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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苏子
——和曹文博同学谈苏轼诗词 文博，你的网名就是曹子建。我一下子就猜到了。王羽翎那个小笨孩，她不知道“曹子建”就是你，还和我争半天，最后当然我对了，她错了。她还要“傻”得可爱地问：“老师，你怎么猜出来的？”我当然还要硬装神秘地笑而不答，可爱的羽翎于是很崇拜我，我很得意。 其实文博，我一看留言就知道是你，那个当别的孩子都答不上问题的时候，一语中的的男孩子就是你。我总是很欣赏的说，“文博，文博，名副其实啊！”曹植曹子建才占八斗，想必你是知道的，才如此贴切地用了这个网名。 一周前，我去市图书馆讲座，会场人很多，很拥挤，很热，你穿过人群到讲台上帮我拧开矿泉水的瓶盖，还小声的说：“祝老师成功！”我觉得很温暖很温暖，另一瓶矿泉水是我的助教刘铭轩帮我打开的，两个孩子默默的回到听众中间，却把力量留给了我。文博是个细心的孩子，平时他会把擦黑板的抹布洗净。放学了他会最后一个走，锁上教室的门。他会响亮的说一声“老师再见！” 文博，今天看了你选的十首诗词中苏轼的诗词占了大半，心想你一定是喜欢东坡了，才会如此不舍。 不知为什么，此时想起一首日本民歌：“热爱春天的人儿是心地纯洁的人；热爱夏天的人儿是坚强的人；热爱秋天的人儿是感情深重的人；热爱冬天的人儿是心地宽广的人” 那么，热爱苏轼的人，是一个旷达的人，是一个豪放的人，是一个超俗的人，是一个深情的人，是一个儒道释全部精通的人，重要的是一个乐观的人，是一个无论处顺处逆全部积极面对的人。 热爱苏轼的人是一个成熟的人，智慧的人。 文博，我看你选的诗词除了苏轼的诗词还有李白的《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千古文人侠客梦，李白的心中有把长剑呵，那凌厉的剑气穿越了千古。可是，我总觉得李白的剑气有着太多的少年的幻想，是盛唐的奇艳绝丽，李白的剑光太刺眼，还不够青光含藏，苏轼如果是一把宝剑，那么他是大智若愚，不显锋刃的。 文博，董老师就和你聊聊苏轼吧。 苏轼是诗人，散文家，词人，书法家，画家，建筑家，美食家，政治家… 一个人太丰富了怎么办？使我想起了京剧中的曹操的白脸，曹操太难以穷尽了。他的人性有太多的矛盾与对立的纠结，于是就赋予他一张白脸用白色去覆盖这一切了。 想起中国画，由红绿山水走向水墨山水也是艺术的必然。 敢以“本色”示人的，必须有强大的魅力和自信的人，苏轼当之无愧！ 张晓风说：苏堤是苏轼最长最美的诗。苏堤是苏轼的“诗意”工程…作为被贬的官员，苏轼把心中的那份温暖洒向江南，洒向西湖，我们也因此知道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诗的分量。 说不尽的苏轼从哪里说起呢？ 还是从他那首自嘲诗说起吧，“试问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里有所多少无奈中的洒然，只有苏轼才会有这份超拔。 黄州是苏轼重要的人生驿站。苏轼那年47岁了，47岁的苏轼名满800多年前的“隆宋”，却在一夜间从朝堂之上被贬荒凉的黄州，做一个小的不能再小，“虚”得不能再“虚”的一个小小的团练副使。精神上四面楚歌，苏轼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东坡突围”。 是长江给予了他力量，是赤壁给予了他了悟，更是大智慧大怀抱使他背负青天。 从“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内心强烈的冲撞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纯净的升腾，苏轼的心灵轨迹清晰宁静。 从“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到“此非孟德困于周郎者乎…一世之雄而今安在哉？”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化作了天高云淡的平静和坦然。 黄州，感谢黄州，这是中国文化的“耶路撒冷”是伟大的苏轼的“耶路撒冷”。黄州成就了苏轼，黄州尽显了中国文化儒道释的弹性张力和生长。 完成了精神突围的苏东坡在黄州写下了他豪放词的发轫之作《念奴娇 赤壁怀古》，词从此不再以“媚”取人，词也因此有了一腔豪气，一身侠骨，苏轼在黄州写了前后《赤壁赋》，奠定了他唐宋散文八大家的地位，中国古代的散文、宋代的散文有了一片天籁一脉自然。 即使是我们熟知的苏轼的号“东坡居士”也是黄州送给苏轼的礼物，“在这个字号里，诗人对自己没有崇高的希望，没有希圣希贤的大志，只有简短的白描，描述一个人，生活在一片大地上，一片有些坡度的大地上。”