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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早点里,方能感受上海的市井百态

 真友书屋 2016-03-09


文:陈晓栋  图:项旸


自从1843年开埠以来,上海这个城市就拥有了魔性。城市越来越繁华,也越来越复杂,不论出门后的道路、商场,还是交往时的人际关系,都已经失去里记忆里的那分单纯。我们每天费尽心机,尔虞我诈,戴着各种面具,说着连篇谎话,伪装出光鲜的人生,企图满足内心的欲望,再也唤不起过往年代的简简单单。


现在,唯有清早起床,上街吃早餐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人们还没有开始伪装,还没有准备好光鲜。这一刻,所有的事物似乎都没有改变,时间拨回了儿时,那份单纯既在心底,又在眼前。


作为一个上海人,在我的记忆里,儿时的早晨是最清亮的。刚泛亮的天色里,家家户户走出人来,在弄堂口、街角边、小店前排起队来,等待那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手里拿一根长筷子的,是为了串上许多根油条带回去;端着一个铝锅的,是为全家买豆浆;攥着鸡蛋的,是为了省钱,买煎饼的时候自带鸡蛋;而排队买早餐时看着报纸的,手里的报纸一会儿也会成了大饼、油条的简易包装——即便报纸上一直说那些染了墨印的食物对身体不好,但这已经成了上海人的习惯。


生活在一个移民城市,上海人的早餐从来就不缺少选择——从米食到面食,从蒸点到炸点,从带荤的到净素的,从江苏的甜口到徽浙的咸口。面对如此多的选择,有些人喜欢换花样,每天变着口味享用早餐,有些人却选择忠诚,一辈子就吃那么几件。一顿早餐,折射出了上海的市井百态,也给上海的早晨增加了许多热气腾腾。




上海人吃早餐讲究急缓。急的时候,马路边随手买上一个一路吃着——顾及形象,还没到那个境界。天冷食物早上,最舒服的就是双手捧一个粢饭团,边走边吃,边焐热双手。这时候,若看见一碗加了老油条碎、虾皮、榨菜、紫菜、葱花、酱油、辣油和麻油的咸豆腐花,保证就再也走不动了。




悠闲的时候,约上三五好友,踱进某个老字号馆子,边聊天喝茶,边干掉一桌子形形色色的早点。当然,还要庆幸这个城市尚保存着诸多老字号,才能让后者有这样的条件——不管这些老字号的味道如何每况愈下,总是这座城市最本来的世俗面貌。




若是在家里吃,除了外面买来的东西,泡饭和白粥便是最常见的,热乎乎,能让人一大清早就精神振奋。而配菜才是真正讲究:油条、酱瓜、榨菜、腐乳和咸蛋比较普遍;有心思的人家,会做一些笋干黄豆之类的小菜;条件好的人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吃起了肉松;当然,前一天晚上的剩菜,也是白粥的好伴侣,比如酱油炒的发芽豆、黄豆芽等。以前,家里最年长的男性,通常享有一些特权:二两生煎、一小碟镇江香醋、一小碟花生米,配上一碗豆浆或者一壶茶,听着广播里的“滑稽王小毛”——一生的劳作,换来这一刻的享受。




上海人的早餐里,有鼎鼎大名的“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粢饭、豆浆,这些都是刻在上海人基因里的食物,就算从未吃过,也不会抗拒。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早点,与“四大金刚”共同构成了上海早晨里的热与香。


| 包子 |



包子是早餐的绝对主角,上海的早餐店里,有鲜肉包、香菇菜包、豆沙包。上海人虽喜甜口,但是早餐的时候,更多人还是偏向于香菇菜包,其地位连肉包子也难以企及。小时候同学间较量食量,多是以早餐能吃几个包子论定的。记得初中时最勇猛的一位同学,每天早上雷打不动三个菜包三个肉包,他捧着六个包子边啃边走去学校的场景,现在想来依旧蔚为壮观。


| 生煎包 |



多数生煎包的外皮用半发酵面团,裹上调好味的猪肉糜(有的还要加肉皮冻),在加了油的平底锅里煎熟,洒上芝麻和葱花。生煎里的汁水来自肉皮冻,上世纪初,乍来上海的老外们惊叹于生煎包里的汁水。这帮好奇心极重又不甘人后的“冒险家”们,在闲暇之时自己动手做带汁水的生煎包,居然用“开刀”、“打针”的手法来试验,均告失败。


| 锅贴 |



锅贴的做法跟生煎很相似,月牙形,肉馅,在平底锅里煎熟,边煎边淋水。这跟北方的煎饺不同,没有“煮”这个过程。锅贴相较生煎包底更硬,喜欢吃锅贴的人,牙口基本上都不错。以前小孩子换牙的时候,就有吃锅贴带下乳牙的,省去了五块钱的拔牙铜钿。


