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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文化深度发现经典原文意译 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弭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善读者玩索而有得焉，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矣。
宋朝夫子程子说：不偏不倚就叫做中，一直不变就叫做庸。中，是天下的正道，庸，是天下的定理。这篇《中庸》，原本是孔子传授门生的心法、要诀，子思恐怕时间久了有差错，就把它写在书上，传授给孟子。这本书开篇重点只说一个道理，中间部分散开阐述世间万事万般道理，到最后又回归到这一个道理上。这一个道理，“放开来可以覆盖宇宙天地，收卷起来可以藏在细微的方寸之处”。它的含义无穷无尽，蕴含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知识和学问。会读书的人，仔细去探究，便一定能有收获，用这样的道理去做人做事，那就一辈子也用不完了。 第一章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上天赋予人的气廪叫做本性，依照本性自然去做就叫做顺应大道，按照大道的原则来修身养性，使一切事物符合正道，这就叫做教化。这个大道，是片刻都不可以离弃的；如果可以离弃，那就不是大道了。因此君子要特别警戒谨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要特别惶恐畏惧在众人听不到的地方。一件事物，其实没有比在阴暗处更容易被发现的，也没有比最细微的东西更明显的，所以君子要特别谨慎自己单人独处的时候。 喜怒哀乐这些情绪，在没有产生的时候，心中是寂然不动的，没有过与不及的偏向，这就叫做中；当情思表现出来以后，没有过与不及的弊病，都合乎时宜，这就叫做和。“中”，是天下万物的根本，“和”，是天下人共同遵循的原则。如果能完全达到中和的地步，天地间一切无不各安其所，万物无不自如繁育。 第二章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孔子说：“君子的所作所为，合乎中庸的道理，小人的所作所为，违背中庸的道理。君子之所以合乎中庸之道，是因为随时都能做到适中，无过也无不及；小人之所以违背中庸之道，是因为小人无所禁忌，胆大妄为。 第三章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孔子说：“中庸，应该是最高的道德规范了吧！人们缺少这种德行已经很久了。” 第四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孔子说：“中庸之道之所以不能施行，我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了：聪明的人思想过了头，智力不及的人又理解不了。中庸的精神之所以不能弘扬，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了：贤能的人做得过了头，不贤的人却又做得不够。这就好比人没有不会吃饭的，但是能真正品出味道来的却很少。 第五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孔子叹息说：“中庸之道，恐怕难以实施了吧！” 第六章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第七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孔子说：“人人都说自己很聪明，但若被人驱使进入陷阱，或者遭遇机关的时候，却不知道回避。人人都说自己很聪明，但要他们选择中庸之道，却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了。” 第八章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弗失之矣。” 孔子说：“颜回做人，择取中庸之道，从中受益，得到如此善理，就奉行不懈，时时存在心中，再也不肯把它失去。” 