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性感冒的中医药辨证治疗

流感病毒肆虐中药建功

张敬禄   张建禄  李琳

 

2009年11月13日，患者张某，女，27岁。患者每次遭遇流感，必缠绵难愈，所以惧怕感染流感。4天前，患者在其老家，适逢流感流行，服药打针均无效，随输液治疗，治疗四天，仍未见效。随来我门诊，诊见：低热，咽痛，鼻塞，咳嗽，头身困痛，体温37.4度，舌淡苔白，脉数。

诊断：流行性上呼吸道感染

方药：败毒散合升降散

射干12g黄芩12g羌活10g独活10g枳壳10g川芎10g桔梗10g云苓12g柴胡12g前胡12g甘草10g江虫12g姜黄10g大黄10g

二诊：服药一剂热退，咽痛，头身困痛愈，仍咳嗽。方改用射干麻黄汤合升降散：射干12g麻黄6g细辛6g半夏10g五味子10g紫芫12g冬花12g枇杷叶25g江虫12g茜草12g甘草10g服两剂药病痊愈。

学生：老师经常用败毒散合升降散治疗流行性感冒，以及普通感冒的重症病例，为什么不用温病学派治风温春温的银翘解毒散,桑菊饮。

老师：做为临床医生看重的是疗效。流感患者传染快，发病急，病症重，且多有鼻塞，流鼻涕，打喷嚏，咽痛发热，头痛，身体困痛，乏力，，咳嗽，吐痰。属春温或风温, 为风热或风火上攻，但若用桑菊饮，银翘散类方剂，几无疗效，所以临床医生不会仅用银翘散，桑菊饮来治疗流感。叶天士乃是温病大家，其<<温疫论>>曰：前言辛凉散风，甘淡祛湿，若病仍不解，是渐入营也。又说：大凡看法，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在卫汗之可也，到气才可清气，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如犀角，元参羚羊角等物，入血就恐耗血散血，直须凉血散血，如生地，丹皮，赤芍等，否则前后不循缓急之法，虑其动手便错。此文即可见疗效之差，遍用辛凉散风，甘淡祛湿，清气凉血，病非不差，反步步加重，恐其坐视病毙。根本原因乃是用药轻淡如儿戏，于病无益。药虽对症，但不特效。此老误人至深，晚清及民国中医用药趋于轻淡，中医治病用药竟属安慰之剂。现亦可得闻老年人若发热稍久，便问是否是风瘟疫，由此可窥一斑，瘟疫一词竟成中医治疗乏效之偱词，西风东渐，随着西医的渗透，两相比较，中医相形见拙，日渐衰微，此乃不争之事实，所以我很少用温病方。

败毒散出自钱仲阳的《〈小儿药证真诀〉》：主治风温疫，风湿，头目昏暗，四肢作痛，憎寒壮热，项强睛痛，或恶寒咳嗽，鼻塞声重，温病学派认为此方是辛温解表之剂，多畏忌不用，实则非然，喻嘉言用其治痢。《医方集解》加银花，连翘用其治痈疮红肿疼痛而属热毒者，雷丰更谓：“此方非但主沿伤寒，疫痢，鬼疟等证，而嘉言每以治痢，亦屡奏功；丰遇疟痢两兼之证，用之更是神效，诚良方也。”余师愚善用大寒之剂治瘟疫，亦谓“首用败毒散去其爪牙”由此可知此方既有抗病毒作用，又有抗菌作用。