| 烧卖 |



虽然在上海人的早餐里,烧卖出镜不多,但是对于一部分喜欢吃糯米的人来说,这就是他们早上最心水的依托了。半开放的烧卖皮薄馅敦实,糯米拌以香菇丁、瘦肉丁后,再用酱油和糖调味,又黏又鲜。不同店家做的烧卖有大有小,大学时,靠后门食堂做的烧卖特别大,快赶上普通包子的大小,八毛一个,三个烧卖加一碗豆浆下去,到下午两点才会感到饿。


| 小笼包 |



小笼包本埠属于上海,是苏南、浙北、安徽东部的特色食物,多数上海人的祖上,都是从这些地方移民来的,因此小笼包之于上海人,其实是一种遥远的故乡情结。小笼包较其它早点精细,上海人更喜欢在休息天里,慢悠悠地享受这种早餐。现在,小笼包甚至已经成了游客到上海必吃的特色点心,可惜生意最好的城隍庙“南翔馒头店”,却是出奇的难吃。


| 粢饭糕 |



粢饭糕是上海早餐里最管饱的东西之一,蒸好的米饭,切成一盒扑克牌形状大小的糕坯,在油锅里炸到外表金黄脆硬,里面厚实的米饭还是软软的。这种早餐深受上海人喜爱,本身没什么味道,但是与咸豆浆、咸豆腐花在一起,就是绝配了。


| 麻球 |



麻球是江浙一带的经典小吃,现在在中国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见,我在云南的大理古城里也吃过,虽然味道不及格,但外观依然漂亮。这种用糯米裹豆沙的炸点,因外面爬了一层芝麻而得名,喜欢吃甜食的上海人,会用它来配甜豆浆和牛奶,其实配上一杯拿铁,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 米饭饼 |



米饭饼是最地道的上海早餐,现在已经基本绝迹,但是耐心寻找,还是能搜出它的身影。米饭饼是将加了糖的米浆在铁板上烘出来的,质地松软,一面微焦。因为米浆有一个发酵的过程,所有在甜味外,还有微微的酸味,上海人喜欢用它来裹油条吃,外面是松软的米饭饼,里面是脆香的油条,这种体验,你可曾感受过?


| 蛋饼 |



上海有一小部分人的祖籍是山东,之后又陆续有山东人到来,他们是做面点的高手,给上海人的早餐带来了煎饼。但是因为工具原因,煎饼做起来的门槛比较高,于是上海人的早餐餐桌上,就有了类似煎饼、做起来又方便的蛋饼。蛋饼出现比较晚,差不多跟鲜奶的普及是同一时代,这也是上海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个标志。


| 豆腐花 |



豆腐花的形态,介于豆浆和豆腐之间,没有豆浆那么常见,但也是上海人早餐的重要一员。跟豆浆不一样,豆腐花只有咸味的吃法(我的确没见过一把砂糖抄进豆腐花里的),里面加的料跟咸豆浆基本一样,但是口感上更绢柔。最好的豆腐花吃进嘴里,会带着咸鲜味一路往喉咙里滑,这就要看豆腐花的做工了,能达到这种效果的,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为了真正体验上海早餐里的市井百态,我们也花了好几个早晨的时间,走进一家家老字号馆子,见见普通上海人的早餐世界,听听这些老馆子里的故事。



德兴面馆 | 一碗面里的江湖


德兴面馆历史悠久,上上个世纪创号——1878年,算来也是光绪年间的事了。


上海有两个“德兴”,“德兴馆”吃菜,“德兴面馆”吃面点,两家并不搭界。早餐的时候,德兴面馆做包子、生煎、锅贴等常见的点心,也做条头糕、黑米糕等糕点,最拿手的,还是阳春面、焖蹄面这些上海人吃惯了的老味道,下面的档口,一旦开了市,就没得停,店经理都得站去档口后面帮忙。




问面馆的当家师傅,来这里若只吃一碗面,当选什么?他一竖拇指,脱口而出:“那就来碗三鲜大面,焖蹄、爆鱼、爆鳝各一样,过桥,往清汤面旁边一摆,卖相十足,吃起来也过念头!”