第九章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孔子说：“天下国家之事可以治理，官爵俸禄也可以辞去，雪亮的刀刃也可向前身试，只有这中庸的道理，看起来虽然平常，却是很难做到的啊！ 第十章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子路问孔子什么是强。孔子说：“你问的是南方人的强，还是北方人的强，还是你自己认为的强呢？能够以宽大柔和的道理去教育人，不报复人家对自己的无理，这是南方人的强，是有德行的君子所持有的。枕着刀枪铠甲睡觉和战斗，到死也不害怕，这是北方人的强，是好斗狠的人所持有的。所以，真正有德行的人，和气待人而不随波逐流，这是真正的强啊！坚守中庸之道而不偏私，这是真正的强啊！国家有道时，不改变自己平生的操守志向，这是真正的强啊！国家无道时，虽面临死亡，也不改变自己平生的操守志向，这是真正的强啊！” 第十一章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孔子说：“好求隐辟的道理追求怪异行为的人，后世或许会被记述，但是我却不愿这样做。有一些读书人依照中庸的道理去行事，然而走到一半就放弃了，但我是不会这样停下来的。真正有德行的人，一定始终遵循中庸之道为人做事，纵是因此一辈子默默无闻不被世人所知，自己也不后悔。当然，这只有圣人才能做到哦。” 第十二章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中庸的道理，道理深邃而精微。世间普通的男女虽然愚钝，但也能理解君子之道，但是讲到高深的层面，就是圣人也可能还有不知道的地方。世间普通的男女虽然不够贤能明智，也可以实行中庸之道，然而讲到高远的境界，就是圣人有时也做不到的。天地是如此的广大，但人们对它的变化失常，因为自己的利益所在有时尚心存不满。君子所说的中庸的道理，说它大，就是天地也不能载负得起；说它小，天下无人可以将它分离。《诗经》说：“鹞鹰翱翔在天空，鱼儿游跃在水中”，就是说凡事都有上有下，并且上下分明。所以说中庸的道理，讲的浅显容易的，可以从妇人开始，至于高深高远，就可以了解宇宙天地万事万物之理了。 第十三章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 孔子说：“中庸的道理离我们并不远，一个人欲行中道，但自己却远离人生和人情，那就难以真的达到中庸之道了。《诗经》说：‘砍削木头做斧柄，砍削木头做斧柄，新斧柄的模样就在你的眼前。’人们拿着旧的斧柄去砍取新的，斜眼一看，总是觉得新的和旧的斧柄相去甚远没有关联。而君子则会以具有仁德的人为榜样来教育人，使人们知道改过而走上正道。一个人只要能做到忠与恕，就离中庸之道不远了。我所不愿意别人强加于自己的，那也不要强加于别人。 君子之道有四项，而我孔丘都还没有做到。为人子，孝顺父亲，我没能做到；为人臣敬重君王，我没能做到；为人弟恭敬兄长，我没能做到；为人友首先伸出援助之手，我没能做到。我只是在平常的德行方面尽量做好，平常的言语方面尽量谨慎。常感有不足之处，所以不敢不勉力而为，就是做好了，也不敢自满把话说尽。因为言语要顾及行动，行动要顾及言语，君子怎么可以不忠厚诚实呢？” 第十四章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君子安于当下所处的地位去做应做的事，不生非分之想。 处于富贵的地位，就做富贵人应做的事；处于贫贱的状况，就做贫贱人应做的事；处于边远地区，就做边远地区之人应做的事；处于患难之中，就做患难之中应做的事。君子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都是安然自得的。处于上位，不欺侮在下位的人；处于下位，不攀附在上位的人。端正自己而不苛求别人，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抱怨了。上不怨天，下不怨人，所以，君子以平常的心态来等待天命，小人却铤而走险总是企图获得非分的东西。 孔子说：“君子立身处世就像射箭一样，射不中，不怪靶子不正，只怪自己箭术不行。” 第十五章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君子实行中庸之道，就像走远路一样，必定要从近处开始，就像登攀高山一样，必定要从低处起步。《诗经》说：“妻子儿女感情和睦，就像弹琴鼓瑟一样。兄弟关系融洽，和顺又快乐。使你的家庭美满，使你的妻儿幸福。”孔子赞叹说：“这样，父母也就称心如意了啊！” 第十六章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夫。” 孔子说：“鬼神的德行能量，可真是盛大啊！