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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皮条”以及其他江湖“春点”

 honglinxu 2016-04-04

 

“拉皮条”啥意思,恐怕大家都能明白。

若问为什么偏偏是“拉皮条”来说这个意思,恐怕狠多人就不甚了了了。

 

网上那个最要命的搜索引擎告诉我们,因为北京八大胡同中的胭脂胡同与一条叫“皮条营”的胡同相交,洋车夫拉人去那里快活,所以叫“拉皮条”。

此说疑点甚多。何以不叫“拉胭脂”或拉其他呢?先有皮条营胡同还是先有胡同里的明暗窑子?皮条何以还要加个营字?皮条营更像与骑兵有关还是更像与窑姐有关?

本文不作争论,反正我不信。

 

我倒是偏向于《上海俗语图说》作者汪仲贤老先生的解释。他说,“拉皮条”这个词,三个字写错了两个。

那么,若三个字都写对,应该是什么呢?曰:“拉逼吊”,或者干脆一点,“拉屄屌”。

当然,这都是故意写错,江湖隐语都这么写。

 

把“逼”字写成“皮”字的例子就太多了。

最简单的就是“吹牛皮”。实际运用中从来不发“皮”这个音。

还有宁波人讲的“小娘皮”。

骂人言话“鬼操皮”,也是“三个字写错了两个”的另一范例。

又作“鬼操卯皮”。鬼也不易察觉,卯也不易察觉。就像“神之巫之”,脑子一不清爽,要么如神,要么如巫,反正不像人了一样。

还有,“出娘倒皮”,“出”应为“戳”,“倒”应为“淘”,即“淘浆糊”的那个“淘”。皮也还是那个意思。 

“歪边洞宫”的“歪”,沪音哗。“边”也是“皮”那个意思。


值得一提的是“狗皮倒灶”。

其实只要在农村呆过两三年,一定看到过大街上两只狗相向而立在交尾的画面。那“灶”也应为“戳”,皮也还是那个意思。

还是在网上那个最要命的搜索引擎里,我看到这样的诠释:冬天狗狗皮肤痒,在灶头上边取暖边蹭痒,蹭着蹭着,结果把灶头给蹭倒了。

我笑也笑不出来。

 

其实,隐语中有一大类是专门用于人体器官的。

比如说,一百年前上海滩,面孔叫“盘子”,眼睛叫“照子”,身材叫“条子”。

叫“face”、叫“条干”,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好玩的是,整个身体叫“壳子”。

所以轧姘头叫“搭壳子”,两个身体“搭”了一道。

淘空身体的,叫“烧鸭壳子”,大撸伤身的,叫“手铳壳子”。

还有一种“文旦壳子”。啥意思?文旦皮厚,木呋呋的。人家在轧朋友,侬莫知莫觉轧在当中,做了“电灯泡”亦不自知。

 

上海滩老底子还有拿整个身体称作“鞋子”的。男女都可互称。

女人拿带得出去的男票叫做“出客鞋”,带不出去只好屋里白相相的男票叫“拖鞋”,尴尬头里能救急的男票叫“钉鞋”。

男人则拿刚处上的女票叫做“新鞋”,处久了的女票叫“走样鞋”,女票来潮、怀孕以及生病,一律叫做“鞋子去修去了”。

据说上海的这套关于鞋子的隐语还曾传到过香港。

 

嘴巴叫“樱桃”,舌头叫“门枪”,门里一根枪。

所以,一般接吻叫“打kiss”,湿吻就叫“吃门枪”。

 

胸器当然也有隐语。

流传最广的竟然是“麻叉袋”。其实最早是从“叉袋角”演化过来的。

现在已经很难解释清楚了,因为现在的麻叉袋口是齐平的。而以前的麻叉袋,为了拎起来方便,袋口两侧是有两个类三角形的抓手的。

要么那些扛大包的苦力们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臆想自己天天无数次抓着的叉袋角就是女人的胸器亦未可知。

 

经常出现在报刊杂志上的隐语是鸡头米、药水铃。

还有叫“一对大拉酥”。

一种解读是,“大拉”即英文“dollar”,“大拉酥”则是“dollars”。竟还不忘复数。一英镑硬币是圆的。另一种解读是,一种蒙古点心叫“大辣酥”,好事者考证,在元曲中就有提到过。啥形状?不知道,没见过,也没吃过。

 

屁股的隐语中,流传最广的叫“臀宫”。当然还有“法兰盘”、“台面”、“圆台面”等。

说到屁股,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篇小文。

说一位经常去四马路的海上知名诗人因为阅女甚多,便总结出一些经验来。他把雏妓的屁股称为“水晶石”,喻其股肉结实、晶光滴滑,嫩白凉爽;将熟妓的称为“热水袋”,喻其松弛柔软,热度甚高;而将艳妓的称为“司必灵”,喻其左右拨动,像装弹簧,活马一匹。

 

回到那个“皮”字。

也许是嫌那个“皮”字还不够隐,于是又有什么老蚌啊、老蟹啊、小皮夹子啊,诸如此类。

 

手指也是器官,所以也有隐语。

从大拇指到小指,分别是:大老倌、百有份、惹动气、会打扮、小有样。

无名指上有戒指戴,当然是“会打扮”啦。

上海滩关于男人的中指还有一个隐语,叫“第八只”。两只手,不管侬从左数到右,还是从右数到左,都是第八只。

弄堂里骂人,又不愿直接爆粗,便说:“当心我请侬吃第八只!”

 如果是职业球员,请球迷吃“第八只”,就要被停赛了。

 

终于要说到那个“条”字了。

老上海言话里,“条”的隐语最多了。有的一望即知,有的颇费猜详。

比如,香蕉、北乌、北屌、呆鸟、开头阿二、红头驴子等,无需解释。

烂香蕉,指得了花柳病的,也还好理解。

六端?原来是注音,六端切。现在讲法,六的声母,端的韵母,拼起来,如此而已。二十年前,上戏校园里也曾流传过一个类似的隐语:“傻博一”。“博一”与“六端”有异曲同工之妙。

麻糕?太离奇了。经查证,原来现在的条头糕,以前不叫条头糕,而叫麻糕。麻糕(即条头糕)是有豆沙馅的。

只有一个,我至今未能详出。那就是:“撩沙泥”。这个玩的有点大,实在详不出。

 

最后说个发生在民初上海滩的小故事。

一位学成归国的男子去看望老同学,不巧老同学不在,便只好先与其父聊上几句。

第一句就彬彬有礼:“敢问伯父贵庚”。

那老者笑笑,右手伸出三根手指,答道:“螺蛳三年”。

男子不解。只好事后问老同学,不料老同学也一头雾水。

回家问老父。

老者说,坊间有云:“年纪活到六十六,缩得来像螺蛳肉。”我今六十有九,岂非“螺蛳三年”。

言毕大笑。

哟,不好意思,说到隐语之外去了。

 
当年京剧名宿尚小云送给当红花旦梅兰芳的礼物


隐语,又叫切口,或叫黑话。还有一种叫法:“春点”。

“春点”这个叫法好赞。看着看着,怎么还真有那么一点春光乍泄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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