行走江湖要懂几句切口,这样的老面馆、老菜馆里,也是有切口的。在德兴面馆里,你要是会上几句“面馆切口”,里面的人自然会对你青眼有加。点菜的时候,菜牌上有“二鲜面”,你要是说“鸳鸯”,收账的阿姨就会抬眼多看你一眼;若是吩咐“过桥”(面和浇头分开放)、“底浇”(浇头放在面下面,天冷的装法)、“重青”(多放蒜叶)、“免青”(不要放蒜叶)、“烂糊”(软面)、“断生”(硬面),老阿姨答应的语调一定顿时和蔼起来。不过档口忙起来,你的这些要求也未必能实现——别去理论,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半斋 | 清早不妨来一杯黄酒


老半斋开业于1905年,在上海的众多老字号里,算是资格比较老的。这里的早餐开始得也早,六点就有供应了。冷天里,这个点上海的天还黑着,熟客们径直走进里面的大堂和包厢,各自占了桌子,边享受着热空调,边跟老店员们点菜。


老半斋的早餐很杂,几乎什么都有,从淮扬的,到海派的,甚至还有过桥米线、各类下酒小菜。不过这里最出名的,还是煨面,说到底,老半斋毕竟是个淮扬菜馆,看家的,便是这扬州煨面。




出名的浇头是肴肉和黄鱼,上海有些专卖黄鱼面的小面馆,被电视台和网络炒得异常红火,跟这里的黄鱼浇头比起来,却是差了一些。每年清明前后,老半斋还有招牌的刀鱼汁煨面,上海的老吃客们,年年都来报到——早餐一碗刀鱼汁煨面,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不过现在刀鱼货源一年比一年紧张,老半斋的刀鱼汁煨面,也只能是一大桶高汤里扔几条小刀鱼进去意思意思了。


煨面用的汤不是白水,而是雪菜汤,面条出锅,便自带了鲜味。老半斋至今还在卖4块钱一碗不加浇头的雪菜汤面,可以说是上海最便宜的面条了。关于这个坚持,餐厅的袁经理道出了缘由——原来,这是专门提供给那些过日子节约的老人。老人早上出门,坐免费的公交车来这里,吃上一碗便宜的面条,再慢慢走回去,一个早上就能打发了。




跟其他地方比,老半斋的客人们似乎更喜欢喝上几杯。在很多早餐的桌子上,都能看到喝着黄酒,吃着点心、小菜的人,有三五成群的,有自斟自饮的。谁说上海人酒量不好?大清早就开喝的还真不少,也是一道独特的早餐风景线了。





大壶春 | 吃生煎先看门派


前一阵我们的作者Ruby写过“大壶春”,文章发自肺腑,很有趣。现在换我来说说内中的门道。


上海人吃生煎,喜好不同,同一只生煎,有人喜欢吃面皮,有人喜欢吃肉馅,有人喜欢吃焦脆的底,在每个部位的拥趸之间,永远有值得争论的话题。搭配味道时,有人喜欢配香醋,有人喜欢配陈醋,有人则干脆烫上一壶老酒,在渐起的晨雾里,吃得飘飘然起来。


上海做生煎的老字号里,大壶春是响当当的头牌,始创于1932年,在所有的生煎里,以“不走寻常路”而闻名。




生煎有两大派系:扬帮开口朝下,码在锅里白生生一片,卖相很可人;本帮开口朝上,看过去一片嶙峋。所以光考虑卖相,本帮生煎就很少有人做了,可大壶春偏偏是做本帮的。另外多数人认为生煎应该多汁,于是内馅都里会拌进皮冻,称为“汤心”。但大壶春,却是实打实的“肉心”,没有汤汁,肉味更重。


还有一点,现在别家的生煎皮子,都是半发酵的,唯独大壶春,是全发酵的。正是这个全发酵的手法,造就了大壶春师傅独特的本事。老师傅跟我说,皮子全发酵,冷天热天,天晴天阴,潮湿干燥,甚至一天里的早上下午,效果全不一样,只能每天凭经验调整,才能维持品质稳定,光是这一手,现在年轻的师傅,没几个能学会,也没几个愿意学。




大壶春的生煎难做,但依旧在做,还做出了花样。大壶春推出的小锅生煎,包括鲜肉馅4只、蛤蜊鲜肉馅2只、大虾鲜肉馅4只,而且是本帮扬帮混搭的做法。“这样一份生煎,最适合年轻的情侣来消费了!”大壶春的掌门人得意地说。先不论大锅小锅的口味差异,光说其中这蛤蜊鲜肉馅的生煎包,就是在传统口味上的一大突破,一下子提升了生煎的鲜味,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别家纷纷仿效了。





新雅粤菜馆 | 好歹来体验一回


1926年“新雅茶室”经营起来的时候,定然想不到,在短短的六年后,就能得以迁到当时的“大马路”南京路上,与另一家粤菜老店“杏花楼”分庭抗礼。无论是“孤岛”时期还是国民党统治时期,新雅粤菜馆都是社会名流往来之地,也带动了文化人士和富家子弟趋之若鹜,代代影响,才有了流传到今天的粤式早茶文化。


现在的南京东路步行街,早上七点刚过,很多衣着考究的老人陆续步入新雅,在二楼的大堂落座,等待七点半的早茶开始。因为在新雅,早茶是不接受预订的,所以早到占桌,才是最保险的。


