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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乐匋外感热病运用附子经验

 真心人8 2015-10-23


新安医学
xin an yi xue

作者:王键

选摘自王键等主编《中国现代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王乐匋




王乐匋先生用附子治外感热病,是在充分掌握其有回阳救逆、散寒止痛之功的前提下,因证而异,善于配伍,如配干姜治因大汗、大吐、大下后的四肢厥逆、脉微欲绝之虚脱证;配人参、甘草以挽回欲绝之阳气;配肉桂、熟地治肾阳不足、命门火衰之证;配苡仁治寒邪入里,所致胸腹诸痛之证;配桂枝治风寒湿痹,周身筋骨疼痛证等。在前人运用配伍经验的启示下,在以下四个方面取得了疗效。

温邪内陷,肾阳不振者用附子

wen xie nei xian

shen yang bu zhen

先生尝谓:“凡虚人感邪,虽自阳经传入,亦不可拘定于先有头痛发热等证,而以‘传经属热’一语印定眼目。”临床上,病在阳经,而中阳素虚,或寒凉攻伐太过,使正不能托邪。此时,在病位上虽属阳经,却已经有阴经证侯的成分了。如果辨证不精审,仓促投药,则疗热未已,寒从内生,证见厥逆而脉弱沉细。纵然尚有若干热象,如烦渴胀实,亦须考虑其人阳气之不足。先生于温邪内陷伤及真阴而肾阳不振无以托邪外出的病例,在加减回阳急救汤中果敢地运用附子,以助阳气,温经托邪,使邪气得药力一涌而出,转危为安。


章某,女,40岁。1957年5月22日诊。初起呕逆泄泻,继则寒热交作。曾就诊于附近一医,服藿香正气、三仁汤等而热恋不退一旬余。延至诊时,呕泻已止,口渴喜热饮,时时烦躁,而四末厥逆,面赤戴阳,神识时明时昧,舌色红,有如涂朱,并不干燥,脉来濡细少神。此乃患者中阳不振,正气不能托邪,龙相之火飞越于上,为由阳转阴、由实转虚之变。其舌赤如涂朱者,此所谓肾水凌心,逼其心阳外越之故。


陶氏加减回阳急救方

红参(另炖)6g,生附片(先煎)6g,香甘草3g,北五味子3g,麦冬9g,细生地15g,煅龙骨15g,煅牡蛎18g,肉桂5g,另用六神丸20粒,分2次吞服。1剂后,神识渐清,面部阳色亦退,已不烦躁,四末厥逆渐温,舌色仍红,脉濡弱。本原意出入,在进一筹。吉林参(另炖)6g,生附片(先煎)6g,香甘草3g,麦冬9g,干地黄15g,煅磁石24g,另至宝丹1粒吞服。1剂服后,厥逆已回,神识亦清,舌红但已无如涂朱之状,拟于益胃阴法以善其后。阳厥转阴,病情趋于危险阶段,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变局,如果一经误诊,处理不当,则变生于倾俄。先生指出:“下焦温病,《温病条辨》中则重养阴而忽温阳,如名为护阴和阳汤却舍附子,未免偏颇。我早年行医乡里,该地为一严重血吸虫病流行区,所治病人中,有不少脾肾之阳不足,这些人即患感证,亦不典型,往往虚实相杂。结合临床实际来看,阳厥不是没有向阴厥转化的可能。”确是经验之谈。

湿重于热,阳被湿困者用附子

shi zhong yu re

yang bei shi kun

湿温证治,如湿从热化,伤阴劫阳,以救阴通府而生津液,与一般温病治无二法。如湿重于热,则发热缠绵,身热不扬,昏沉困倦,舌苔腻白,脉来濡缓,四肢烦痛。先生治疗此症,每多避开常法,而以附子为主,参以芳香化浊之剂,以振阳气,则可湿开而热透,收效甚捷。

李某,男,50岁。1957年8月23日诊,湿热互郁,流连气分,漫布三焦,身热(39.2℃左右)一候不退,荣色晦滞,当脘闷塞,纳谷不香,便溏不爽,两足浮肿,日暮肿甚,苔白腻,脉濡而数。此脾肾阳虚之体,又感湿温病邪,邪气欲达而未能透达,热气熏蒸,湿邪重浊,阳不振则湿不化,湿不化则热不休,勉予温通阳气而化湿浊,能得湿开热透,庶可使湿热两分而病解。熟附片(先煎)9g,连皮苓15g,藿香梗15g,川桂枝4.5g,淡姜衣4.5g,五加皮9g,苍白术各4.5g,佩兰9g,通草3g,炒扁豆衣12g,范志曲9g,米炒荷叶12g,2剂。

二诊

大便渐实,日尚二、三起。湿热交混之象尚盛,乃本原意出入。熟附片(先煎)9g,蔻仁3g,连皮苓15g,苍白术各4.5g,佩兰9g,淡姜衣4.5g,藿香梗6g,制川朴4.5g,通草3g,扁豆衣12g,范志曲9g,米炒荷叶12g,4剂。