升降散出自《伤寒瘟疫条辨》乃杨栗山治瘟十五方中的首方，药物组成虽然简单，因其疗效卓著而倍受摧崇。与人参败毒散合方应用对热毒内炽之症有神奇之疗效。

学生：请问老师，人参败毒散和升降散的作用机理是什么？

老师;人参败毒散和升降散的作用机理方剂皆有论述，在此不予多讲。仅就我个人认识略谈一二，秦汉之前，药物知识便似今曰之民间单方验方，某药治某证或某方治某病，指向极为明确，但遇其证，信手拈来，疗效自不待言。随社会之发展，哲学之完善，医学亦随之发展，有圣人出，做理论以指导临床，为天下苍生愈病。然其彼时理论与药物结合并不紧密，是故，内径祥于理论而略于方药。医圣张仲景出：以家族夭亡三分之二为代价，集毕生之心血，作伤寒杂病论，集理法方药，辨证论治为一体，使中医治疗学出现划时代之变。然仲景亦不多论方药机理，宋朝文化发达，理学兴盛，玄学亦兴，中医亦趋玄奥。且宋朝最重视医学，整理医书，开办医学馆，为启迪后学，方药解析，药性归经渐行天下。但其牵强附会之处颇多，古人亦谓，方有可解者，亦有不可解者。然方剂皆是前人经验之积累，心血之结晶，其效与不效须经临床验证为准，中医之所以不被西医认可者，乃大多数经不起重复验证，更无大量循证医学证据可供参考。现在之中医有一个习贯，凡中医论文之方药解释讨论必以西医药理解释为要，似乎无药理解释便不足以为信。于是乎作者便东拚西凑，牵强附会，中医西化，不伦不类，既失中医之精髓，亦不符西医之严谨，唯有误人视听而已！

人参败毒散和升降散犹以人参败毒散，其疗效非方书之所解，然皆被许多临床大家所摧崇，我验之临床数载，疗效卓著。大凡流感，甚或甲流，1-2剂便愈。

学生：老师亦言中医日渐衰微，其症结何在？

老师：适者生存，乃大自然之规律，医学亦不例外。明清以来，中医用药日渐轻淡，疗效自不待言，但观清朝医家医案便知，险证百出，令人怵目惊心。赵本山谓：不看广告看疗效。书写的再好，说的再玄，若无效终属花拳绣腿，经不起验证。若中医能拿出疗效不凡的方药，并能被临床重复验证，何愁西医不认可？又何惧患者不用中药？更无衰微不振之虑。中医不振之关键所在是其疗效不佳，急病用西医，慢病用中医，西医不治找中医，多么令人汗颜的事实，其因何在？好的疗效，适宜的口感，更需方便服用。欲发展中医，必挖掘整理达方效药，让疗效说话，让事实证明。发展中医的另一个关键在基层，在社区，更应该是在常见病多发病上。为何说其应该在常见病多发病上？任何事物想发展，必须有相应的市场，疗效再好的中药，如果没有服用中药人群，即便有临床大家，教授，亦曲高和寡，英雄无用武之地。犹如文艺节目，若无观众，再精彩的节目演出又有何益！所以必须在基层做起，在常见病多发病做起，扩大服用中药的群体。熟读王叔和不如临床多。任何理论都需要经过思索——验证——经验——上升到理论。中医若是失去了服用中药群体，又如何能思索，何来验证发展？发展中医的另一个关键是疗效卓著，简便实用。应该是学中医一看，一目了然，信手可用，学西医的看了，亦然明白，更可照方取药。

学生：既然中药煎服不方便，适口性差，又受疗效制约，患者多不愿服用中药。但是，为什么老师治感冒，咳嗽却经常开中药，犹其是小儿，更有许多家长主动要求你给其小孩开中药？

老师：归根结底还是在疗效。重感冒以及流感我们大多一剂中药即可治愈，甚者两剂，小儿肺炎住院须1-2个星期，既花钱，又麻烦，而我们运用中西药辨证施治，两剂中药即可治愈，至于适口性，吾也很重视，尽量选用口感好，疗效好的中药，，并加乳酸菌素片，以酸制苦，竟有部分小儿当做饮料饮用，如此何患家长不接受，小孩不服中药哪？给小儿开中药是发展中医药服用群体的关键，可谓之从娃娃抓起。所以，病人感冒咳嗽仍愿意服用中药。