看它也看不见，听它也听不到，但它却体现在万物之中使人无法离开它，使天下之人都斋戒净心，穿着庄重整齐的服装去祭祀它。浩浩荡荡啊！好像就在你的头上，又好像就在你左右。《诗经》说：‘神的降临，不可揣测，怎么能够怠慢不敬呢？’鬼神的行迹本来就是隐匿虚无的，但其功德的能量又是如此的明显，从隐微到显著，至诚的德行就是这样不可掩盖啊！” 第十七章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 孔子说：“舜该是个最孝顺的人了吧？德行方面是圣人，地位上是尊贵的天子，财富拥有整个天下，宗庙里祭祀他，子子孙孙都享用他的功业。所以，有大德的人必定会得到他应得的地位，必定会得到他应得的财富，必定会得到他应得的名声，必定会得到他应得的长寿。所以，上天生养万物，必定根据它们的资质而培育它们。能成材的就能得到培育，不能成材的就会遭到淘汰。《诗经》说：‘高尚优雅的君子，有光明美好的德行，让人民安居乐业。享受上天赐予的福禄，上天自会保佑他，任用他，给他以重大的使命。’所以，有大德的人必定会承受天命。” 第十八章 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一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孔子说：“古代帝王中无忧无虑的大概只有周文王吧！因为他有贤明的父亲王季，英勇的儿子武王，父亲为他开创了基业，儿子继承了他的遗志，完成了他没有完成的事业。武王继续着太王、王季、文王未完成的功业，一身披挂战袍，伐纣取胜夺得了天下。武王这种以下伐上的行动，充满正义，所以不仅没有使他自身失掉显赫天下的美名，反而被天下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疆域，世代在宗庙里享受祭祀，子孙延续不断。 周武王直到晚年才承受上天之命而为天子，因此他还有许多来不及完成的事情。武王死后，周公辅助成王，才成就了文王和武王的德业，追尊太王、王季为王，用天子的礼制来追祀祖先。这种礼制，一直实行到诸侯、大夫、士和庶人之间。周公制定的礼节规定：如果父亲是大夫，儿子是士的，父死就要按大夫的礼制安葬，按士的礼制祭祀。如果父亲是士，儿子是大夫的，父死就要按士的礼制安葬，按大夫的礼制祭祀。一周年的守丧礼制，通行到大夫；三周年的守丧礼制，通行到天子；至于给父母守丧，因为没有什么贵贱的区别，天子、庶人在礼制上都是一样的。” 第十九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 “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 “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孔子说：“周武王和周公，当是最守孝道的人了吧！所谓孝者，就是善于继承先人的遗志，善于完成先人未竟的功业。在春秋两季祭祀的时节，修整祖宗庙宇，陈列祭祀器具，摆设先王遗留下来的衣裳，进献祭祀应时的鲜美食品。 “按照宗庙祭祀的礼制，把父子、长幼、亲疏的顺序排列出来，把官位爵位的次序排列出来，就能清楚地位的贵贱。把执事职位按次序排列出来，人的才能的高低也就清楚了。宴饮之时，晚辈必须向长辈举杯表示敬意，这样祖先的恩惠就能一直不断延及。按头发的颜色来决定宴席座次，就能使老少长幼秩序井然。 “站在适宜的位置上，行先王传下来的祭礼，演奏先王时代的音乐，尊敬先王所尊敬的，爱戴先王所爱戴的，侍奉死去的人就像侍奉活着的人一样，侍奉失去的事物就像侍奉依然存在的事物一样，这才是孝的最高境界。 “制定祀天祭地的礼节，是用来侍奉皇天后土的。制定宗庙的礼节，是用来祭祀祖先的。明白郊社的礼节，大祭小祭的意义，那么治理国家的道理，就像看着自己手掌上的东西那样容易明白了啊！” 第二十章 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 “处在下位的人臣，如果得不到君主的信任授权，就不能够治理百姓。所以，君子不能不修养自己。要修养自己，不能不侍奉亲族；要侍奉亲族，不能不了解他人；要了解他人，不能不知道天理。 “天下人共有的伦常关系有五项，用来处理这五项伦常关系的德行有三种。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间的交往，这五项是天下人共有的伦常关系；智、仁、勇，这三种是用来处理这五项伦常关系的德行。至于这三种德行的实施，道理都是一样的。比如说，有的人生来就知道，有的人通过学习才知道，有的人要遇到困难后才知道，但只要他们最终都知道了，也就是一样的了。