（张晓风语）那是生命最谦卑最真实也是最美好的姿态，被贬黄州，苏轼就找到了这种着陆的亲近大地泥土与民间的最佳姿势。 苏子太可爱了，苏子太智慧了。 “小舟从此世，江海寄余生。”（临江仙）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定风波） 黄州被贬，被贬黄州，拉开了苏轼被贬的序幕。从此他一路向南向南再向南，一生被贬十三回，他也因此做了“十日登州府”，还没上任，贬书又来了，而这一切苏轼全都“笑纳了”他照单全收。 他被贬惠州就“饱吃惠州饭，细和渊明诗”，他还十分调皮十分淘气地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他真真的是一个快乐的天才，那蛮烟瘴雨的南方，那虫蛇遍地语言不通，被文明和文化遗忘的角落。 柳宗元被贬曾慨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千万的孤独”。苏轼没有这种“孤独”，被贬杭州，他为百姓筑堤，兴致勃勃地发明了“东坡肉”，被贬到海南儋州，他悠闲曳手杖，口嚼槟榔，和黎族老汉全无两样。 历史和文化同时选择了苏轼，让他诉说八百年前的美丽，八百年前的忧伤，八百年前的雄奇。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苏轼，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宠辱不惊”是人生的理想，苏轼做到了。 苏轼可以用雄文大手写豪迈之情。“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苏轼也有绵密的深情的慢板，苏轼是深情的苏轼，他将“悼亡”引入词中，对妻子王弗的追忆是那样动人，“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十年的生死阻隔，今生的爱恋无需想起，因为从未忘记，王弗的美丽定格成永生永世的“小轩窗，正梳妆”，试想有着如此秀发的女子，她会是一个怎样美丽贤淑的女子，这份爱是如此执着。 苏轼深味庄禅之道 于是他还会说：“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浮生，无根的飘浮的是人生，在这无助的炎凉的人生中苏轼潇洒成无言的“村舍”，阅历沧桑的“古城”，他是“杖藜”敲打自己的节奏，是“斜阳”染红岁月的时光，是殷勤的“三更雨”点，在一个秋天，人生已经沉淀出的况味，“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意境，没有了那满天满山满长江的豪放，没有了那执着无悔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爱恋。 在某个春天，在“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智慧无人能及的苏轼会参透“多情”与“无情”的关系。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是否让我们明白“烦恼”是因为我们太“多情”了？ 文博，还是说你的网名吧，曹子建，曹植曹子建才高气傲，那个成就七步诗，有着最美丽飘渺爱情的有着《洛神赋》的男子，那个有着沉沉的英雄大梦的“白马少年”，太年少气盛，太理想主义，太恃才放旷，太沉溺于杜康的芳香，太缺少世俗的智慧。 苏轼有大智慧，更有民间的智慧，世俗的智慧，有生存的智慧，有着暖暖的“生”之色彩。 因此有那么多的人喜爱他，追随着他精神的丝丝缕缕，无论是文人雅士，还是蚕妇村氓…… 文博，苏轼才高“情商”更高。 文博，吾“家”有男初长成，男儿本色自纵横，在构建自己精神家园的时候，别忘了“弹”性和“韧”性。这点苏轼无人可及。 千言万语是苏轼，百媚千红是苏轼。 苏轼是中国古代诗人中最有才学的诗人。 苏轼有李白的潇洒和飘然，有杜甫的忧患，有李贺的惊彩绝艳，有陶渊明的质朴天然，有王维的仙风道骨……说不尽的苏轼。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曹雪芹从中得到启示，于是有了史湘云，有了红楼梦里最浪漫最诗意烛影摇红的“史湘云醉卧芍药茵”。 中国这个农耕的民族，太喜欢苏东坡的智慧幽默和他的率真，翻开儒道释的民间故事，有那么多的主角都是苏轼，在这里苏轼智慧得超群绝伦，幽默得一塌糊涂。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至色无色，苏子，你就是那“绚烂之极归于素朴”的本色。 文博，苏轼是无数士子的楷模，你喜欢他的诗我很高兴，就啰嗦了这么多，你可以背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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