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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一见的郑板桥六分半书《论书》

 年年有于674 2015-12-25
难得一见的郑板桥六分半书《论书》

《论书》

对于富有传奇色彩的“八怪”郑燮,市井皆知其以画竹写兰善作“六分半书”而闻名遐迩。实际上,我们在欣赏板桥先生不拘一格书画造诣的同时,可能绝少关注其博大深邃的艺术思想。画家笔墨技法的形成,主要源之于其内在的艺术修养。无论是流传千古的“书论”或“画论”,对于书画家的风格笔墨都具有直接或间接的深远影响。居“八怪”之首的板桥先生,由于其名妇孺皆知,且人品清风高节,为人处事幽默滑稽,故被民间所津津乐道。虽生活历经坎坷,然胸中十分厌倦官场中的昏昏之暗,无奈也只有学得“醉翁”之意,而陶然于墨香美酒之间。一生虽只做得“七品官耳”之职的板桥先生,对于上峰层层的“索画指令”,既不能不办,又不能太丢文人胸中之气格。只好“难得糊涂”“吃亏是福”方求心安。板桥先生平素交友不多,与“八怪”中的高凤翰、金冬心等过从甚密,常聚一起畅饮高论,谈诗品画,不觉已忘世间之困忧。

这幅板桥先生《论书》轴(见图),墨笔纸本,纵104.4厘米,横54.5厘米,“六分半书”,今藏上海博物馆。其文曰:

“平生爱学高司寇且园先生书法,而且园实出于坡公,故坡公书为吾远祖也。坡书肥厚短悍,不得其秀,恐至于蠢,故又学山谷书,飘飘有攲侧之势,风乎云乎,玉条瘦乎。元章多草书,神出鬼没,不知何处起、何处落。其颠放殆天授非人力,不能学不敢学,东坡以谓超妙入神,岂不信然。蔡京字在苏米之间,后人恶京,以襄代之,其实襄不如京也。赵孟頫,宋宗室,元宰相,书法秀绝一时。予未尝学,而海内尊之。今四家书缺米而补之以赵,亦何不可。板桥道人郑燮。”

此板桥先生平生少见的书法之论,颇为精见独到,似有“怪中求趣,理中求性”之笔致。从先生所创“六分半书”来清赏,其涉猎历代法书甚广,笔墨融“真草隶篆”为一体,结字“险中求变,变中藏势”,内含笔墨自然疏密;看似章法“乱石铺街”,实则妙然成趣,整体清新和谐且风格独特,让人品嚼后而不忍释手。

从论所言:板桥先生十分喜爱指画鼻祖高其佩(且园)书法,认为高的书法本出“宋四家”坡公的笔墨,其又认为坡公的书法“肥”且“短”。山谷先生曾诙谐地说:“苏字写的太扁,似癞蛤蟆一般……。”(笔者注:苏黄为挚友,之间交流书法,并无相互中伤之意。)内含少秀而流于笔墨肥臃,因移学黄山谷,认为山谷书法“飘飘有攲侧之势”。从板桥此幅书法作品来看,笔墨跌宕起伏间,的确有山谷先生“奇侧奔放之势”的浩然风骨。对于米芾(元章)的书法,板桥以为“元章多喜作草书,笔墨变化诡秘神幻,其下笔不知何起、何落,非人力乃天授,不能学也不敢学,坡翁以谓其书妙然入神。”板桥先生所言颇为精辟,认为学书者切不可盲目乱学,一定要选适合于自己对路的法帖方可入手。“苏黄米蔡”四家中的蔡京,人恶其名,而所制翰墨超然入妙,人则暗中学之。后人欲改“京”为“襄”,而板桥则认为,改名“襄”反则不如“京”,的确有高士之明见。人恶其名不假,此与其书法能传世并不相悖。对于赵孟頫的书法,板桥先生评价也是很高的,其虽未学赵书,但子昂书名海内则尊之,认为“今四家书缺米而补之以赵,亦何不可!”历来有论书者,喻子昂书法“媚俗”,余则认为子昂乃承“二王”之本,笔墨潇洒精熟,体态俊美超逸。王字存世几乎鲜见,唐宋钩摹于神亏失,当不敌子昂笔墨内在完美之神韵。故板桥先生之见,亦有高明宏远之真识。

板桥先生此段书论乃发自内心之完美吐纳,人们之所以认为他的书法“怪”,只是表面理解了板桥先生。板桥先生之所以名震寰内,是其胸积万壑之气而深深滋养之所至。书论文字朴实不雕,毫无故弄玄虚之弊。读来“如品佳茗,如对好友”;加之板桥先生奇逸跌宕的“六分半书”,可喻“文翰双绝”。展读中,怎不让人悄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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