又比如说，有的人自觉自愿地去实行它们，有的人为了某种好处才去实行它们，有的人勉勉强强地去实行，但只要他们最终都实行起来了，也就是一样的了。孔子说，喜欢学习就接近了智，努力实行就接近了仁，知道羞耻就接近了勇。知道这三点，就知道怎样修养自己，知道怎样修养自己，就知道怎样管理他人，知道怎样管理他人，就知道怎样治理国家和天下了。 治理国家和天下有九条原则，那就是：修养自身，尊崇贤人，亲爱亲族，敬重大臣，体恤群臣，爱民如子，招纳工匠，优待远客，安抚诸侯。修养自身就能确立正道；尊崇贤人就不会思想困惑；亲爱亲族就不会惹得叔伯兄弟怨恨；敬重大臣就不会遇事无措；体恤群臣，士人们就会竭力报效；爱民如子，老百姓就会忠心耿耿；招纳工匠，财物就会充足；优待远客，四方百姓就会归顺；安抚诸侯，天下的人就都会敬畏。像斋戒那样净心虔诚，穿着庄重整齐的服装，不符合礼仪的事坚决不做，这是为了修养自身；驱除小人，不重女色，看轻财物而重视德行，这是为了尊崇贤人；提高亲族的地位，给他们以丰厚的俸禄，与他们爱憎相一致，这是为了亲爱亲族；让足够的官员供他们使用，这是为了敬重大臣；真心诚意地任用他们，并给他们以较多的俸禄，这是为了体恤群臣；使用民役不误农时，少收赋税，这是为了爱民如子；经常视察考核，按劳付酬，这是为了招纳工匠；来时欢迎，去时欢送，嘉奖有才能的人，救济有困难的人，这是为了优待远客；延续绝后的家族，复兴灭亡的国家，治理祸乱，扶持危难，按时朝见，赠送丰厚，纳贡菲薄，这是为了安抚诸侯。总而言之，治理国家和天下有九条原则，但实行这些原则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任何事情，事先有预备就会成功，没有预备就会失败。说话先有预备，就不会中断；做事先有预备，就不会受挫；行为先有预备，就不会后悔；道路预先选定，就不会走投无路。 “在下位的人，如果得不到在上位的人信任，就不可能治理好平民百姓。得到在上位的人信任有办法：得不到朋友的信任就得不到在上位的人信任；得到朋友的信任有办法：不孝顺父母就得不到朋友的信任；孝顺父母有办法：自己不真诚就不能孝顺父母；使自己真诚有办法：不明白什么是善就不能够使自己真诚。 “真诚是上天的原则，追求真诚是做人的原则。天生真诚的人，不用勉强就能做到，不用思考就能拥有，自然而然地符合上天的原则，这样的人是圣人。要努力做到真诚，就要选择合于道义的目标执著追求。 “广泛学习，详细询问，周密思考，明确辨别，切实实行。要么不学，学了没有学会绝不罢休；要么不问，问了没有弄懂绝不罢休；要么不想，想了没有想通绝不罢休；要么不分辨，分辨了没有明确绝不罢休；要么不实行，实行了没有成效绝不罢休。别人用一分努力就能做到的，我用一百分的努力去做；别人用十分的努力做到的，我用一千分的努力去做。如果真能如此，虽然愚笨也一定可以聪明起来，虽然柔弱也一定可以刚强起来。 第二十一章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由真诚而自然明白道理，这叫做天性；由明白道理后做到真诚，这叫做人为的教化。真诚就会自然明白道理，明白道理之后，也就会做到真诚。 第二十二章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只有天下极其真诚的人能充分发挥他的本性；能充分发挥他的本性，就能充分发挥众人的本性；能充分发挥众人的本性，就能充分发挥万物的本性；能充分发挥万物的本性，就可以帮助天地化育生命；能帮助天地化育生命，就可以与天地并列为三（天、地、人）了。 第二十三章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比圣人次一等的贤人致力于某一方面，致力于某一方面也能做到真诚，做到了真诚就会表现出来，表现出来就会逐渐显著，显著了就会发扬光大，发扬光大就会感动他人，感动他人就会引起转变，引起转变就能化育万物。只有天下最真诚的人，才能化育万物。 第二十四章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最高境界的真诚可以预知未来。国家即将兴盛时，一定会有吉祥的预兆；国家将要灭亡时，一定会有有妖孽出来作怪。这些可以从蓍草、龟甲的占卜中发现，也可以从人的仪表、动作中察觉。祸福即将来临之前，是吉兆，一定能预先知道；是凶兆，也一定能预先知道。所以说，最高境界的真诚与神灵同在。 第二十五章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真诚是自我完善，道是自我引导。真诚是自然之理，万事万物开始和终结都离不开它，没有真诚，就没有了万事万物，所以，君子视真诚为珍宝。