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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年轻时脾气极倔，尤其是和我母亲，三句话说不完就吵，闹得鸡犬不宁。后来，我母亲也想开了，不搭理他，任他爱干嘛干嘛去。没有了“对手”，父亲渐觉无趣，随着年龄的增长，吵架的次数也渐无了。 特别是父亲上了六十岁以后，变化很大，可称之为奇迹的是，他竟然开始干家务了。母亲跟我说，你爸这辈子就没为这家操持过一份力，老了老了，倒顾起家了。每天早上，父亲起得最早，把稀饭烧上，趁空把衣服洗了，待稀饭烧好，调保温状态，到巷口买两根油条。母亲洗漱好后，老两口对坐，一人一碗稀饭，一根油条。吃罢早饭，父亲陪母亲去菜市场，买些时令蔬菜。中午，父亲想喝酒，先向母亲请示，母亲如果说“想喝就喝”，父亲会倒一两白酒，慢慢品咂，倘母亲不吭声，他就不喝了。下午午觉醒后，去公园，各自寻乐，消磨时间。六点左右，父亲先从棋局里抽身，去找跳广场舞的母亲，一起回家。 有一次，父亲外出归家，到家后，里里外外却找不到我母亲的身影，打我母亲手机，也无人接听。父亲急了，给我大姐打电话，我大姐不知道，又给我二姐打，二姐也不晓得，再打到我这儿，我也不清楚。这下父亲真急了，让我们都赶紧回来找母亲。我说不必要，母亲又没老年痴呆，能自己回家的。父亲骂我们不孝。等我们前脚到家，母亲后脚回来，原来是去城西看一个老姐妹去了。说明了缘由，我们都笑了，父亲也讪讪地笑了。 什么是老伴？就是老来相伴。人老了，就不能不服软。年轻时，父亲脾气硬，看两人打架，他去劝架，结果他跟其中一人打得头破血流。回来后，母亲没讲他几句，又跟母亲摔板凳。放在现在，让他摔他也摔不动了。我们每每故意在父亲面前提及往事，父亲都找理由离开，这在以前他早暴跳如雷了。 有天晚上，母亲打电话给我，说，你爸今天跟我道歉了。我问怎么道歉的。母亲说，你爸说自己错了，让我原谅他。我又问母亲，你原谅了吗？母亲哈哈大笑，没有作答。我深知，母亲应该原谅父亲了。两个人，风风雨雨走过四十多年，多么不易啊。现如今，父亲像个大小孩一般依赖着母亲，一时见不到都不行。这叫什么？这就叫做服软。当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服软的时候，那就说明那份爱已经融进两个人的生命里，不可分离。 祝宝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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