老客人中,多数是早年家境不错的,习惯了上馆子吃饭,钟爱“新雅”、“杏花楼”、“老正兴”、“燕云楼”这些老馆子。现在年纪虽大了,派头还在,几十年的“饭搭子”们,依旧喜欢大清早出门,聚在一起享用早茶。




标准的新雅早茶,是先要一壶茶,在自助式的菜单上,拿笔一道道勾过来,再等服务员过来取走。有特别要求的,要在这个时候关照,比如口味上的微调、另加的蘸料。一碗热粥是少不了的,皮蛋瘦肉粥和艇仔粥最受欢迎,点心里,虾饺、叉烧包、榴莲酥、四色烧卖、香芒薄撑、陈皮牛肉丸、糯米鸡等,都是老一辈从小吃到大的。




新面孔也时不时会出现。不少年轻人通过网络了解到了新雅的早茶文化,会在玩好一个通宵后,趁着余兴来到这里。虽然坐在一桌桌老年人中间显得非常突兀,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无比新鲜。老实说,新雅早茶的整体餐点口味,甚至连很多连锁茶餐厅都比不上,但是好歹可以来坐上一回,体验一下与上海的“末代早茶客”一起用餐的感觉。




鲜得来排骨年糕 “脏”也不是坏事


关于上海人吃早餐,有“一副大饼油条,两根排骨年糕”的俗语,大饼油条吃的人多,排骨年糕却不是常吃的,但是哪天想要换换口味,很多上海人还是会想到它。吃排骨年糕,上海人都知道“鲜得来”,1921年摆在马路边的小摊子,现在已经成了国有老字号,每天早餐,都门庭若市。


排骨是炸的,年糕是煮的,炸排骨和煮年糕的组合,也只有在上海这种混搭的城市里,才会被发明出来。但是细细一想,简直是绝配——有荤菜,有主食,既可以当点心,正餐又可以作为一道菜,而且排骨和年糕共用同一款酱汁,丝毫没有不和谐。




现在一直有人说,某某东西的味道不如以前了,排骨年糕也在被吐槽之列。这个问题,鲜得来的话事人也没有否认:“说不如以前,肯定是因为排骨。以前做排骨,开水里煮完,滚烫的排骨就直接抓在手里剪开,上浆,再下油锅炸。现在的人,哪像以前为了养家糊口干活拼命,排骨放凉了不烫手,再剪再炸,味道肯定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在鲜得来配排骨年糕的,是“单档”、“双档”,也就是面筋百页汤,汤里面有一只面筋、一只百叶包的,叫“单档”,各有两只的,就叫“双档”。面筋要小孩拳头大小的,咬上去有韧劲,最里面裹一枚肉丸,百叶包最里面是一点肉糜,层层裹紧,汤要肉汤,煮排骨的汤,正好在这里派上用场。


店里还有一件小菜,喜欢的人都会点上一份,那就是油炸鹌鹑。一客排骨年糕加单档下肚,把炸得酥焦的鹌鹑移到面前,撕取上面鲜香微硬的肉,细细嚼来,这一餐,便能带着满足结束了。


老字号的服务总不是很上心,客人也随便,常常有酱汁汤汁滴撒在地上,搞得地面油腻腻的。鲜得来的人也不觉得是坏事:“地上油,说明生意好嘛!哪天吃饭的时间走进来,地板上干干净净的,那还了得?!”





肇周路 | 早餐从半夜开始


最后回归市井,来看看上海出摊最早的早餐。


老卢湾的早餐,是上海早餐里最特殊的。在肇周路一带,你所熟悉的大饼、油条、豆浆、粢饭等早点,在午夜时分就已经出现。也就是说,在这一带,早餐和宵夜之间的界限,已经被擦去了。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他们可以在半夜寻欢作乐的空隙时间里,驱车来这里重温一下儿时的回忆,因为大清早,他们多数是爬不起来的。所以肇州路的深夜,经常会有几辆豪车停在豆浆摊边,车子与里面走出来的人,都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同时,也会有一些外地的游客,在上海朋友的带领下,来体验一回“午夜的早餐”。




其实这一幕,也只是近五年才出现的。以前我同朋友们来吃“早早餐”,并没有那么热闹,后来网络发达,步入微博时代后,这一带的夜生活被曝光,才为众人知晓,并被当成了新鲜事物看待。现在你要是来喝上一碗豆浆吃上一块粢饭糕,就得面对攒动的人头。无怪乎住在此地的“老爷叔”也感叹:“册那!晚上想在家门口吃口热的,都得跟小年轻们一起排队了!”


随着新天地扩建工程的推进,有朝一日这里的老住宅区也会全部拆迁。现在趁着还有时间,不妨抓紧吃一顿上海的“午夜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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