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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论语·颜渊篇(22)成大事者不从亲戚朋友中找人才

 歌柏安妮 2016-03-06



原文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注释


(1)爱,《尔雅》:“忄某(wu)、怜、惠,爱也。”忄某,抚爱,怜爱。怜,本义是哀怜,引申为怜爱。惠,本义为仁爱,引申为宠爱。 本章是仁爱。


(2)达,《说文》:“达,行不相遇也。”即行路而不相遇。形声。从辵(chuò),羍声。本义是道路畅通。本章指通晓事理,理解,明白。


(3)举,《说文》:“举,对举也。”即两手相对,同时举起。形声。小篆字形,从手,舉(yǔ)声。本义是双手托物。本章指推荐,选用。


(4)错,同“措”,《说文》:“措,置也。”即摆放。形声。从手,昔声。本义是放置,安放。本章指放置,安排。


(5)枉,《说文》:“枉,邪曲也。”即树木苍老弯曲。形声。从木,王声。本义是弯曲,不正。本章为引申义,指斜曲,邪恶,不正直。


(6)乡,繁体字为“鄉”,本章同“曏”,就是后来的“向”字。曏,《说文》:“曏,不久也。”本章指旧时,以往。

(7)富,《说文》:“富,备也。一曰厚也。”即所需皆备。另一种说法认为,“富”是家底厚实。本章为引申义,充裕,丰富。



译文


樊迟向孔子请教,一个君主如何才能做到仁?孔子说:“用仁心去对待卿大夫。”一个君主如何才能做到知?孔子说:“要明白该任用什么样的人。”樊迟不明白老师的意思。孔子说:“选用正直的人并安置在邪恶的人上面,就能让邪恶变得正直。”樊迟从老师那里退出来,见到子夏说:“以往老师也说过这样的话,我见到老师问什么是知,老师说,选用正直的人并安置在邪恶的人上面,就能让邪恶变得正直。这是什么意思呀?”子夏说:“老师说的话,含义太丰富了。舜帝拥有天下时,从众人中选拔人才,选用皋陶,自然就能远离不仁的人。商汤拥有天下时,从众人中选拔人才,选用伊尹,自然就能远离不仁的人。”



解读


学习了本章,我们就明白为什么上一章樊迟问“崇德、修慝、辨惑”了?上一章是樊迟跟随孔子游历,到了当年鲁昭公为了驱赶季氏举行祭祀的地方,于是樊迟向孔子请教鲁昭公的过失。我们学习古圣先贤的典籍,不仅要从微言中寻找大义,更要从微言中理解丰富的内涵。本章的内容所表达的思想,就像子夏对孔子所言的赞叹“富哉言乎”,就是含义太丰富了。我们需要弄清,本章是一个什么样的对话背景,其中的所言内容有没有具体所指?根据上一章对话的时间,以及本章对话的内容,我们得出结论,本章是针对鲁哀公所说的。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关于樊迟的问“仁”和问“知”,在《论语》中这是第二次。第一次在《雍也篇》(22章)有:“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意思是,樊迟问什么是为政的智慧。孔子说:“把符合百姓利益的事情作为使命去奔忙,把心思用到敬奉鬼神就会远离百姓的利益,这就是为政的智慧。”又问为政如何做到仁。孔子说:“仁者为政,做到在困难之前出现,在获得之后出现,这就是为政的仁者。”与《雍也篇》的樊迟之问不同的是,前者先问“知”后问“仁”,本章是先问“仁”后问“知”。还有,前面的樊迟之问,是针对为政者来说的。而在本章,主语应是鲁哀公,并且本章的“人”也有所特指,是指卿大夫。


在《论语》中,同是“问仁”或者“问政”,我们在理解时万不可一概而论的。根据不同的对象和场景,同一个字所表达的含义也不应相同。这里的“问仁”应该是:樊迟向孔子请教,一个君主如何才能做到仁?孔子的回答是“爱人”。如果我们只是字面去理解为“去爱别人”,就是把问题看简单了。爱,在《尔雅》中有三方面的含义,一是“忄某”(wu),是抚爱,怜爱的意思。一是“怜”,本义是哀怜,引申义为怜爱。一是“惠”,《说文》:“惠,仁也。”其本义为仁爱。《书·皋陶谟》:“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蔡沈集传:“惠,仁之爱也。”同时,惠也有“宠爱”的含义。比如,《里仁篇》:“小人怀惠。”《诗·邶风·北风》:“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所以,本章的“爱”当取“惠”义,也就是用仁来爱他人。无论是“爱人”,还是“知人”,其中的“人”也是有所指的。“爱人”一词,《学而篇》(5章)有“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其“道千乘之国”说明主语是国君,“爱人”是指国君面对卿大夫的“人”而言。而在本章,“人”也是指卿大夫。爱人,向我们传递了在孔子学说中的国君和卿大夫之间的关系,那就是“爱”,就是用“仁”来衔接君臣关系,否则就会成为另一种“宠爱”的关系。


