受。” 有个外国人曾向董金裕诉说，中国人的教育很残忍，比如黄香，九岁时正是身体发育的阶段，钻进冷冰冰的被窝替父亲暖热。董金裕说，这样的教育确实不好，尽管三字经的教育不错，但是像这些的做法行不通，应当注明当时背景。“比如《弟子规》所说：亲有疾，药先尝。这就不符合医学要求，入药七分毒，能治病是药，没病入药就变成毒了，尤其是现在都是西药，副作用更多，父母亲生病，能让孩子先尝吗？类似这些语句，在时空已改变的语境，就不能再用。 在儒学经典中，内容歧义者，应当特别谨慎对待。不能食古不化，尤其在小孩子身上推广时，更不能照搬下来，弄巧成拙。“《论语》所讲：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我们认为宰予白天睡懒觉是一个不上进的学生，可是在孔子学生中宰予与子贡是同一类门徒，所以不能以为被老师骂的就是坏学生。” 董金裕说，早期书写不像今天这样便捷，所以当时的记录往往不够详细，时代背景不同，后人要谨慎辨识。“比如很多人说孔子歧视女性，因为他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其实这句话有当时的时代背景，因为在孔子的时代，女性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知识水准不高，修养程度比较差，所以孔子才会这样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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