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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评选全球最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作家？海明威一定可以入选。去欧洲任何一个稍有名气的小酒馆，你总会发现有他的足迹。今天，就让我们追着海明威的脚步前往马德里，去那片重口味却温暖的土地。 马德里永远是海明威心上最柔软温暖的，他甚至为这座城市写了一则小故事，题为“世界之都”。直到今天，前往Echegaray街的La Venencia，点一杯曼赞尼拉雪莉酒，你便可以直接跨越到海明威的时代，因为酒保会告诉你：“这里七十年没变，你看到的和海明威一模一样。” 1 去年9月底，我到西班牙去做“伊比利亚火腿之路”的采访，工作结束后，住在马德里老城区。晚上出来闲逛兼觅食，走到圣安娜广场时已经饥肠辘辘。周围多是幽暗的酒吧，只有小广场东南角的一间餐馆灯火明亮、人声鼎沸。恰好看见临窗的一桌食客结账走人，不做多想，就是它了。 半夜，出门喝个酒，吃盘火腿，或是仅仅隔着门楣看看喧闹的小店，都是极西班牙的事。 这是一家平民小馆，主打西班牙小食（tapas），还有世界各国的啤酒可供选择。最受欢迎的是一种德国老房子啤酒，啤酒花洁白细腻，麦香浓郁，同时又保持了一定的清爽口感。我还点了一杯西班牙的国民饮料——桑格利亚汽酒（Sangria），一种以红酒为基酒的杂果鸡尾酒，味道清甜。坐等上餐时，我发现深色护墙板上方的白墙上，赫然挂着一幅海明威的照片。根据我这几天在马德里的经验，这肯定是一家有来历的餐馆，说不定还幸运地坐到了“海明威的角落”。 果不其然，这家名为Cervecería Alemana的餐馆，是海明威眼中拥有“西班牙最好啤酒”的地方。它曾经出现在《危险的夏天》一书中。看得懂西班牙文的人，不妨在窗户找找是否有一行小字，据说写的是：“这是献给一位伟人的小礼物。我们多次给他端上他喜欢吃的小鳝鱼、烤羊肉，特别还要配上高级红酒。他总是满面春风地从斗牛场来到这里。”餐馆里还有一幅斗牛士的照片，就是在《危险的夏天》中的主人公之一安东尼奥·奥多涅斯。安东尼奥的父亲卡耶塔诺也是一位著名的斗牛士，是《太阳照常升起》中男二号佩德罗·罗梅罗的原型。 Cervecería Alemana Plaza de Santa Ana, 6, 28012 Madrid, Espa?a +34 914 29 70 33 2 马德里东边的拉斯班塔斯斗牛场（Las Ventas）是全世界最负盛名的斗牛场，海明威最喜欢的位置在9号区。而老城区南面曼萨纳雷斯河畔的Matadero文化中心是由当年马德里最大的屠宰场改造而成的。曾经有很多个天刚擦亮的早晨，海明威兴致勃勃地赶来此地观看见习斗牛士（有时甚至会碰到金牌斗牛士）亲手屠牛。那里有站成一排的老妇人等待饮用刚刚杀死的牛渗出的新鲜血液，据说营养很丰富。这一场景被作家写进了《丧钟为谁而鸣》一书里。 海明威在马德里住了相当长的时间——上世纪20年代定居巴黎时就来此游历，30年代末西班牙内战时期就不用说了，50年代又陆陆续续待过一段时间，最后一次来是1959年至1960年。马德里的许多街道、广场、博物馆、餐厅和酒馆都因为海明威的描写而被人们永远铭记于心。1938年出版的海明威短篇小说集《首辑四十九篇》的序言中，海明威夸赞：“马德里向来是个写作的好地方。”他在这里写了《第五纵队》、《杀人者》、《今天是星期五》、《十个印第安人》、《太阳照常升起》的部分篇章，以及《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开头三分之一章节…… 对于海明威而言，马德里就是“世界之都”——这是他一篇短篇小说的题目。而格兰维亚大道（Gran Via）则是马德里的地标。这条大道东起阿尔卡拉大街，横跨马德里中心区向西延伸，到卡利亚奥广场向北拐弯，与西班牙广场相连。在他关于西班牙内战的小说中，有很多人物都常常来往于这条大道上，遭遇人生的起承转合。 Las Ventas c/ Alcalá, 237, 28028 Madr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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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于格兰维亚大道12号的奇科特酒吧已经有近百年历史。门庭上挂着一个霓虹招牌：Museo Chicote，意思是“奇科特博物馆”。酒吧的地下室里陈列着据说来自130多个国家的25000多种酒，敢以“博物馆”自诩自然是有一份底气的。推进古老的旋转门，左边墙上最高的位置挂着一张海明威与人握手的大幅照片。而靠墙角的位置，据说就是海明威当年在此写作的地方。海明威有两篇短篇小说《检举》和《蝴蝶和坦克》，都是以马德里保卫战期间的奇科特酒吧为背景而展开叙述的。 海明威在《检举》赞美道：“奇科特酒吧是西班牙最好的酒吧，可以肯定无疑；是全世界最好的酒吧之一，我想也没问题。我们这些常去坐坐的人，对这个酒吧都怀有很深的感情。”他说：“那里的酒绝佳。如果你要的是马蒂尼，那里所用的金酒便是极品的金酒，再好的货色有钱也没处买了。奇科特还有一种原桶威士忌，是地道的苏格兰产，比起那种广告做得很大的所谓名牌酒来真不知要好多少倍，跟普通的苏格兰威士忌就更不用比了。” 