三诊

胸闷已舒,渐渐知饥思食,颈项胸膺之间,晶疒 咅 累累,苔黄腻渐化,脉濡而带数。阳气渐振,湿邪已有退机,热犹未楚。拟再分解湿热,然脾肾阳虚之质,清润之品用之宜慎。鞠通谓温邪之兼湿者,用药宜刚而忌柔,旨哉言乎!熟附片(先煎)4.5g,鲜青蒿9g,川朴花4.5g,佩兰叶9g,石菖蒲4.5g,连翘9g,藿香6g,蔻仁3g,赤苓9g,苡仁12g,通草3g,西滑石(包)12g,炒黄芩3g,青荷叶尺许,4剂。

上方服完2剂后,身热渐退,诸证悉减,嘱再服2剂,继以甘露消毒丹出入为方,续予分解湿热,最后用七味白术散加减,作善后调理。湿热证中,邪留气分,充斥三焦,若素体阳虚,或久施重投苦寒之品,湿邪适逢阴寒之助而暗中滋蔓,阳气愈被湿困,无以透发,每多病程缠绵,病情复杂。


先生对此强调

“用药宜刚而忌柔。不一定寒湿才会伤阳,湿为阴邪,湿温湿热证,在一定条件下,同样可以伤阳。即湿温病湿从燥化,往往余湿犹滞,即使湿邪一去,湿仍可卷土重来,出现‘抽蕉剥茧’之势,加上阳虚之体,治疗中当用附子扶阳逐湿,使阳得援而振奋,湿浊之邪自然可逐。如蓦然投以清滋苦寒之剂,其势将不可挽回。


热逼入营,中阳闭郁者用附子

re bi ru ying

zhong yang bi yu

热邪入营,病情多深重。先生于临证中,视其邪机变化而施以方治。如中阳闭郁,邪热逼入营分,以致邪气欲达不达者,则寒温并用,妙用附子,温其中阳,促营热外达,给邪以出路。


程某,男,6岁。1969年7月20日诊。患儿平素体质虚弱,营养不良,大便常溏薄。此次起病时高热烦躁,继则热恋不退,精神疲乏,神识时明时昧,寐时呓语,四肢清冷,大便溏泻,躯干部有出血点,色淡不荣,唇燥口干,舌红少苔,脉来虚数。此热逼入营,中阳邪气欲达不达,颇虑正气不支而有内外虚脱之变。舒驰远有石膏与附子同用之法,虽未必尽合于本证之治,然寒温并用为本证所当采取。


遂拟:生晒参(另炖)3g,熟附片(先煎)3g,水牛角(文火先煎)15g,细生地9g,带心连翘9g,石菖蒲4.5g,川贝母4.5g,大青叶18g,银花12g,板蓝根18g,局方至宝丹(去腊壳溶化服)1粒。服完1剂后神识渐清,寐时仍有呓语,余症同前。原方加辰灯芯1束,嘱服1剂。


服后神识已清,热渐退而未尽。于二诊方中去灯芯、至宝丹,加炒白术4.5g,扁豆衣9g,米炒荷叶12g,1剂。服毕神色渐振,热亦渐退,溏泻已止。邪机已转,法当清透气分之邪热,参以顾护气阴之品:孩儿参9g,北条参9g,连翘9g,银花9g,鲜佩兰12g,扁豆衣12g,石菖蒲4.5g,生谷芽12g,碧玉散(荷叶包,刺孔)9g。2剂服后热退神清,再予沙参麦门冬汤合参苓白术散出入为方,作善后调理。
邪热入营,临床病情万变,实难执一而治。但极力创造条件,透热转气,候其热达于胃,使正气抗邪有利,则是治疗关键。先生在邪机欲达不达,正气不支而有虚脱之变的紧要关头,妙用寒温并用法,参入附子,使病邪能乘药势而外透,挽回了变局,为热邪寻出路,热势遂降,病情渐入坦途。

中阳不振,不能托邪者用附子


ZHONG YANG BU ZHENG


先生谓:“治疗体虚中阳不振感受外邪之病,其出最难着手,不比壮实之体发表攻里,祛邪除病较之容易。”治此类病症,他常常首重起手开局,防变于未然。

周某,男,70岁。1960年2月10日诊。厨师职业,外腴内亏,邪乘虚入,恶寒发热两天,精神不振,但神识尚清。舌苔淡黄而少津,脉来沉细无力。此由患者中阳不振,不能托邪,致使津少上承,舌干苔淡黄。必先扶其正气,温其中阳,俾得邪从外达。否则呃逆连连,势必内陷。药用吉林参须(另炖)10g,熟附子(先煎)10g,生熟甘草各3g,防风6g,葱白10g。嘱服1剂后,脉沉已起,淡黄少津之苔已转润,神色亦稍振。于前方之参须、附片各改为6g,再服1剂后,阴象已退,方用:淡豆豉10g,桔梗6g,薄荷6g,连翘10g,炒山栀6g,葱白10g,生甘草3g,淡竹叶8g。服完2剂,表解而病愈。

此案患者系古稀之年,阳虚之体,正气不固,御邪抗病能力低下,外邪乘虚入侵。病之初起,切忌寒凉,否则气机闭塞,郁不开,邪不达,每易邪气内逼深入,变生危证。先生用参附扶正温阳,助中阳斡旋,托邪气外达,故首剂即效。如此卓识良谋,实堪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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