学生：“这些我都明白了，再请老师将感冒、咳嗽这些常见病、多发病的中药辩证讲述一遍。

老师：但凡流感发病之前，出现隐性感染症状，病人觉口干出气热，口干、唇强或咽痛等上火症状，此时服用败青散合升降散一剂便愈。若流感症状已具，出现鼻塞、流涕、口干、咽痛、发热、咳嗽、头身疼痛，败毒散合升降散1~2剂既愈。若感冒症状基本已除，咳嗽吐痰症状未解，用射干麻黄汤1~2剂便可。《方如前述》。若感冒无他症，但流泪喷嚏连连、鼻塞声重，清涕若水，频频下滴，或有口干咽痛，用小青龙汤合升降散1-2剂即可麻黄10g桂枝10g细辛10g生姜10g赤芍10g五味子10g炙甘草10g半夏10g大黄10g白僵蚕10g片姜黄10g蝉蜕10g荊芥10g.。若感冒后咳嗽较重，时间较久，仍用射干麻黄汤，射干12g麻黄6g细辛6g半夏10g五味子10g紫芫12g冬花12g炙甘草10g白芥子10g白萝卜子15g苏子30g枇杷叶30g茜草15g3-5剂即可。

小儿肺炎，若感寒之后，其眼泪汪汪，喷嚏连连，清涕不断，口水长流，咳嗽痰鸣，湿罗音较著，或发热或不发热，用小青龙汤合三子养亲汤两剂即愈。麻黄2g，细辛2g，半夏2g，桂枝2g，赤芍2g，甘草2g，五味子2g，干姜2g，苏子6g，白芥子3g，大枣2枚。若是鼻塞喷嚏咳嗽剧烈，喉中痰鸣音，干湿性罗音重，或发热或不发热，用射干麻黄汤合三子养亲汤两剂即愈。射干4g麻黄2g细辛2g，半夏4g五味子4g紫芫4g冬花4g茜草4g江虫4g生姜大枣为引。2剂即可。

若小儿感寒之后，流涕，喷嚏，发热咳嗽，经过治疗他症皆除，白天但无所苦，致夜则咬嗽剧烈，甚则呕吐，不得睡卧，中西药乏效，加减射干麻黄汤二剂愈射干4g麻黄2g细辛2g半夏4g五味子4g紫芫4g冬花4g炙甘草4g当归5g地龙5g桑皮4g杏仁3g白芥子3g苏子6g。

若小儿在感寒之后，流涕，咳嗽，发热，痰喘，经治六七曰，十数日或愈月不差，仍咳嗽，痰鸣或静则不咳，活动则喉中痰呜声扬，咳嗽甚剧，听诊干性罗音或痰鸣音重，用六君子汤合三子养亲汤三剂即可治愈。路参6g白术4g云苓6g炙甘草4g陈皮4g半夏4g苏子6g白芥子4g葶苈子6g大枣4个茜草4g流涕者加麻黄，细辛各2g。

学生：很多人说：古方不能治今病，不能拘泥经方，要因证施治，而老师临证，大多应用经方，并且疗效奇好，请老师谈谈心得。

老师：经方治病，只要认证准确，立竿见影，且经方量少药精、配伍严谨，非人人皆可窥其机心。章太炎曾曰：经方以不加减为贵，当今之世有几人敢自谓学验与医圣同，古代社会闭塞，更无其他信息，为医者，唯研习医书为乐，临证治病全用中药，其能全无效乎？，堪谓理论实践皆丰。今人即便是中医亦须数理化全学，西医理论更不可少，其专注于中医竟有几何？实难望古人之项背，对古人之经验运用尚不顺手，更何况组方加减！仲景经方增一味或减一味药，甚或仅一药用量之变，治病则迥然不同，若无足够之经验，安敢随手更改。且我当年初临诊时，曾治一例。患者张某，自幼遗尿，晚上若食稀饭或饮水则更甚，婚期临近，痼疾依旧，求治与我，处:黄芪30g山药15g茯苓15g龙骨25g牡蛎25g肉桂3g 益智仁10g5剂。药尽来告，病情依然，思之良久，上方去茯苓加五味子15g再服5剂。此5剂药服后，沉疴顽疾，霍然而愈、迄今已历23年，从无复发。此案于我印象深刻，至今记忆犹新，临床用药不喜妄自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