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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一个吃货眼里的苏州与南京

 真友书屋 2015-12-24

国画《小生活》 陶文瑜

  

我喜欢的东西挺多,其中那一个“吃”字,硬是少不得的,经常会无端地馋得咽唾沫。在微信的海洋里,我基本上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窥探者,但是只要有吃的东西出现了,我会忍不住冒泡的,至少要用出一个流口水的表情,他们说那个表情是代表“色”,对了呀,就是好“色”嘛。当然,除了“色”,还有“香”还有“味”呢,只可惜表情中没有提供更丰富更多项的选择。

于是又有了双城的比较。

苏州的吃,那个讲究,那个精致,那个什么什么,我都无法说得齐全,记得传说中有一个菜叫绿豆芽嵌鸡丝。要在很细很细的绿豆芽中再嵌入鸡丝,说弄这样的菜是吃饱了撑的,这话在理,有闲阶级嘛,不弄干呢。不过其实,即便是苏州寻常百姓的家常便饭,也是很考究的。不像有的地方拿七八十来种的菜放在一个锅子里煮,也不像有的地方拿个馍掰碎了泡汤,就算一顿正餐了,苏州的小老百姓即使炒一个蔬菜,也要炒得油汪汪绿生生,叫人看着就好,别说吃了。至于什么菜该红烧,放酱油再加糖,什么菜该生炒,放盐加味精,什么菜是清蒸的鲜,什么菜是水煮的香,什么菜放粉着腻更入味,都是很有讲究的。

相比之下,南京的日常饭菜,没那么复杂,也没那么讲究。我在南京,有苏州朋友来了,请他们到南京的小饭店一聚,结果相当不满意,说:“这种菜也叫菜吗?”或者说:“你就请我们吃这样的东西吗?”苏州人的嘴巴真是刁,简直让我无地自容,好像我把南京的好东西藏起来没给他们享用似的,其实哪里会呢。南京的吃,就是这一番风格,一个豆腐鱼头汤,做得又咸又浓,不像苏州人的鱼头汤,要用温火熬上多少时间,达到鲜而不腥,清而不淡的境界。

有一位领导兼朋友,和我一样,苏州人,到南京工作,一个人吃在南京的食堂,想念那个苏州菜呀,春天的时候她先生托人从苏州捎带来一些时鲜的菜苋,交给单位的食堂,请大师傅做一个清炒菜苋。这菜可是再普通不过了,原材料就是青菜在那个时节长出来的正要开花而未开或者已经开了一点点花的嫩枝。那一整个下午,心情都比往日要欢快得多,终于到了晚饭时,却没有看见馋涎欲滴的菜苋,怎不着急,但见大师傅指着一盆菜说,这就是菜苋。天哪,师傅把嫩枝掐掉了,留下了粗梗,又加入豆腐干,还用淀粉着了腻,一道本应该碧绿生青的鲜美清爽的菜,就整成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糊糊。

呵呵。无语。

可是南京也有让苏州人赞叹不已的菜,就说一个鸭子吧。盐水鸭,你不承认吗,你苏州菜再怎么精美,你那鸭子就做不出南京鸭子的味儿和范儿。

再往下说,南京人能够把鸭子做得那么好吃,同时又能把面条做得那么难吃,这实在是有本事,实在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又十分的疑惑不解,为什么在南京的菜市场里买的生面,回家去简单地糊弄一下,也能下出一碗有筋骨有温度的好面条,而在南京的任何一家饭店,就从来没有吃出过面的意思,那基本上就是一撮淡而无味的粘牙的糊状物。

是否和南京人的大大咧咧的性格有关呢?做得好就做得好,做不好就做不好,多大个事;好吃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多大个事。

南京人真的很潇洒。

南京人不仅潇洒,南京人还散淡。

一般“散淡”这两字,应该用在苏州人身上的,可其实南京人才是真正的散淡呢,我的同事到某处去开展工作,要挂两块牌子,先到一处挂了一块,等到了那第二处,才发现第二块牌子根本就没带上,或者原本是带着的,后来不知怎么搞没了,反正到了那第二现场,该挂牌子了,却没牌可挂,怎么办呢,没事没事,好办好办,这边厢大家先等着歇着,喝喝茶,聊聊天,派人到头一家挂的那里,把那一块先借过来用用,完全可以,无甚大碍,小碍也不碍,工作就这样皆大欢喜地搞定了。多大个事。

但是苏州人碰到这样的事情,肯定很着急,他们慌慌张张地说:“喔哟哟,勿得了哉,出大事体哉!”

你看看,其实苏州人才是计较的,苏州人表现出散淡,小扇子一摇,小茶壶一捧,他们骨子里却是执著而较真的。

本文刊于20151224日文汇报·笔会

原题“南来北往都是客”,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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