但真诚并不仅仅是为了完善自我，而且要完善万事万物。完善自我，称之为仁；完善万事万物，称之为智。仁和智都是出于人本性具备的德行，也都是将自己和外界事物融合的准则，因此在任何时候实行都是合宜的。 第二十六章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 《诗》曰：“惟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 所以，最高的真诚是没有止息的。没有止息就会保持长久，保持长久就会显露出来，显露出来就会悠远，悠远就会广博深厚，广博深厚就会高大光明。广博深厚，所以能承载万物；高大光明，所以能覆盖万物；悠远长久，所以能化育万物。广博深厚堪与大地匹配，高大光明堪与上天匹配，悠远长久则堪称无穷无尽。达到这样的境界，不表现也会明显，不活动也会改变，无所作为也会有所成就。 天地的法则，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它自身诚一不二，所以生育万物多得不可估量。大地的法则，就是广博、深厚、高大、光明、悠远、长久。现在我们就说天吧，原本是一点一点的光明聚积起来，以至于无边无际，日月星辰都靠它维系，世界万物都靠它覆盖。我们又说地吧，原本由一撮土一撮土聚积起来，以至于广博深厚，承载像华山那样的崇山峻岭也不觉得重，容纳千江大海也不会泄漏，世问万物都由它承载。我们再说山吧，原本由拳头大的石块聚积起来，以至于高大无比，草木在上面生长，禽兽在上面居住，宝藏在里面储藏。我们最后说说水，今天的水，原本是一勺一勺聚积起来，以至于浩瀚无涯，鼋鼍、蛟龙、鱼鳖等都在里面生长，珍珠珊瑚等各种财货都在里面繁殖出来。 《诗经》说，“上天的定律多么深远啊，运行不止，无穷无尽！”这大概就是天之所以为天的原因吧。“啊！难道不光明吗？文王的品德纯真无二！”这大概就是文王之所以被称为“文”王的原因吧，盛大纯真的品德常行不息。 第二十七章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然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多么伟大啊，圣人奉行的大道！浩瀚无边，生养万物，与天一样崇高。多么充裕伟大啊，礼仪三百条，威仪三千条，都有侍于圣人来实行。所以说，如果没有至高的德行，就不能成就至高的道义。因此，君子尊崇道德修养而追求知识学问，达到广博境界而又钻研精微之处，达到极端的高明而又奉行中庸之道，温习已有的知识从而获得新的感悟，抱着朴实厚实的态度诚心诚意地崇奉礼节。所以，身居高位不骄傲，身居低位不背弃；政治清明时，他的言论主张能被采纳足以振兴国家；政治黑暗时，他的沉默足以保全自己。《诗经》说：“既明智又通达事理，如此才可以保全自身。”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二十八章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徵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 孔子说：“愚昧却喜欢自以为是，卑贱却喜欢独断专行。生于现在的时代却一心将不合时宜的古代制度生搬硬套，这样做，灾祸一定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不是天子就不要议订礼仪，不要制订法度，不要考订文字规范。现在天下车子的轮距一致，文字的字体统一，伦理道德相同。虽有天子的地位，如果没有天子相应的德行，也是不敢制作礼乐制度的；虽有天子的德行，如果没有天子的地位，也是不敢制作礼乐制度的。” 孔子说：“我谈论夏朝的礼制，夏的后裔杞国已不足以验证它；我学习殷朝的礼制，殷的后裔宋国还残存着它。我学习周朝的礼制，现在还实行着它，所以我遵从周礼。” 第二十九章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上焉者虽善无徵，无徵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徵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 《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 治理天下要做好三件重要的事情：议订礼仪，制订法度，考订文字规范，做好了也就没有什么大的过失了吧！