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冬雪 来源站:期刊中心 【摘 要】“物哀”是日本民族一个极其重要的审美追求,日本文学作品广泛渗透出“物哀”的美学理念,这种审美意识的形成有着特殊的民族环境和深厚的人文背景。结合对日本传统审美意识的追溯,辨析川端康成审美意识的源头,论述川端康成的创作是渊源于日本民族文化这一观点。 【关键词】川端康成;日本文化;审美意识;物哀 日本传统文化及审美意识的基石是--真实。所谓真实,即艺术要反映人情世相,言志抒情要有感而发,发掘生活中自然的美,是一种艺术上的写实主义。在这之后,日本人的审美意识在真实的基础上升华为--哀,从单纯感叹的哀发展到“物心合一”,以哀来表现悲哀与同情,爱怜浑然一体的感动情绪,向感伤性倾斜。“哀”就以可怜的对象的爱情作为主体感情,表现人的真情,这样“哀”的主观感情便加大,从情绪性推移到情趣性的感动。因此,仅用“哀”已经不能完整地表达日本文学中的这种感动、感情、情趣和审美理念,进而又升华为——物哀。可以说这一理念是整个日本文化和日本文学的精髓本质,亦是理解日本人民族气质的关键所在。叶渭渠先生在其所著的《日本文学思潮史》中,将物哀解释为“对所感之对象表现一种爱怜和同情混成的心绪”,这个对象可以是人或物,也可扩大为社会世相。简而言之,物哀是一种由情景交融而引起的深沉的哲理般的感触。这一理念奠定了其在日本文学的主导地位,综观大多数日本文学作品,无不渗透着这样一个文学理念。 有人把日本文化表征为“稻作文化”及“象征文化”,是比较准确的,它得自于对日本民族与大自然关系的考察。正如许多学者指出的那样,日本独特的自然环境使得日本民族和大自然结下了不解之缘。客体的大自然何以孕育了日本人的精神和艺术呢?其中介环节就是日本人的“自然感悟”或称之为“自然思维”——与大自然的长期亲和相处以及把每一自然物都视为“灵物”的“泛灵观”。这不权形成了日本民族敬爱自然的深层文化心理,而且也造就了日本民族把一切自然物都作为有灵性的活物来亲近、来接受、来交流的思维特点。感悟自然,不仅成为他们进行精神内省的重要方式,而且成为他们文化、审美活动的重要内容。物哀便是心灵与灵物之间驾起的一座神奇的桥梁。 “物哀”作为日本民族传统的审美追求,作为一种生活和艺术活动中外物动情的审美表现活动,作为一个美的范畴,在日本文化历史上有着久远的历史,其源头要追溯到《源氏物语》。《源氏物语》是日本最早出现的一部描写平安朝时代宫廷生活的言情小说,大约成书于十一世纪初,作者紫式部是当时的一位宫廷女官。小说写出了一种女性气质,即在含蓄、感伤、淡雅、纯朴和细腻的格调中,突出了人物内心的悲哀情绪。江户中期,致力于《源氏物语》研究的本居宣长指出,《源式物语》主要“是写‘哀’的事让人动心,从‘物’传意,让人知道‘物哀’的事”。本居宣长率先从《源氏物语》中归纳出沉积于日本传统文化中的“物哀”这一审美范畴。“物哀美”的含义比较复杂,我们大致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物哀”是客观对象(物)与主观感情(哀)的一致而产生的一种美的情趣,以对客体抱有一种朴素而深厚感情的态度作为基础;二,“物哀”这种感动或反应所面对的对象,不限于自然物,更主要的是人。就算是自然物,也是与人有密切关系的自然物,具有生命意义的自然物;三,从对自然物、对人的爱恋的感动到人生世相的反应,是从更高层次体味事物的哀的情趣,并用感情去把握现实的本质和趋势。也就是面对现实的发展趋势值得悲伤的就悲伤,值得哀怜的就哀怜,值得高兴的就高兴,值得眷恋的就眷恋。总之,就是动之以情。 1968年,川端康成荣获了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中有这样的话:“川端康成显然也受到近代欧洲现实主义文学的影响,但同时川端先生又明确地显示出这样的倾向:忠实地立足于日本的古典文学,维护和继承纯粹的日本传统的文学模式,……川端先生通过他的作品,以恬静的笔调呼吁:为了新日本,应当捍卫某些古老日本的美与民族的个性”。