身处战争风暴中心的海明威，一方面承认：“我想到亲身经历战争对一个作家来说，真是受惠无穷。”另一方面，他在内心深处又渴望着寻找一个可以逃避战争的角落。他在《检举》中借“我”之口袒露心声：“在奇科特我却没有一次不是玩得高高兴兴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里可以不谈政治。有一些酒吧咖啡馆，是专程为谈政治而去的，但是奇科特酒吧里却可以不谈政治。其他形形色色的话题当然还是谈得很多的，到了晚上，城里最漂亮的女郎也会在那里露面，那里的确是开始一天夜生活的好地方，我们常常都是先在那里坐坐，由此而得以过上一个美妙的夜晚。” Museo Chicote Gran Vía, 12, 28013 Madrid, Spain +34 915 32 67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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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格兰维亚大道继续往西走，25号的格兰维亚饭店（Hotel TRYP Gran Vía）是西班牙内战期间记者们的一处重要聚会场所。1937年3月，就在这家饭店的地下餐厅里，海明威与20世纪最伟大的战地女记者、后来成为他第三任妻子的玛莎·盖尔霍恩重逢。一年前，海明威在佛罗里达西礁岛的Sloppy Joe’s酒吧初遇盖尔霍恩，就对她一见钟情。两人患难与共，1940年回到美国后拥有了一段被形容成“打火石”和“韧钢”的结合的婚姻。 Hotel TRYP Gran Vía Calle Gran Vía, 28013, Madrid, Espa?a +34 915 22 11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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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一间离格兰维亚大道不远的酒吧La Venencia也和西班牙内战联系密切。从Cervecería Alemana餐馆出来往北走没几步就到了。这间酒吧是西班牙共和党的支持者在内战时期频繁出入之地，海明威常常到此探听战场前线的消息。据说酒吧有四条规矩是从战争时期流传下来的：第一条是保持卫生，不要随地吐痰；第二条，不准拍照，这是为了避免潜在的法西斯间谍；第三条，绝对不施小费，这是因为共和党的赤忠者们都将自己视为工人阶层；第四条，捏住酒杯根是喝雪莉酒的常识，假如是内战时期，不这么喝酒的人就会被视为外国间谍，立刻遭到逮捕。
除了西班牙的酒，被称为“Cochinillo Assado”的西班牙式烤乳猪也为海明威所钟爱。《太阳照常升起》的最后一章中，巴恩斯和勃莱特就是以烤乳猪搭配里奥哈葡萄酒的一顿午餐，为“迷惘的一代”的爱情故事画上了句号。海明威甚至还专门跑去距马德里90多公里的千年古城赛戈维亚百年老店坎迪多餐厅（Mesón de Cándido）吃烤乳猪。热情的老板曾经特意领着我绕了大半个餐厅去看海明威的签名。 La Venencia Calle de Echegaray, 7, 28014 Madrid, Espa?a +34 914 29 73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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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马德里，从马约尔广场南面的台阶拾级而下，很容易就能找到坐落于库齐里埃洛斯大街的波丁餐厅（El Sobrino de Botín），它不仅是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中大力夸赞的“世界上最好的餐厅之一”，还是1725年开业到现在一直营业的全世界最古老的餐厅——记录这个吉尼斯世界纪录的铜牌就挂在餐厅橱窗里。而地下室的酒窖比餐馆本身的年头更古老——16世纪末就已经存在了。厚重的木门，精致的护墙板，满墙满壁的油画和老照片，满足食客对一家老式餐厅的所有想象。 我离开西班牙之前的最后一顿午餐就是在这里吃的：先是一份西红柿、橄榄油熬成的冷菜汤“Gazpacho”，喝的时候撒上鸡蛋丁和火腿丁，是很经典的西班牙菜，然后就如海明威在小说中安排的那样，烤乳猪上桌了，出生三周的猪崽用橡木炭火烤制了三个小时，外皮金褐、鼓胀而酥脆，里面包裹着的却是入口即化的膏脂和柔嫩甘美的肉汁。 El Sobrino de Botín Calle Cuchilleros, 17, 28005 Madrid, Espa?a +34 913 66 42 17
Café Gijón Paseo de Recoletos, 21, 28004 Madrid, Espa?a +34 915 21 54 25
来源：《悦食Epicure》2014年3月刊 文| 俞力莎 摄影| 唐七 插图| 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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