在上位的人，虽然行为很好，但如果没有验证的活，就不能取信于民，不能取信于民，百姓就不会听从；在下位的人，虽然行为很好，但由于没有尊贵的地位，也不能取信于民，不能取信于民，百姓就不会听从。所以君子治理天下的道理在于：应该以自身的德行为根本，并在老百姓那里得到验证。考查夏、商、周三代先王（夏禹、商汤、周文王）的做法而没有背谬，立于天地之间而没有悖乱，质询于鬼神而没有疑问，百世以后侍到圣人出现也没有什么迷惑。质询于鬼神而没有疑问，这是知道天理；百世以后侍到圣人出现也没有什么迷惑，这是知道人意。所以君于的举止能世世代代成为天下的先导，行为能世世代代成为天下的法度，言语能世世代代成为天下准则。人在远处会仰慕，人在近处也不厌恶。 《诗经》说，“诸侯在邦无人憎，在朝也不遭人厌，早起晚睡日夜操劳啊，永远保持美好的名望。”君于没有不如此作为而很快享誉于天下的。 第三十章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孔子继承尧舜，以文王、武王为典范，上遵循天时，下符合地理。就像天地那样没有什么不承载，没有什么不覆盖；又好像四季的交错运行，日用的交替照耀。万物一起生长而互不妨害，道路同时并行而互不冲突。小的德行如河水一样长流不息，大的德行使万物敦厚纯朴。这就是天地的伟大之处啊！ 第三十一章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 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 唯有天下崇高的圣人，才具有真正的聪明睿智，能够居上位而临下民。宽宏大量，温和柔顺，能够包容天下；奋发勇健，刚强坚毅，能够决断天下大事；威严庄重，忠诚正直，能够受到人们的尊敬；条理清晰，详辨明察，能够洞悉是非邪正。 崇高的圣人，美德广博而深厚，并适时表现出来。德行广博如天，德行深厚如渊。美德表现在仪容上，百姓莫不敬佩，表现在言谈中，百姓莫不信服；表现在行为上，百姓莫不喜悦。这样，美好的名声在中国广泛流传，并传播到边远地区。凡是车船能够行驶到的地方，人力能够通行到的地方，苍天所覆盖的地方，大地所承载的地方，日月所照耀的地方，霜露所降落的地方，凡有血气的生物，莫不心生敬畏并渴望亲近，所以说圣人的美德能与天相配。 第三十二章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唯有天下极致的真诚，能够成为治理天下的崇高典范，能够树立天下通行的根本法则，能够把握天地万物化育的规律。他还需要凭借什么呢？他的仁德是那样的诚挚，他的思虑是那样的幽深，他的美德是那样的广博如天！如果不具有真正的聪明智慧，通达天赋美德，天下地地道道的真诚，谁能够理解呢？ 第三十三章 《诗》曰：“衣锦尚絅”，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 《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 《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德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诗经》说：“身穿锦缎，外罩麻衣。”这是因为讨厌锦衣花纹大过显露的缘故。所以，君子之道是深藏不露而日益彰明；小人之道是显露无遗却日渐消亡。君子之道，平淡而有意味，简略而有文采，温和而有条理，由近知远，由风知源，由微知显。倘若领悟这些道理，就可以进入圣人崇高美德的行列之中了。 《诗经》说：“鱼儿潜伏深水中，依然清晰而明显。”所以君子自我反省没有内疚，不会辱没心中之志。君于的德行之所以高于一般人，大概就是在这些不被人看见的地方吧？” 《诗经》说：“看你独自在室内的时候，是不是能无愧于神明。”所以，君子就是静处不动的时候也会态度恭敬，就是在没有言语的时候也会表现出他的诚实。 《诗经》说：“祷告诚心，感通神灵。肃穆无言，没有争执。”所以，君子不用赏赐，百姓也会互相劝勉；不用发怒，百姓也会比面对鈇钺刑戮更加畏惧。 《诗经》说，“弘扬美好德行，诸侯们都来效法。”所以，君子笃实恭敬就能使天下太平。 《诗经》说：“我怀有光明的品德，不用厉声厉色。”孔子说：“用厉声厉色去教育老百姓，是最拙劣的行为，没有抓住根本。” 《诗经》说：“美德微妙如鸿毛。”鸿毛虽然轻微，还是有物可以比拟。《诗经》还说：“天之所载，道之化育，无声无息，无味无闻。”这才是最高的境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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