樊迟问孔子,一个国君的智慧究竟是什么?孔子的回答是“知人”。作为普通百姓,如果不能知人,只能影响个人的生活范围。而作为一名国君,如果做不到知人,一旦用小人执政,整个国家的灾难也就来了。一个国君的知人能力之外显,就表现在下文子夏所说“选”和“举”,是从众人中选拔人才,还是重用奸邪的小人,是选用贤德之人留在卿大夫的位置上,还是重用祸国殃民的奸佞,这都能体现出一位国君是否有真正的智慧。对孔子的回答,樊迟并没有听明白。孔子接着说:“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这句话的原版,是《为政篇》(19章):“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鲁哀公向孔子询问如何做到让百姓服从。孔子的回答是,把正直的人选拔出来安排在邪恶的人上面。而在本章,孔子的意思是,要想让邪恶的人变得正直,作为国君在用人的时候,要做到推举正直的人,安置在邪恶的人之上。孔子这样回答的原因,恰恰说明鲁哀公所治理的朝政是怎样的一片乱象。鲁哀公是历史上最不幸的帝王之一,最终客死他乡。究其原因是鲁哀公自己,其不了解国情民意,做事表里不一,并带头乱礼。虽然有三桓把持朝政,如果鲁哀公能做到“爱人”和“知人”,其命运应该是有机会改变的。像鲁哀公这样的帝王,也只能给历史留下一片“哀”叹了。


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樊迟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从孔老夫子的住处退了出来,因为他不明白老师对“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关于“知人”的解释。见到子夏,就把这两句话问子夏,老师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乡,是“旧时,以往”的意思。虽然这句话是刚才孔子所说,但在本章用“乡也”表达这个时间概念,这就是古人用字的高妙之处。因为这句话孔子在以往曾说过,当时的场景和语言,樊迟应该是理解的,但是在这次对话中,孔子继续用这句话,樊迟就弄不明白了。我们试想一下,如果换另一个时间概念,代替“乡也”,这句话就没有这种语言的作用了。富哉,言乎!富,内容丰富,含义深刻,回味无穷,这些意思都在其中了。言,指孔子所说的话。子夏说,老师所说的话,含义太丰富了!


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子夏的举例,把孔老夫子所讲的丰富内涵表达了出来。舜有天下,舜帝拥有天下之后。采取从众人中选拔人才的方法,选用皋陶。皋陶,是舜帝和夏朝初期的一位贤臣,生于尧帝时,曾经被舜帝任命为掌管刑法的“理官”,以正直闻名天下。皋陶是与尧、舜、禹齐名的“上古四圣”之一,被奉为中国司法鼻祖,后常为狱官或狱神的代称。我们现在所说的“选举”,其出处就在本章。这是任用贤能的人才的方法,就是“选”,要从众人中选拔。在上古时期,禅让制是把王位给那些真正能继承大统的人,而并非有血缘关系的人。后来的分封制,改变了古人禅让天下的方法。鲁国之所以出现“三桓”专权的局面,完全是因为改变了古代使用人才的方法,并非是“选”。正因为禹帝拥有天下后,从众人中选拔人才,举用皋陶,才使得社会和谐,天下大治。不仁者远矣,这句话如果是针对虞舜的时代来说,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能做到“选于众”,不仁的人自然就会远了。这一句是子夏针对孔老夫子的回答,举例解说并假设当时鲁哀公时期的情形,就该出现的结果。也为鲁哀公如何改变朝廷现状指出了一条明路,就是改变用人的方法。意思是,舜帝拥有天下时,从众人中选拔人才,选用皋陶,自然就能远离不仁的人。伊尹,奴隶出身,被有莘国君庖人收养。耕于莘野,乐尧舜之道。因后被商汤封官为尹(相当于宰相),故以伊尹之名传世。子夏又举例汤的故事。商汤拥有天下时,从众人中选拔人才,选用伊尹,自然就能远离不仁的人。子夏在这里列举古代帝王任用人才的两个例子,都不是世袭的,而是选用的,自然是针对鲁国“三桓”乱政指根本原因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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