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论语·雍也篇》（2）施政最高境界是居敬行简

原文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注释

（1）简，本义是用于书写的竹片，这里是简易的意思。

（2）居敬：居，《说文》：“居，蹲也。从尸，古者居从古，俗居从足。” 这里是自居、处于的意思。敬，《说文》：“敬,肃也。”居敬，就是自居于恭敬的状态。

（3）行，《说文》：“行，人之步趋也。”这里是做、从事的意思，引申为实行、施行和执行。

（4）临，《说文》：“临，监临也。”《尔雅》：“临，视也。”原意是居上视下，这里是治理的意思。

（5）无乃，岂不是。

（6）然，《说文》：“然，烧也。”这里是“对的”的意思。

【译文】

仲弓问到子桑伯子这个人。孔子说：“还算可以，就是简了些。”仲弓说：“能做到自居于敬，施政简易，以此治理百姓，不也可以吗？自居于简，施政也简，岂不是太简单了。”孔子说：“冉雍说得很对。”

【解读】

我们在学习《为政篇》的时候，孔子没有讲如何为政，而是讲为政的大原则，也就是“为政以德”。《雍也篇》就不同了，开始讲为政的方法，也就是如何施政。上一章孔子说冉雍可以为政，接下来与冉雍探讨为政的方法，即“居敬行简”。居敬行简，是为官者在施政过程中处理与百姓关系的最高境界，这是古今为官者应该以为标准的东西。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孔子与冉雍的对话。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接着上一章孔子说到冉雍，冉雍问孔子说：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对于子桑伯子的记载，只知其名，其身世已不可考。道光年间的进士刘宝楠在《论语正义》认为子桑伯子是与孔子同一时期的隐士，其依据是从汉代刘向所编的小说集《说苑·修文篇》中得来。说孔子去见子桑伯子，子桑伯子不穿带衣帽和孔子相见。孔子弟子和子桑伯子的学生在对话中谈及关于“本质”和“礼文”。最后冉雍说子桑伯子太简之类的话，就是孔子所说的“简”之事。我认为，刘向所编的小说，是不足以证明子桑伯子的身份的。就拿我们现在，100多年前的人物，民间的传说和真实的身份相去甚远。也难说，这是后人根据本章的内容杜撰出来的。对于子桑伯子的真实身份，已经很难考定。但是，根据本章的对话，子桑伯子应该是当时的为政者。否则，冉雍就不会拿他来在本章探讨“居敬行简”的问题。孔子对子桑伯子的回答是“可也”，意思是做的还可以，但是并没有孔子所说的为政的要求。于是孔子说“简”，结合后面的内容，这里对子桑伯子的有关“简”的回答并不是认同，而是“有些简易”。所以才有了冉雍下面对“敬”与“简”的分析。

有关“简”的说法，前面有“吾党之小子狂简”，是对性格的认定，在本章是对为政者的评价。这个“简”字，孔子在读《易》的心得报告《系传》中有：“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意思是说，乾代表宇宙万物的功能，我们通过《易》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这个宇宙怎么来的。坤代表物理世界的功能，这个功能非常简单。也就是说世界上最高深的学问，就是最平凡的；最平凡才是最高深的。因为平易就容易理解，因为简单就容易遵从。“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易经》的学问一点也不高深，因为平易和简单，天地之间万物万有的道理都包藏在里面了。上面的内容，对我们理解本章的“简”会有很大帮助，学者可以仔细去体会。

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敬而行简”，这是指为政者的心和行，也就是为政者是一个怎样的修养和做法。“居敬”，即自居于敬，事事不苟，敬事而信。为政者自己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来要求自己呢？就是这个“敬”字，对人恭敬，对事恭敬。实际上，一个高高在上的执政者，对待下级，对待同僚，是很难做到恭敬的。每天每时每刻保持着“敬”，这是为政者自身的修养。接下来要施政，就是这个“行”，一定要做到“简”。我们现在常说“简政”，一个政策的出台，一个法规的实施，要方便老百姓呀。因此，越是简单的施政方法，老百姓越容易接受，也就是上面在介绍《易》的道理时所说的“简则易从”。“以临其民”，以，用，这里应该是“以之临其民”，“之”代表上文的“居敬而行简”，就是用居敬行简的方法来治理百姓。“不亦可乎？”意思是不也可以吗？这里用反问的语气，一是对“居敬而行简”的肯定，也是对前文子桑伯子“简”的稍微认可，但也有不足之处。

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居简”，是一个为政者对人对事的不恭敬，对什么事情都不认真的样子。有什么政策出台，有什么事情决定，他放任下面的人去做，文件拿来了根本不去认真看，随便浏览一下就答应，自己不能做到“勤政”。如果是自居也简，行事也简，未免过于太简。这种做法，最终导致政事荒废。

雍之言然。冉雍明白了为政的方法，就是在上一章孔子所说“雍也可使南面”的原因。然，是正确的，对的。孔子对冉雍所认识到的为政者应该做到“居敬而行简”，这是为政者的最高境界。实际上，最差劲的为政者，往往是“居简而行繁”，自己在位置上稀里糊涂，荒废政事，给百姓带来的即繁琐又麻烦。比如，百姓去审批一样东西，很简单就应该一个部门通过，有的甚至要盖几十个公章，这就是典型的“行繁”。内心恭敬，勤于政事，方便百姓，这是当今执政者应该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