给川端的奖状题词是:“这份奖状,旨在表彰您以卓越的感受性、高超的小说技巧,表现了日本人心灵的精髓……”这些评价,可谓精辟至极。川端的作品吸收的是西方的表现技巧,而其精神则是东方的,是日本的,他作品独特的风格及其美感都散发着浓厚的日本传统审美意识的气息。 按照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理论,个人意识包含了连远祖在内的过去所有时代积淀的经验和影响。在荣格看来,每一个艺术家作为探索人类灵魂的人,只有当他成为一个“集体”的人,才能真正地窥见人类最深刻的内在律动。在这个意义上讲,一切伟大的艺术并不是个人意识的产物,而是集体意识的生成。可以肯定地说,艺术的民族风格离不开本民族的文化心理结构,而民族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是以一种“集体无意识”的方式沉淀下来,影响和制约着艺术家审美意识的形成。川端就是这样一位诞生于日本这块独特的土壤,属于日本这个独特的民族,吸纳了古老日本之精气的作家,是一位具有“日本心”(川端语)的作家。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审美观念、审美情趣的集中反映。川端康成从古老日本所承继的日本传统的审美意识正是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集中而完美的表现。 《伊豆的舞女》是川端康成的成名作,发表于1926年。当时日本的“新感觉派”盲目模仿西方文学的技法,忽视日本的文学传统,而川端在《伊豆的舞女》中,则是以日本传统美学思想为依托,重视日本的传统艺术精神,并以其作为作品的根脉,在其统照之下借鉴西方现代主义的艺术形式,在东西方艺术的交汇点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成功地体现了日本传统之美。川端深受《源氏物语》的影响,正如他自己所说:“《源氏物语》是深深地渗透到我的内心底里的。”川端所描写的人物的悲哀,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这种美,深沉而纤细,交织着主人公对自己处境的悲怨,融入了作家的同情、爱怜,因而呈现出一种朦胧而感伤的审美状态。这种状态源自作家内心对作品人物,特别是下层女性的怜爱,是最纯洁情感真实而自然的流露,川端在写作《伊豆的舞女》时,已开始了这种美学追求。《伊豆的舞女》全篇自始至终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的伤感。小说所写的是一个20岁的高中学生——“我”和一个14岁的卖艺舞女——薰子在伊豆的汤岛邂逅相遇的故事,表现了那种因追求似爱非爱的情感而产生的淡淡的凄凉感。作者在描述他们交往时,没有用欢快明朗的笔墨,而是压抑平缓地写了这对少男少女之间若即若离、似有非有的关系,使整个过程笼罩着柔美而伤感的色调。在结尾的“码头送别”中,既没有涕泪横流的惨痛,也没有力竭声嘶的呼喊,这时的“悲”是温柔的“悲”,是含蓄的“悲”,是余韵袅袅的“悲”,是美仑美奂的“悲”。川端把两人的别离之悲从属于美,又使美制约着悲,淡淡的悲与真实的美交融在一起,营造出悲哀美的抒情世界,并让两人彼此之间的同情萦绕其间。这种悲哀与同情所酿出的美感,其底流就是日本传统的“物哀”之美的精神。 【参考文献】 [1]叶渭渠.日本文学思潮史[M].经济日报出版社,1995 [2]东山魁夷等.日本人与日本文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1989 [3]叶渭渠.唐月梅.物哀与幽怨——日本人的审美意识.文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 论文发表网;职称论文发表;职称论文投稿;期刊征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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